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山和白素素坐在烏篷船的末尾看著東嶺寨的方向，可忽然之間，白素素的眸子猛然一縮，不可思議的盯著前方。

鐵山察覺到白素素的不對勁，目光疑惑的看去問道：“素素你怎麼了？”

“夫君，我們也許走不了了，我若是去了，你一定要將我們的孩子扶養長大。”

白素素目光留戀輕聲開口，隨後取出懷中的乾坤袋塞到鐵山手中道：“這是我所有的東西，裡面還有煉精之境的法門，日後可以讓我們的孩子修煉，也好傍身。”

“素素，你這是說的什麼傻話。”鐵山目光微愣。

白素素微微搖頭，腦袋湊近，紅唇輕輕點在鐵山的臉上，又低頭親吻一下尚在繈褓中的孩子輕聲道：“孩兒，等你長大一定要記得娘親是愛你的。”

“夫君，咱們的孩子還沒起名呢，你說，叫無傷如何？”

鐵山神色不安，可看著自家娘子的目光還是點頭道：“好，就叫無傷。”

“無傷乖，一定要好好長大。”白素素面帶笑容雙目泛紅，回頭朝著船頭的老船夫道：“老人家，麻煩靠岸吧。”

“現在靠岸？你們不是要往南去綠水縣嗎？”老船夫目光疑惑。

白素素笑著道：“臨時有些事情，已經給您的那些錢不必退，畢竟是我們臨時變卦。”

鐵山心中隱隱已經有了猜測，可他看向水路，卻並未發現什麼不妥。

“這…不行不行，這才走了沒多遠，若是拿了這錢老頭子我心裡不舒服。”

老船夫搖搖頭，劃船緩緩靠岸，隨後從腰包裡面將那些錢又拿出來，白素素連連擺手不要。

鐵山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您就拿著吧，這次沒做成您老的船，日後還有的是機會，就當是我們預存在您老這裡的船費。”

老船夫見兩人目光堅決，思索一瞬點頭道：“好，那我就留著了，日後若是要乘船，還找老頭子我。”

“嗯。”

“兩位再見，老頭子我也祝你們白頭偕老。”老船夫拱手祝賀，搖動著船槳離開。

等老船夫遠去消失在河面，白素素看著面前的水中，默默將懷中的小無傷送到鐵山的懷抱中，輕聲笑著道：“夫君，你帶著無傷回家吧，若是爹娘問起來，就說我失足落了水，尋不到屍身。”

“素素……”

鐵山雙目紅腫，眼淚順著臉頰留下滴落在孩子臉上，“嗚哇哇”繈褓中的嬰孩醒來，張嘴哇哇大哭。

“筱哥哥，我們真的要殺了這位姐姐嗎？”

河面上，小蓮花小臉皺成一團。

突如其來的聲音並未掩蓋，岸邊的鐵山也聽到耳中，瞬間眸子一縮看向空空如也的河面。

水下。

韓筱浮出水面，踏在水波之上平靜道：“我們可不能被雙眼看到的所迷惑，是非如何還是需要自己辨彆，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實。”

白龍也從水中竄出，嘀咕道：“觀主，我也覺得有些下不去手是怎麼回事？”

“道……道長！”

鐵山神色緊張，連忙將孩子送到白素素懷中，張開雙臂將白素素護到自己身後急促道：“道長！那幾個人都是我殺的，和素素沒有關係，您要是殺，就請殺了我吧！”

“好。”

話落，“噌”的一聲金劍出鞘，森冷劍光閃爍瞬間刺向鐵山心口。

白素素神色大變，手中法力縈繞，一團水流眨眼彙聚在鐵山身前防禦。

“嘭！”

