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芯愛再一次深深的覺得, 自己可太難了。
彆人雙休/單休,是真正的休息,而她呢, 就好像陀螺一樣, 從早忙到晚,根本沒有休息的時候。
倒不是家裡倆孩子不聽話, 相反不管是癡傻的唐震還是聰明的唐昊, 都很聽話。可到底就那樣,家裡沒個頂事的男人,不管什麼事兒都要親力親為。
繁瑣且累,時間門久了雖說習慣了,但唐芯愛算是真心實意體會到了, ‘我也想溫柔嫻淑,但生活將我逼成了潑婦’的至理名言。
唐芯愛成了潑婦嗎,不算,畢竟潑辣的大美人兒怎麼能算潑婦呢。
忙碌了兩天, 好好的給家裡倆孩子補了一下,唐芯愛又重新上班。周六周日休息兩天, 其實是大廚的權利,國營飯店保持開門, 不過這個時候,就該一廚、三廚上了。
隻是城東的國營飯店很不一般, 曹大炮在的時候自信得很, 休假基本不休周六周日, 而且他休息的時候,廚房的活兒就是趙小丫和唐芯愛分彆掌一天的廚。
現在呢,唐芯愛這個月休周末周日, 周末周日就趙小丫一個人掌廚,唐芯愛會做飯,也教了趙小丫不少的做飯技巧。隻是吧,人手不夠,不管誰休假了,都忙得很。
今兒早上,輪到趙小丫休假,占地面積不小的國營飯店能做事的工作人員,就隻剩下唐芯愛和美蘭,和假期一樣,又是忙得跟陀螺似的,沒有休息的時候。
“這樣下去不行。”
美蘭和唐芯愛一樣,直到下午兩三點的時候才休息。
口乾舌燥,連灌好幾口涼白開,也阻擋不了美蘭想吐槽的心。
“娘的,簡直欺負人,以前曹大炮在的時候,咱們這邊就缺個乾雜事的臨時工,現在曹大炮光榮下崗,人不知流浪到了哪兒,直接缺兩個人。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咱是能頂半邊天,也不能拿咱們這半邊天當老黃牛使啊。”
“上面咋安排的?”
“咋安排的,不知道啊,我回家找我叔問了一句,我叔讓我彆瞎打聽,上面會安排的。”
“那就會安排人進來。”
“哎,彆的不怕,我就怕遇到不好相處的。”
“這倒也是,就怕來一個像曹大炮那樣的,沒屁點本事,還一直以為他是男人,他就比女人強。”
可不是這個理兒嗎?
旁的不怕,就怕上頭負責安排員工的領導有不好拒絕的人情,給安排進來乾事拖拉,心眼兒還不少的家夥。
雖說旁人有千百個心眼兒都玩不過唐芯愛,但本來工作就挺累了,算得上乾苦力活兒,誰還有心思搞職場pua。
“我們都是打工的,得看上面的領導怎麼安排。”唐芯愛很冷淡的道:“也彆想著自己攬事兒自己先物色人選,不然小心吃虧,哪兒都討不了好。”
“也是,完全聽從安排唄。”
等了一會兒就到了下班時間門,準備鎖門下班的時候,突然又來了人。和負責管理人事調動的乾員有關係,話裡話外都透著一個意思,說是現在不好安排人,如果他們有想法的話,可以推薦人進國營飯店當臨時工。
“???”唐芯愛和美蘭同時整張臉都寫滿了問號。
“咋這回那麼好說話了?”美蘭覺得有些不對,便問:“出了啥子事哦!”
