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意見(1 / 1)

全能大畫家 杏子與梨 7299 字 3個月前

顧為經看到了這個技能面板上的那個【0\\1000】的進度條。

這個技能沒有冷卻時間,但發動技能卻需要消耗自由經驗值,而且還不便宜。

五十自由經驗值。

發動一次技能,就相當於一百萬緬甸幣扔了出去。

雖然他現在Fiverr上的生意遠好過以前,但當他將自己的中國畫升級到職業畫家的水準之後,剩下的自由經驗值也不過就是幾百多一點。

要是將這個技能喂到升級所需要的一千次,足足需要五萬點自由經驗值,換算下來足夠他一個職業一階的畫畫技能升到滿十次,也就是五十萬美元。

但是顧為經知道,

書畫鑒定和賞析從來就是一件相當專業的事情,而且請人看畫講畫這件事,就像是請鑒寶行家看古董,向來都是不便宜的。

面對水平不如自己的畫家,發現對方差在了哪裡,這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就像不需要書畫鑒定術,顧為經也能根據自己的繪畫心得,分析出酒井綱昌的素描水平大概在Lv.3半專業級中遊水平上下徘徊。

但是到了林濤教授,對方的素描畫畫的好,他知道。

畫的有多好,好在哪裡,顧為經就隻能表達出一種模糊的感受。

美學是一種抽象的概念,每個人都有感受到美的本能。

但能夠準確的評價美麗,理解美麗,必須需要鑒賞、觀摩一幅幅名畫所錘煉出來眼光和足夠的藝術修養。

很多人都沒有這樣的能力,

連顧為經也不敢說自己有。

對於那些高出自己水準太多的作品,連他也隻能在震撼中發出意義的感歎。

就像曹老在那幅《禮佛護法圖》中,畫出菩薩睜眼的效果那一瞬間。

顧為經感受到了一種靈魂上的顫栗。

這種震撼是大師的感染力。

可如果說從繪畫的專業角度,他真的理解這幅畫了麼?

他了然曹老那輕飄飄的一筆,到底透露出怎樣的功力,他明白對方內心的情感又怎樣洶湧?

這就很難準確的捕捉到。

這就是為什麼對於書畫行業來說,專業的策展人,和藝術評論家那麼重要。

這些人對於繪畫藝術潮流的影響力,甚至要高於畫家本人。

連很多藝術圈的教父以及博物館、肖像館、美術館的館長,都不是畫家出身,而是專業的藝術評論家或者策展人出身。

他們不需要會懂怎麼畫畫,隻需要懂怎麼樣欣賞畫。

想請這些人來看畫?

五百美元?

不好意思,你瞧不起誰啊。

麻煩至少在後面再加兩零,而且你還請不到。

舉個更加直觀的例子,一幅美術作品就像是三體裡光滑水滴或者科幻作家克拉克筆下的比例永遠是1:4:9的月球石碑。

而每個人觀察美的眼睛,就是科學家手中的顯微鏡。

每個人天生的倍率有些許的不同,而隨著後天的美術課程以及藝術修養的提升,你的放大倍率會變得越來越大,觀察能力會變得越來越精細。

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作品,如果在你看來哪幅畫美的不可思議,就代表著畫畫者的水平超出你實在是太多。

當然,如果你放大倍率太小,那麼也很容易看什麼畫都是差不多的,並且無法理解一些過於超前的藝術形式。

這就是有些不走運的大師,會隱沒於塵埃的原因。

顧為經雖然稱不上富裕,但是如果五十經驗值就能將一副作品從頭到尾,從線條到色彩的拆解,那無疑是非常值的。

相到於隨身跟著一位頂級的美術老師指點你進步。

他在書畫店轉了一圈,將手指按在畫廊裡的一張名叫《翠鳥鳴竹》的畫上。

這是自己大伯收來的作品。

此前顧為經就一直覺得這幅畫有點怪,但怎麼怪,卻說不出來。

他拋了一個書畫鑒定術。

下一秒鐘,

整幅畫的樣子就變了。

懸掛在牆壁上的畫就在他的眼前迅速分解。

翠鳥的鳥喙、臉頰、絲毛,胭脂色染出爪鉤,上百片根根清晰的尾羽……

宣紙上的所有元素像是被農婦靈巧的雙手抽絲剝繭的春蠶,一點點被抽離分解。

顧為經腦海中像是出現了一塊光幕。

整幅畫的顏料用筆和線條,像是被錘子敲碎的水晶,刹那間炸裂成無數繽紛美麗的碎片。

又再極短的時間內再次的融合。

一道新的面板則出現了顧為經的面前。

【作品名:《翠鳥鳴竹》】

【中國畫技法:lv.4職業一階(3968/5000)】

【情緒:敷衍了事】

顧為經眨了眨眼睛,眼前的畫還是那幅畫,可一種新的明悟感覺出現在他的心底。

當他再次將目光落在畫廊面前懸掛著的翠鳥圖上之後,他幾乎能夠清晰感受到畫家作畫時候的用筆和思路。

天高雲淡,振翅欲飛的翠鳥落在河面的荷花上……

咦?