水流護盾應聲破碎。

“不要！”白素素驚呼。

金劍刺入鐵山胸膛，卻隻紮進去一個劍尖，殷紅的鮮血流出在他胸前開出一朵血花。

韓筱清冷的目光微微一動，金劍倒飛而回懸在頭頂。

“夫君！”白素素單手抱著哇哇大哭的孩子，另一隻手法力縈繞放在鐵山的胸膛為他療傷。

韓筱露齒一笑和善道：“現在貧道倒是可以聽你們解釋一番，貧道劍下斬殺的妖怪不在少數，卻也不是見妖就殺。”

“人妖之戀，雖然不算多，但也不是個例，不過鐵山你要是叫許仙就更妙了。”

鐵山神色不解，不過目光依舊欣喜，握著白素素的手劫後餘生一笑，直接跪地朝著韓筱重重磕頭行禮道：

“謝道長願聽我們一言。”

白素素抹去眼淚，抱著孩子跪在鐵山身邊。

韓筱看著白素素，堂堂練氣之境圓滿的妖精願意放下尊嚴朝他下跪，不是心計太深臥薪嘗膽，就是情念太重，血冷心已熱。

但，能做到為人誕下子嗣，本身就是賭上了自己多年的修行，稍有不慎，將養不回自身的損耗，便徹底和煉神之境無緣。

“說吧，死的那六個人是怎麼回事。”韓筱目光平淡道。

鐵山咬著牙道：“他們意圖對素素不軌，該死。”

白素素深呼一口氣，開口解釋道：“道長明鑒，小妖生下無傷之後自身精元損耗嚴重，需得補充自身，但白日娘親照顧的太過周到，我也無法外出，故而每當入夜之後，鐵山照顧著無傷，我便外出獵殺野獸吸取精元。”

“死的那六人都是我在野外遇見，那六人中，有一人是獨身，三人是一夥，另外那兩人便是寨中的瘦猴和周小五，和我們也都認識。”

“這六人都是在我打坐煉化精元之時遇見，他們夜間打獵見莪獨身一身便語出孟浪，上前動手動腳。

而我在寨中隱瞞身份以平凡人生活，不想惹來麻煩暴露自身打破平靜的生活，所以最開始並未動手，也沒想要殺他們，隻是表明我的身份想要離開，可他們卻不依不饒，真將我當做柔弱女子把我撲倒在地想要用強。”

“也是因此，我才化回原型將他們全部打殺，吸了精元。”

韓筱皺眉思索，這解釋很合理，尤其是白素素這身段面容，對於沒吃過細糠的豬囉而言，具備不小的誘惑。

更何況是夜間，這世道對於平凡女子依舊不太友好，若是白素素真是普通女子，此事之後，要麼忍氣吞聲日後受人脅迫，要麼自殺身亡。

之前在東嶺寨中，那男子當著眾人，當著白素素夫君和公爹的面都敢開口隱晦孟浪，私下不知還說什麼諢話。

鐵山開口道：“道長明鑒，素素所言句句屬實，素素自在東嶺落腳以來幾十年，從未傷過一人，甚至還庇護東嶺，將其他前來落腳的妖鬼儘數驅趕，若非他們太過分，素素斷然不會暴露自己而殺人。”

“而且，瘦猴此人在寨中便是一個地痞子，經常對寨中的姑娘口出葷話，惹人痛罵，他在寨中大放厥詞，對素素口出汙言穢語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寨中人都知曉，我還因此打過他一頓，道長都可調查！”

“筱哥哥，我覺得是真的。”小蓮花目光感傷的開口說道。

白龍也開口附和道：“觀主，我也覺得白素素是好妖怪，而且她也姓白，和我一樣肯定是好妖怪。”

“觀主，我當初也殺了那麼多人，可比六個人多多了，禍害旁人的惡人就該殺，觀主您說呢？”

白龍眼睛眨巴的看著韓筱。

韓筱目光無奈的看著白龍和小蓮花，擺擺手道：“你們兩個家夥倒戈的也太快了！”

“你們兩人起來吧。”

“不過，白素素你在這裡這麼多年，對於附近一定熟悉，哪裡可有什麼作惡的妖怪？”

“貧道饒了你，你便給貧道做一個帶路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