戴了一副平光眼鏡,的確良襯衫乾乾淨淨,帶著屬於肥皂的清香。長得眉清目秀,文弱書生的樣兒,皮膚很白,還透著淡淡的紅暈。
他在臉紅,目光不經意和唐芯愛對視上後,就開始臉紅。
唐芯愛根本沒放在心上,旁人看到她臉紅的事兒,她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回,早就習慣了。
正假裝疑惑不解,等著乾員說緣由。
乾員開始解釋:“主要還是與現在的局勢有關。年景不好,到處鬨嚷嚷的,領導現在忙得焦頭爛額,也就顧不上安排人,乾脆就安排我來問問你們有沒有合適的人選可推薦的。兩個名額,都是臨時工。乾得好的話,肯定有轉正的機會。”
“那行,我回家問問。”美蘭一口應下。
唐芯愛沒吭聲,主要是她覺得與她無關,她呢,乾好灶頭上的活兒就好了。沒曾想回家的時候,老唐家的人,也就是唐震的堂叔爺一家找來了。等了好一會兒,就為了問城東國營飯店招人的事兒。
唐芯愛冷著一張臉,懶得說話,根本沒搭理他們。
堂叔爺一家急了,“唐清家的,做人彆那麼獨,都是親戚,得互相幫襯,日子才能過好。”
“當初爹娘死的時候,咋沒見你們幫襯。”唐芯愛冷聲問:“我家男人死的時候,該你們幫襯的時候,你們又在哪兒?今天還敢登門,我就想問問你們,臉呢,你們還想不想要了。”
“看如今老娘家隻剩下孤兒寡母,就覺得好欺負得很?”唐芯愛冷聲道:“放心,要是你們敢不要臉,上門來作踐人,老娘就敢豁出去,找你們拚命。”
唐芯愛一口一個‘老娘’,可把堂叔爺一家氣懵了。
堂叔爺渾身哆嗦,直接罵唐芯愛是個潑婦。
唐芯愛冷笑,怕她潑婦是叭,她還真要展現一下潑婦的精神,直接就指著門口讓他們滾,並且還說他們上門來欺負孤兒寡母的行為,直接嚇壞了家裡的兩個孩子。
小的唐昊就不說了,赫赫發抖,那是應景裝出來的。可是唐震,彆看個子高高的,又能吃,但真的樣子貨,是真的被不請自來的堂叔爺一家給嚇著了。
唐芯愛能不氣?
簡直氣狠了,隻恨不得直接拿刀把堂叔爺一家給剁了,還說她性子獨,嗬,再獨她也不怕他們吃飯,怕他們個球。
堂叔爺一家,卻很受不了唐芯愛的態度。
覺得唐芯愛命硬,長得漂亮又如何,還不是年齡輕輕就克死父母、丈夫成了寡婦。一個要養著病弱兒子,又要養著癡傻的小叔子,不要親戚幫襯,以後的日子咋過。
“老娘以後日子咋過,都與你們一家黑了心肝兒的王八蛋沒有關係。”‘潑婦’唐芯愛罵罵咧咧起來。
“老娘以後日子過不下去,就是帶著孩子弟弟去討口,也不會乞討到你家門前。
還幫襯呢,就衝堂叔爺一家有便宜就衝上來,有困難就躲得遠遠的做派。以後日子真要過不去,隻怕早就躲得遠遠的。
唐爸唐媽死的時候是這樣,唐清那個短命鬼死的時候還是這樣,那麼艱難的情況下,原主都撐下來了,沒道理現在換成唐芯愛了,就撐不下去了。
現在還隻是動口,即使動手,唐芯愛也根本沒有怕的。
相反,反倒該是堂叔爺怕。
唐芯愛直接嚷嚷開,聲音不能說大,而是完全可以用嘹亮來形容。
大雜院那個環境怎麼說呢,其實就是過去的三進四合院改建的,由於地理位置等各方面的因素,解放後又陸陸續續的改建,變成了統一安置居民以及附近場子職工的房子。
一個大宅院,前後院住了好幾十戶人家。有解放前就住在那兒的老街坊,更有因為工作原因搬進來的廠子職工。
人員相對複雜,基本上一戶人家有什麼風吹草動,不一會兒的功夫,就鬨得整個大雜院人儘皆知。
這不,才一會兒的功夫,就有聽到動靜的街坊鄰居跑來。占了欺負孤兒寡母的話語,哪怕再有理由,也得承受旁人異樣的眼光,更彆說本身堂叔爺一家,就是想唐家現在隻剩下婦孺幼子以及癡傻的小叔子,一看就好欺負得很,想利用親戚的身份占便宜,最好還能吃絕戶,霸占唐爸唐媽以及唐清留下來的家產。哪怕唐芯愛姓唐,相當於唐爸唐媽給唐清養的童養媳的她,也是外人。就該乖覺的將家產讓出來。
不得不說,堂叔爺的算盤打得超級精,而且超級不要臉。
可惜唐芯愛軟硬皆不吃,自有自己的行事章程。彆看唐芯愛有時候很佛係,但實際上能夠豁出自己的靈魂不要,搞獻祭的人,又豈會真的佛係,就是個瘋批,隻是一切都掩飾得很好而已。
鄰居們一跑來看熱鬨,唐芯愛當即臉色一變,抹著眼淚,像風姿搖曳,楚楚可憐的小白花,柔弱而堅韌。
“春花的日子多苦啊,像泡在苦水裡。你們這做親戚的不知道幫襯,還要找上門來欺負孤兒寡母的,不覺得過分。”
到底老街坊,哪怕知曉唐芯愛沒有表現得那麼無害,瞅見唐芯愛哭了,都紛紛指責堂叔爺一家子不當人。
得,再不要臉,這個時候也覺得尷尬。那麼多張嘴,怎麼說得過,被群起而攻之的堂叔爺一家子,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他們一走,唐芯愛就沒哭了,不過臉上依然淚痕猶在,看起來超楚楚可憐。
“多謝你們。”唐芯愛很乾脆的道謝。“我一回來,他們就堵著門不讓進,還把我兒子和小叔子嚇著了。大家都是街坊鄰居,肯定知道我家小孩兒從生下來開始身體就不好,平日裡我是擔心受怕,小心翼翼的養著。就怕哪天沒了,無顏跟爹娘還有我那死鬼男人交代。”
“好說好說,俺們可看不慣專門盯著孤兒寡母欺負的親戚。”有人趕緊安慰唐芯愛。又有人說家裡還是要有個男人,讓唐芯愛彆挑了,找個有擔當,不嫌棄她的男人湊活過日子。
唐芯愛特彆不喜歡這樣的話,好像女人,就必須得靠男人。她有本事,靠自己就能把自己過好,為什麼要再入沼澤伺候彆人的爹媽以及孩子,就為了有個依靠?
