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一叢叢荒草與重重濃霧,雲汐等人終於來到了青溪村內部。
雲開霧散,溫暖陽光從天而降,將此前的寒意驅散,也讓人目光所及更加遼闊清美。
“撥開雲霧見光明”這句話用在此刻再合適不過了。
“陣法製造出來的霧氣縈繞在外圍,裡面是沒有的。”
青曇解釋道。
雲汐目向前方,雲霧散去的節點後方,荒草也短了許多,隨之而出的是一座座呼之欲出的由木頭與瓦片搭建的房屋。
這是村莊並不算小,前後恐有近百座樓屋,隻是這些樓屋遠遠看去都顯得格外破爛,應是失修已久,房木經曆多年的風吹雨打,早已潰爛,就連原本紅褐色的原色也變成了黑色。
村莊周圍,是矮小的簡單木籬。
這一方之地,依稀可見當初的模樣。
雲汐站在原地,此處是位於村落的上坡方向,可她依然能夠嗅到明顯的臭味,那是各種難聞氣味摻雜到一起的惡心異味。
三人的臉色都有著微妙和難看起來。
青曇轉過身看著她們,說道:“這就是青溪村如今的模樣,起初兩三年還有人願意過來此地幫忙,時間久了,他們也疲憊了,久而久之,這裡就被大家全部放棄了。”
“村裡隻有我一個人看得見,隻有我一個人能正常的行動,可我個子不高,體力也不強,還沒有錢。”
“我照顧不了那麼多人,也有很多人受不了這樣活著。”
“現在的青溪村裡,屍體比活人多。裡面充斥著屍臭,臟水,垃圾……你們確定還要進去?”
蕭泠鳶捂著口鼻:“居然還有屍體,你不幫你埋了嗎?”
青曇張開雙臂:“我今年十五歲,可發育還不如一個十二三的孩子,你覺得更早之前的我有能力幫他們下葬嗎?”
蕭泠鳶頓時啞口無言。
葉念寒從小在貧民窟長大,接受能力相對雲汐和蕭泠鳶自然是更好一些,然而她依然是感到不適。
就連她也心中也不由得產生出了這麼一句話。
這真的是人生活的地方嗎?
“我之前就與你們說過,這裡連貧民窟都不如。你們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蕭泠鳶和葉念寒同時看向了雲汐,提議來此處的人是雲汐,那離開與否,自然也是由雲汐決定。
“念寒,小鳶兒,你們可以先離開。”
雲汐緩緩開口,竟是打算獨自留下。
“不行!”
兩人斷然拒絕。
蕭泠鳶抱住她的手:“我才會拋下小汐獨自離開!我要一直跟小汐在一起!”
葉念寒悄悄舉手:“我……我也不會。”
如溫泉般暖流在心間流淌,雲汐感到略微感動。
當然,如果此刻蕭泠鳶沒有把頭埋在她的胸前一直蹭的話,她或許會更加感動一點。
雲汐伸手,提著蕭泠鳶的後領將她放到一旁:“這樣的話,那我們就過去吧。”
蕭泠鳶也是擼起了袖子,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青曇眼瞳微閃,還想要再勸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放棄,隻是提醒道:“進村之前,你們最好做好心理準備,如果被嚇到了,可不要怪我們。”
“我們看過照片,有心理準備。”
“現實可比照片可怕多了。”
青曇丟下一句話,向著村落走去。
雲汐三人做了決定,自然也不會再去猶豫,直接跟了上去。
當走下長長的緩坡,穿過矮小的籬笆牆後,雲汐她們才真正意識到了這裡的環境究竟破爛到了什麼地步。
之前隔的許遠,她們隻能看到房屋,如今走進了這個村莊,她們才看清了一切。
家家戶戶門口都有數個窄口的深坑,坑中散發出熏人的臭氣,雲汐她們儘量昂首挺胸,不去好奇地打探坑中為何物。
除此之外,附近還有許多削的圓潤的木杆,木杆上掛著衣物,那些衣服還算乾淨,隻是破洞不少。
偶爾風力忽大,一些年歲已久,早就破舊不堪的木牆頓時微微搖晃,發出“吱呀”的聲音,讓人懷疑它們是不是下一刻就會坍塌。
“這……真的是人住的地方嗎?”
葉念寒最終還是沒有藏住內心的話,她曾以為這世上沒有哪些人會生活的比貧民窟的乞丐更慘了,今日一見,方才明白自己的天真。
這世上永遠不缺可憐人。
“村上原有數百人,他們全都中了所謂的詛咒,幾百個瞎子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你覺得能好嗎?”
這裡每家每戶的房門都緊閉著,直到青曇帶著她們走到村落的中央,她們也沒有看到一個人,反倒是周圍比之之前濃重數十倍的異味撲鼻而來,險些沒將她們熏暈過去。
“要……要戴口罩嗎?”
葉念寒問道。
雲汐與蕭泠鳶連連點頭。
葉念寒連忙從儲物戒中取出四個口罩給大家戴上。
戒指是雲汐送的,口罩則是這兩年雲汐她們時常前往貧民窟看望孤兒院那些孩子時,她為她們準備的。
青曇沒有接過葉念寒遞來的口罩:“我不需要,我已經習慣了。”
他走到村落中央的石塊上,那裡掛著一面鐵鑼。
青曇撿起一顆石頭,敲在早已變了型的鐵鑼上。
咚——
咚——
咚——
三聲鑼響,回聲在回蕩。
片刻後,“嘎吱”的聲音接連響起,村中一些木屋的房門被緩緩推開,一道道佝僂的身影走了出來。
陽光照在這一道道身影之上,這不是照片,這裡的人沒有穿著有帽子的鬥篷。
現實可比照片可怕多了。
雲汐她們此刻深深地體會到了這句話。
出現的每一個人,都縮化到了隻有孩童高的層度,且一個瘦若骨柴。
墨綠色的皮膚席卷了他們的全身,這種墨綠並非照片中那般鮮豔的墨綠,而是格外黯淡,像是隱藏在青石底下的水藻。
他們的頭頂都沒有頭發,而是凹凸不平的顆粒,眼眶中的眼瞳內全是眼白……
就連他們走路的方式,都近乎是用爬的……
這是真正的怪物!
雲汐心頭無比震撼,忽然理解了那些孩子的恐懼,或者說給那些孩子灌輸了恐懼思想的大人的害怕。
因為即便是她,現在見到這等場景,也感到了毛骨悚然。
這不是穿越劇嗎?這不是高武世界嗎?
為什麼自己有種踏入了恐怖小說裡的即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