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是懼怕唐芯愛的。多年前第一次認識唐芯愛, 打心裡頭就懼怕唐芯愛。直至今日，張氏都難以想象，當初的她，哪裡來的膽子, 敢算計唐芯愛的。
是為了皇後的寶座？
不, 唐芯愛根本就沒有出現在選秀名單上。
所以當初為什麼要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呢？
嫉妒？
亦或者是深刻覺得, 被她得手的唐芯愛, 沒有報複回來的機會？
張氏倉皇著, 唐芯愛帶著宮九離開好久，都呆呆的，就好像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都是虛妄。
——她會報複我的！
突然有這種強烈認知的張氏，整個人如風中蘆葦，顫抖不已。
有什麼好怕的，她已經是皇後了，難道會怕一個新寡, 沒了丈夫的寡婦？
張氏勉強鎮定起來。
“太子還在難受？”張氏問伺候的宮娥, 看起來挺雲淡風輕。
宮娥不疑有他，老老實實的回答。“太子殿下哭了好一會兒，現在應該睡了。”
“睡了？”張氏訝然, 卻道：“本宮還以為太子會哭很久呢！”
宮娥：“太子一向大氣，隻是偶感失落，等明兒太平王世子再次進宮，太子定然會高興的。”
明兒......再次進宮？
張氏蹙眉，神色莫名。
很想說一萬個不想兒子和唐芯愛所生的兒子有接觸，並且早知道太平王妃便是她所認識的唐婉，她甚至會阻止皇帝宣太平王妃進京面聖‘解釋’太平王身死疑點。
她也不必......
張氏暗地裡磨牙, 告誡自己要穩住氣，唐婉那個女人定然不記得當初的事兒。不然的話，估計直接當場發作了。
唐婉她，骨子裡可不是什麼善良之輩，對皇權根本就沒有畏懼之心。
張氏揉揉太陽穴，沒再說起朱厚照的事兒，轉而說起皇帝最愛吃她親手煮的粥，不若今兒她親自下一回廚，給皇帝煮粥。
卻是忘了，當初皇帝吃的那碗粥可不是張氏做的，而是......
這麼多年過去，最初那碗粥的味道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如果張氏不多此一舉，皇帝早就忘了自己原來最愛吃粥。
張氏親自熬了一碗小米粥，皇帝吃沒吃出熟悉感來先不說，反正帝後之間的相處，挺淡淡的。說感情有，但就是感覺像少了點什麼似的。
這應該和朱祐樘的本性有關。
有的人，天生好色，有的人嘛，自然是天生感情淡漠，甚至繁衍的欲望都沒有。朱祐樘隻有張氏一位妻子，張氏本身稱不上多美麗的女人。
固然當初張氏使了手段，才在秀女中脫穎而出，成為太子妃，進而成了當今皇後，可還是與朱祐樘的本性有關，不重色，感情淡漠，像唐芯愛這種絕色，一見驚豔失神，卻很快回過神，依著正人君子的屬性，是不會做出奪堂弟之妻的事情來。哪怕堂弟之妻，實際上已經是名俏麗的寡婦，即使動心思，也不會付之行動。
可以說張氏的一番作為，根本就沒有讓朱祐樘想起什麼，反倒產生一絲不確定。當年那碗讓他讚歎不已的米粥，真的是張氏做的？
朱祐樘面露遲疑，到底是溫和慣了，根本沒有將自己的那份遲疑說出來。隻轉而和張氏聊起了家常。
也就隻能和張氏說這些了。
本身明朝選秀，就和漢朝一樣，宮妃都是出自天下淑女。還要加個前提，必須小門小戶。
商賈之女也在其中，就是比不過地地道道的民女。
像張氏，家世普普通通，連耕讀人家都稱不上。發家全靠張氏。由於朱祐樘不好女色，隻有皇後不立後妃的緣故，張家人因為張氏的緣故一飛衝天，而張氏呢，本身就不算什麼好東西，教養不好唯一的兒子，又放縱家人肆為奸利。哪怕朝臣時常進諫，讓朱祐樘勸誡皇後約束張家人。
朱祐樘看在張氏的面子上沒有開口，而張氏呢，仿佛沒有看到朱祐樘的為難，根本不提約束張家人的茬兒，導致張家人越發變本加厲，乾了不少禍國殃民的事情。
當然了，以上說這些，沒彆的意思，並非吐槽小門小戶不好。而是說眼界兒低，且對孩子溺愛，導致朱厚照荒唐到了極點，微服出巡，每到一個地方，必有小媳婦俏寡婦遭殃。
而唐芯愛呢......