荷花?江水?

他知道自己為什麼覺得這幅畫奇怪了。

翠鳥在中國畫傳統中又叫做翠鳥漁郎。

因為翠鳥善於捕魚,所以在國畫的意境中常常與荷花、江水這樣的景像搭配在一起。

可這幅圖名叫《翠鳥鳴竹》,想要表現的是山間林景,整幅畫面沒有一滴水。

“為什麼自己會想到了荷花?”

他覺得這幅畫的情緒很怪,像是被從中間特意割裂了一樣。

顧為經的視線落在了竹節某處格外濃重像是噴濺上去的墨點上。

“原來……是這樣麼。”

他托著下巴思考。

顧為經見此時店面裡沒有客人,門口又站著警衛,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他就將這幅《翠鳥鳴竹》圖從畫廊上牆壁上摘了下來,拿進了屋中。

他已經猜到這幅畫是什麼情況了。

若他猜的不錯,這應該是一幅殘品。

畫師在畫畫時出現預料之外的變量,實在是太正常不過。

有些時候是作畫思路改變,有些時候單純就是失誤。

比如說顏色沒有調好,不小心畫筆點在了紙上,或者陰乾的作品掉在地上還被人在空白處踩了個黑腳印……

這種情況很多美術生都遇到過。

若是油畫,可以用畫刀鏟,或者乾脆直接在下一層塗色時用彆的顏色覆蓋,但是宣紙沒辦法這麼處理。

如果不想要整幅畫報廢,隻能從頭改畫。

東夏傳統相聲中有所調侃,畫家畫扇面——美人畫失誤了可以改張飛,畫張飛失誤了改柳樹,最後再不行就全漆成黑扇面改寫金字。

雖然是誇張的說法,但這種情況不算罕見。

顧為經想求證一下自己的猜想,他覺得這幅畫的竹子應該是後改的。

“爺爺,您看這幅畫是不是有點不太對勁?”

“有什麼問題?”

聽到顧為經的質疑,爺爺顧童祥還沒有說什麼,嬸嬸已經皺起了眉頭。

“是畫紙有問題,還畫面有破損還是有汙跡。不可能,進貨的時候我們家老顧都檢查過了,是不是你年前自己看店的時候沒注意好,給畫弄臟了。生意不會做也就算了,還給家裡填麻煩……”

她開始絮絮叨叨的指責。

這幅畫並非是顧童祥的作品,而是和負責店鋪經營的大伯所相熟的藝術品代理商人送來的。

書畫市場有大魚有小魚,也有小魚下面的蝦米。

顧氏書畫鋪和小鬆畫廊寒酸的就像是街邊的地攤,但在仰光這片地方,已經算得上是畫廊中的大買賣了。

仰光的高檔畫廊主要就集中在兩片區域的幾家。

一處就是此間每天遊輪來往的仰光河岸,另外還有幾家同類書畫店,散落在北部富人區和外交官集中的Golden Va lley(金色村落)的幾個街道。

這些畫廊主要的服務對象都是外國遊客。

剩下就是散落在各個購物街,小吃街,賣旅遊紀念品巷子等這類人流比較多的書畫夜市。

這裡地方售賣的作品大多是美術學院在讀學生所畫,像晾乾的抹布一樣在掛在橫拉的電線上或者鋪在地上。

顧氏書畫店這樣精裝修的小型美術館式美術畫廊和這種上不了台面的小地攤之間有一定的產業空白。

大街上擺的小攤子裡面,就算偶爾有精品出現也賣不上價。

而顧氏書畫店生意也沒大到能像那些大型畫廊一樣有完整的下級簽約經紀人和代理藝術家,源源不斷的提供畫作。

基本上唯一的固定“簽約”藝術家就是老爺子顧童祥。

這幾年老爺子年紀大了,而顧為經年紀又太小還沒有知名度,所以很多時候就需要小型的藝術品代理商和二道販子那裡進貨。

這些代理商有點人脈,他們會在各處城市的角落收集不錯的藝術精品、古畫,或者通過各種各樣的關係,從那些相熟的本地畫家手中搞到幾張作品什麼的。

如果能找到買家,就自己賣。

如果找不到賣畫,就送到顧氏書畫鋪這種二級市場中,問問書畫鋪願不願意代賣或者直接收走。

這已經形成了一條產業鏈。

這張《翠鳥鳴竹》圖,就是顧為經的大伯花了兩百多萬緬幣從藝術品販子手裡收上來的。

大概一千美元左右,這對於他們這種體量的書畫鋪來說已經不算便宜了。

見到侄子說這張畫有問題,嬸嬸立刻就不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