呸哦,如果養大的兒女不孝順,那她乾脆利落住養老院去。這個時候兒女都靠不住了,難不成還能靠所謂的半路夫妻?
唐芯愛冷笑,倒是沒明面上反駁。隻又道了謝,就進屋查看倆孩子的情況。唐昊還好,雖說隻有五歲,但人聰明,知道不能跟不要臉的一家子正面起衝突,但唐三歲,呸,唐震不知道,彆看長得牛高馬大,卻根本不能指望他......
還要靠唐昊保護呢。
唐芯愛回房間門的時候,唐震整個人都在赫赫發抖,顯然被嚇壞了。
唐芯愛當即氣得直咬牙,覺得先前隻懟沒動手打堂叔爺一家子,太便宜他們了。她心心念的哥哥,再不好,也不是他們能夠欺負的。
“娘,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唐昊給唐震倒了一杯水,讓被嚇著了的唐震趕緊吃下安神的藥,順便說話告訴他聰明的親娘,出手對付堂叔爺一家子。
“也不知道他們哪裡來的消息,居然知道娘你工作的國營飯店差人......”唐昊人小鬼大的道:“現在的工作崗位多不好找啊,哪怕臨時工,也能確保留在城裡,不會下鄉插隊當知青。”
唐芯愛點頭,肯定了唐昊的分析。“是為了他們家老大生的唯一孫子。”
堂叔爺隻有一個兒子,五個女兒。輪到兒子結婚生子後,直接先生了9個閨女,40歲的時候才生下唯一的兒砸。
現如今家中唯一的孫子已經17歲了,如果再找不到工作就會面臨下鄉。
堂叔爺家怎麼可能願意,孫女多隨便下鄉不心疼,可是唯一的孫子絕對不能下鄉吃苦受罪,於是乎各種找門路,給小孫子找工作,一來一去的,就盯上了唐芯愛。
在他們看來,隻是個弱女子的唐芯愛好欺壓得很,他們一家子輪番上陣,唐芯愛要是不怕和親戚鬨崩,準會同意的。
結果,反倒是他們抱頭鼠竄,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唐芯愛又道:“知道國營飯店差人,其實很容易,我工作的城東國營飯店,差人手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早不早晚不晚的,現在才找上門來鬨,我感覺背後肯定有我不知道的原因。”
唐昊瞪大眼睛,突然來了一句:“紅顏禍水。”
唐芯愛頓時黑了臉,直接給了唐昊一巴掌。
“說什麼呢,特麼被狗惦記,不怪狗惡心,反而怪肉包子香,你可真是我親兒子。”
唐昊疼得直抽抽,委屈巴巴的表示:“自己隻是隨便說說。”
唐芯愛:“隨便說說也不行。”
唐昊癟嘴巴,看向了唐震。
唐震已經吃下安神的藥。效果超級好,已經被安撫下來,並且昏昏欲睡。
“咋了耗子?”
唐震咬字清晰,神情認真,哪裡看得出腦子有問題。
“叔,下次彆叫耗子行嗎?叫我阿昊。”
“我不叫叔。”唐震認認真真的說:“我叫阿震,阿昊可以叫我阿震或者小震,不要叫我叔,我不叫叔噠。”
唐昊撇頭:“娘,阿震該睡覺了,我帶他去睡覺,等阿震睡了,我們母子好好的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