呃，不能尷吹。
這女人一向沒心沒肺，講究的是帶娃活著就好，生活再苦都不能苦自己，得讓孩子早早的體會到社會的艱辛，才能深刻明白當娘有多不容易。
朱祐樘、張氏這對帝後嘛，總得來說，嗯，朱祐樘的性格，不管誰嫁給他都會幸福一生，總體來講，是封建社會難得的一夫一妻。
有點兒懷疑朱祐樘是穿越的，並且還找到了證據。畢竟不是誰，都能那樣的包容妻子。後世的男人都很少做到，何況是古代的帝王呢！
扯遠了，接著說唐芯愛這邊。
回了理藩院，唐芯愛就打算閉門不出，簡而言之就是不準備再進宮。太平王死了，他怎麼也要守一年的孝，現如今才過了多久，理由簡直完美死了。
新寡的寡婦，最好閉門不出，免得讓死去的丈夫又被氣活。
抱著這樣的想法，唐芯愛心安理得的第二天閉門不出。小可愛宮九同樣沒有出門，卻很神奇的將院子裡的螞蟻，都捅了個遍。
唐芯愛：“......這愛好真的與眾不同呢！”
“娘親，螞蟻長得有大有小，好神奇哦。”宮九興衝衝的道，哪裡還有矜持小王子的樣兒。
唐芯愛：“......你就因為這捅螞蟻窩啊！”
“嘻嘻，好玩。”
唐芯愛直接一巴掌扣在宮九的腦袋上。
“你可真是，好歹是生命，兔崽子沒事兒乾了？”唐芯愛無語的道：”既然沒事兒乾，那就去和你舅舅學劍。”
“不想學劍。”宮九苦著臉道。
“嗯？”唐芯愛懷疑自己聽到的，再次問了一遍。“你說什麼，不學劍，那你學什麼？”
“什麼都可以，就是不想學劍。”
“原因。”
“不想耍劍。”宮九認真無比的道：“總感覺說學劍不好聽。”
唐芯愛：“......”我果然沒想岔，就是她想的那根意思。
唐芯愛無奈的籲歎。“行吧，不想學劍那就不學。娘親呢，說來也沒有彆的本事，倒是會點醫術，如果你想學，怕是不能教你。”
“娘沒有武功秘籍嗎？”宮九問。
“哎！”唐芯愛無奈：“為什麼會問娘有沒有武功秘籍？”
宮九：“就是下意識的想問。我覺得吧，娘親肯定有的。”
有個屁！
等等......
她好像真的有來著！
畢竟有一世她成了邀月宮主，整個移花宮的寶藏，都被她好好的收起來，根本就沒有給所謂的養子兼徒弟留著。
現在翻庫存的話，應該能翻到的。
唐芯愛這麼想著，就道：“行，我找找，看有沒有適合你練習的武功秘籍。如果有，你就練。如果沒有，就老老實實的跟著你舅舅學劍。”
宮九連連點頭，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目送唐芯愛轉身回了房間。
“進來幫娘親一起找。”
唐芯愛揚聲喊了一句。
宮九就高高興興的跑進房間，開始陪著翻行李。
怎麼說呢，如此‘多此一舉’的舉動，很好的糊弄住了宮九，他就真心覺得娘親太心大了，居然將武功秘籍隨身攜帶。
“不隨身攜帶，難道留在太平王府？”唐芯愛反問：“你啊，倒忘了家裡還有八隻碩鼠了。”
“好煩哦，為什麼不能分家？”宮九皺著眉頭道：“娘親，我們乾脆將他們八人殺了吧。送他們下去陪父王，免得父王一個人在地下寂寞。”
唐芯愛：兒砸，太平王已經被你孝死了，再下去的話，多半要被孝活。
“才這麼小，就思考這麼多了？”唐芯愛似笑非笑，一點都不覺得連5歲都沒有到的宮九說殺了太平王的八個庶子有什麼問題。
宮九皺起小臉蛋兒，很認真的道：“他們都是壞蛋，有他們在，會背著九兒欺負娘親的。”
唐芯愛：“......娘親沒那麼柔弱。”
宮九：“九兒知道，九兒想保護好娘親。”
“乖啊，你現在的任務是乖乖長大，娘呢，等你長大後保護娘親。”
又說了一會兒話，唐芯愛將‘找’出來的武功秘籍往宮九懷裡一塞。
“不許自個兒研究，找你舅舅幫忙。”
宮九驚愕，懷疑自己聽到的。
“說了你才多大啊，自己能學好？”唐芯愛有些頭疼，乾脆就放棄‘今日不出門’的原則，帶著宮九出理藩院，前往葉孤城所住的客棧。
運氣還算好，到的時候，葉孤城並沒有出門去找人‘練劍’而是待在上房，仔細的用絲絹擦拭他的隨身佩劍。
唐芯愛和宮九一來，葉孤城倒是沒掩飾疑惑，卻沒有停止擦拭寶劍的動作。
“師姐和九兒這是......”
“九兒不想學劍，恰好早年我曾得到一本武功秘籍，今日帶來，好讓師弟幫忙參考一下，看看是否適合九兒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