位千金驚訝地湊過來,身後SA還大包小包地拎著。
“哇,你是莊小姐吧?我姐說上次在信苑碰到你了誒,你拍到喜歡的東西了嗎?”
倒也沒什麼惡意,莊靜檀回答地禮貌又心不在焉。
“嗯,沒什麼喜歡的。”
“你命真好,斯珩誒,死心塌地喜歡你呢,今天肯定會陪你過聖誕吧?”
千金感慨了句,隨手從SA那兒拎過一個橙色袋子塞她手裡:“送你了,當見面禮,下次跟斯總約會,可以來我家會所玩哦!”
莊靜檀拎著袋子上車,司機還感歎了句。
“您不多逛會兒嗎?”
外界也不知道誰傳的,說斯先生把人捧在手心怕化了,大事小節都要陪著過,可司機是知道斯珩著家次數的,今晚也是在另一座城市參加商業宴會。
司機覺得莊小姐也是修養好,自己孤零零的,也還是擺得很穩,波瀾不驚的。
對這些風言風語,莊靜檀倒也不意外。
有三分深情吹足七分,從古到今在塑造人的金身上,都是好用招數。
斯珩的人生萬念清明,連跌落都講分寸效益,換彆人口裡的完美形象。
莊靜檀還是佩服的。
晚上回家,她把到手的資料在備用手機上拷貝一份,仔細研究起康子暉的活動路徑來,到了九點半洗澡睡覺。
六個小時後,鬨鐘準時響起。
莊靜檀起身,撐著惺忪睡眼洗了把臉。
她把廚房裡放冷的大餐,一道道端上桌,對著鏡子把頭發扯得淩亂又不會太瘋,透出幾分楚楚可憐的氣息,這才重新坐回了餐桌上。
淩晨三點四十,斯珩到家。
入眼就是晃眼的燈,還有守著一桌飯,頭埋在手臂裡睡著的女人。
她很快驚醒,朦朧地看向他的方向,幽幽的燈照出熬夜的蒼白面色。
“你怎麼才回來?”
她的眼睛很乾淨,回蕩著水汽。
斯珩看了她幾秒,收回目光。他身上酒氣沒散淨,臂彎裡攬著西裝,走到餐桌旁倒了杯水一飲而儘。
他坐在椅子裡,撐著太陽穴,看著不太清醒。
“航班晚了點。”
莊靜檀沉吟了幾秒:“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莊靜音,你聽沒聽過一句話,”
斯珩左手撐太陽穴,右手把玩著打火機,火焰一躥又消失。
他聲線也沾著醉意似得。
“水至清則無魚。要麼天生如此,要麼是人造環境。”
莊靜檀眉頭微不可察地一挑。
斯珩掀起眼皮,黑眸懶洋洋望向她。
“我有時候在想,你是哪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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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十八】
餐廳一盞吊燈光線亮堂,照得出彼此眼眸。
莊靜檀目光靜謐,迎上他視線,沉默半晌後,很輕地笑了笑:“你醉了,斯珩。”
“對,就是這樣。”
斯珩莞爾,整個人仰靠在椅子裡,喉結處的弧線鋒利又脆弱。
他目光沒再看她。
“有時候我覺得,你就像在演……一場隻有你自己知道劇本的戲。”
“人本來就是虛偽的。”
莊靜檀慢慢道。
“跟你相處的人,有多少會完全放鬆?更不用說你我的關係。你比我更清楚。”
男人修長漂亮的手指緩緩擊敲桌面。
“你說得沒錯,人本來就虛偽。聽過那句話嗎?你可能在某個時刻欺騙所有人,或者在所有時刻欺騙某些人,”
斯珩語氣一頓。
“但不可能在所有時刻欺騙所有人。”
莊靜檀目光微微閃爍,她望著他,視線一轉,忽然從心底生出一股渴望。
如果現在不是斯珩,而是康子暉坐在這裡就好了。
餐刀就在男人手邊,銀色的,泛著幽幽的光,跟他白皙修長的指骨很相配,也會跟康子暉的喉嚨很相配。
她的走神很短,斯珩沒往她這邊掃,隻是閉著眼笑了笑,嗓音帶著醉酒後的沙啞:“你看,你的心又飄走了。”
莊靜檀決定結束這個話題,站起來就往廚房走:“你醉得太厲害了,我去給你煮點梨子湯醒醒酒。”
“我餓了,幫我煮碗粥,謝謝。”
斯珩起身要走,又察覺到什麼,轉頭看見莊靜檀靜止的動作,眉頭輕挑:“淘米,放水,按鍵,會嗎?”
莊靜檀猶疑了下,點了頭。
半小時後,廚房裡一股糊味似有若無地飄來。
莊靜檀從廚房裡探了顆頭出來,神情真摯溫柔。
“斯珩,我請你吃夜宵吧。”
斯珩沒說什麼,拎上大衣徑直往門口走去。
莊靜檀看了眼身後一片狼藉的廚房,神色閃過絲理所當然的狡黠。
她七歲就懂站在灶台邊煮飯了,中餐裡叫得上名的家常菜,她閉著眼睛都能做。
但沈珧說過一句話,很有道理。
有的事,是不能開頭的。開了一次頭,彆人會認為那是天經地義。
給斯珩使喚她的機會,她閒著沒事乾麼?
但說好請,莊靜檀也是真心的。
現在已經大半夜了,可選項不多了,她提出去一家口碑老店,拉安全帶的時候,從後視鏡裡看了後座男人一眼,提前打了預防針,
“那家店有點偏,隻能停在附近,要往裡走兩百米,你可以嗎?”
斯珩很輕地嗤笑。
“不行。你要背我過去嗎?”
“那就辛苦您走一段了。”
莊靜檀皮笑肉不笑。
她看了眼表:“噢,他們還有一小時要收攤了。斯總,坐穩了。”
莊靜檀掛檔踩油門,眉頭不著痕跡地一蹙。
Purosangue座椅坐著硬邦邦 還是她的福特野馬好。
她油門加得很猛,風馳電掣地狂奔,把這輛新車的性能發揮得很徹底,剛開到大路上在U型路口轉彎,就被斯珩隔著敲了敲前座:“你要不要慢點?”
“那快下班了。”
斯珩捏了捏鼻梁:“趕下班?我以為你趕著上路。”
莊靜檀哈哈乾笑了兩聲,最後從後視鏡裡給他一個完美微笑:“您放心,安全開到,保證不耽誤您長命百歲的大業。”
“謝謝。”
“不用。”
等停好車,往巷子裡走的時候,莊靜檀下意識要帶他穿馬路,但腿剛邁出去又收了回來,拽著斯珩多走了一分鐘,在斑馬線上規矩等紅燈。
冬夜人煙稀少,紅燈上顯示還有漫長的82秒。呼吸間都會吐出白霜。
隻有兩個人的肩頭輕靠摩擦在一起,在沉默中,斯珩想起什麼,輕笑:“這也是為了大業?”
莊靜檀轉頭看他:“走斑馬線賠得多。”
斯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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