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斯塔克終於放鬆了下來，掩面伏在了桌上。

差一點，他差一點點就會把詹姆斯和這家漢堡王炸成碎片。

“對不起……”

斯塔克在大口喘氣。

“對不起，詹姆……它本不該出現在這裡。”

他結結巴巴的開了口。

“這不是我的本意，我會重新校對傳感器。”

“I '…I'm not gonna…”（我不能…我無法）

他喘了一口氣。

“I don't want…”（我不會…）

他想說自己不可能傷害對方。

“我明白你的意思。”

詹姆斯憂慮的注視著他。

“……你需要幫助，托尼。”

每個被抑鬱和焦慮症困擾的人都會在走投無路前向外界發出求救，現在斯塔克就是這樣。

他的“社交退縮”和“消極言行”太過明顯了：如今的斯塔克大廈像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

“我會幫助你的，我就在這裡。”

詹姆斯握住了斯塔克的右手。

托尼因此抬起了頭，他的腦袋在這一刻有些飄飄忽忽的：可能是呼吸過快，降低了血液中的碳酸氫根離子濃度，會引起頭暈、手指麻木的反應。

——也可能是多巴胺、內啡肽和PEA上升的激素作用，他迷迷糊糊這樣想了一句。

他空洞的心仿佛被詹姆斯的善意與信任填滿了，他從未像現在這樣充盈。在這瞬間，焦慮和不安都離他而去了，而他今天甚至沒有服藥。

托尼·斯塔克下意識以為自己的創傷後遺症被安撫了。

“你有多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詹姆斯擔憂的看著他，注視著斯塔克眼下的烏青。

托尼的嘴角微微上揚，但他的表情卻一點都不輕鬆，他焦糖色的瞳孔甚至流露著不安。

“Since you passed away.”（自從你死後）

詹姆斯沒有說話，嘴角微微抿起。

他知道此刻的托尼斯塔克需要自己，這是義務和責任。

第67章 BAU的世界10

加利福尼亞州洛杉磯的馬裡布港10880號，郵編90265（10880，Malibu Port，90265），詹姆斯又一次拜訪了這個屬於托尼·斯塔克的居所。

他曾在這裡住過很久，再次回到氣候宜人的馬裡布，詹姆斯隻是覺得熟悉和懷念。

以陽光和沙灘聞名，馬裡布市位於洛杉磯的西部，遠離比弗利山莊和LA喧鬨的市區，這裡對改善托尼的心理狀態很有好處——他的彆墅涵蓋附近的一整條海岸線。

在開往彆墅的路上，托尼能看到車窗外的景色在飛快倒退——沙灘、海水、棕櫚樹和日落，曾經的他不止一次在路過風景時認為：是景物在拋下自己。

托尼摘下了臉上那副“能在十秒內調動數十枚集束導彈與戰鬥無人機”的智能墨鏡。

他盯著這副墨鏡有些發愣。

他給這副墨鏡起名叫伊迪絲（EDITH），含義是“死後我仍是英雄”。（Even dead，I'm the hero）

側頭望去，詹姆斯就在他的身邊。

托尼挑起了眉梢，他把墨鏡收了起來——起碼在這個片刻，他不再覺得畏懼，而是覺得滿足。

在回到彆墅前，他們快樂的在公路旁的小吃店買了兩份海膽龍蝦熱狗——洛杉磯的特色美食，還額外加了三勺魚子醬。

托尼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放鬆過了，詹姆斯也是。

沒有視頻會議、沒有電子郵件，隻有眼前的西海岸，海濱城市的海鮮很便宜，加了魚子醬的海膽龍蝦卷隻要70美刀。

托尼一直沒有改變馬裡布彆墅的室內布局，詹姆斯的房間和他離去那天時一模一樣，他們還在酒櫃裡找到了一瓶沒來得及開瓶的1989年的柏圖斯（Petrus）紅酒。

詹姆斯知道托尼正在面對什麼，他的恐慌症和焦慮情緒一直困擾著他。

自主神經係統（autonomiervous）控製著人體的心跳、消化以及體溫。當感受到外界壓力時，人們的心跳和呼吸就會加快，身體會釋放腎上腺素和皮質醇，血液會湧向肌肉——這一係列生理反應都是為了讓人在面對威脅時順利逃生。

神經係統的紊亂引起了托尼的創傷。

在動物種群中，如果一隻動物察覺到危險，整個群體都會變得更加警覺，從而增加族群內個體的生存幾率，人類也是如此——他人的伴隨才是修複創傷最好的方式。

在社會學和心理學中，這種現象被稱為“協同調節”（g）。

詹姆斯知道自己的陪伴能撫慰托尼·斯塔克無處安放的焦慮和恐慌。

他計劃了這個在馬裡布的短暫休假，指導起了斯塔克“正念”和“漸進性肌肉放鬆”訓練。

在焦慮發作時，人的思緒及感受是被焦慮和恐慌裹挾的，情緒與身體產生了脫節。因此清晰的呼吸引導——比如將手掌的開合與呼吸同步，可以幫助托尼緩解焦慮情緒。

詹姆斯也逐漸理解了托尼正在害怕什麼。

不僅僅源於詹姆斯在摩納哥的死亡，托尼·斯塔克畏懼的是：人類過於弱小。

國際熱核聚變實驗堆的重量是兩萬三千噸，高達三十米，托尼·斯塔克實現了冷核聚變和反應堆的微型化，“方舟反應堆”如今就在他的體內工作，那是他成為鋼鐵俠的契機。

他創造了人工智能“賈維斯”，一個擁有獨立思考能力和判斷力的“人”，僅僅隻作為他的私人助理，就連美軍也為他發明的“傑裡科”（Jericho）導彈瘋狂。

斯塔克創造了鋼鐵俠，他就是鋼鐵俠——他4歲時設計了自己的第一塊電路板，6歲就會製造發動機引擎，17歲從麻省理工畢業。

除了花花公子的外在形象，他是個跨時代的天才，沒有領諾貝爾物理學獎和圖靈獎是因為他不想去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出差。

站在人類科技的最前端，他無疑是孤獨的。

他直視著來自未知的一切：雷神、超人、魔法師，甚至是能夠心靈感應的變種人校長，太多目光注視著地球，而他隻是個凡人。

他既不像史蒂夫·羅傑斯一樣是個身負國仇家恨、擁有血清的超級士兵，也不像索爾·奧丁森一樣是個肩負九界重任的神，他不像克林特·巴頓和娜塔莎·羅曼諾夫一樣身為神盾局的資深特工，更沒有和班納博士一樣接受輻射獲得浩克。

但他和他們一樣成為了複仇者聯盟的初代成員。

他本該是個億萬富豪、花花公子、享受生活的普通人——但他成為了鋼鐵俠，他的責任感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