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六章 海螺事(1 / 1)

但她怎麼想,也想不起昨晚發生了什麼,反而滿腹疑慮,“我們怎麼在山上?”

三青氣得炸毛,憤憤說道,“你說天色晚,要帶我們出去,自己說過的話,還想抵賴不成?”

水生煙很快反駁道,“不可能!”

她清秀的小臉,微微漲紅,像是被冤枉後的氣憤,水生煙據理力爭說道,“楚清山的晚上十分危險,我怎麼可能夜晚帶你們上山。”

三青冷哼道,“要是不危險,說不準你還不帶我們呢!”

水生煙被堵得啞口無言,心裡湧起莫名的委屈,臉上也沒了血色。

畫眉鳥輕輕蹭著她的手背,安慰她。

水生煙這才好受一點,吸了口氣,為自己說話,“我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讓大家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

“帶大家夜晚上楚清山這件事,我確實沒什麼印象。”但三青說得確有其事的樣子,不似做假,水生煙想了想,提出一個猜測,“難道是我晚上夢遊了?”

可她在家睡覺的時候,從來沒有發生這種事。

風驚俗嘀嘀咕咕和符珠商討,“夢遊這事,你信嗎?”

三青攥緊拳頭,橫眉怒眼,“你當我們是三歲孩童?夢遊這種鬼話都會信?”

風驚俗默了默,沒吭聲。

三青雙手比劃,“就算是夢遊,可你用幻術,幻化那麼大一片轉日蓮迷惑我,也足以說明你的不懷好意!”

水生煙錯愕的看著三青,她從未在大家面前展露過幻術,她卻知道自己會幻術一事,難不成她昨晚真的做了此事?

但那麼大一片轉日蓮,以她的修為,也做不到啊。

“我確實會幻術。”水生煙如實說。

三青立馬揚起下巴,“眼看藏不下去了,現在就不繼續裝傻充愣了?”她轉頭看向符珠,“水生煙她親口承認的,符珠你聽見了吧,我沒冤枉她。”

符珠斂眸思索,沒接三青的話。

水生煙聲音委屈,“但我的幻術很弱,三青說的那麼大一片轉日蓮,以我的修為,根本幻化不出來。”

她是族中修為最弱的。

風驚俗想到在幻境中發生的事,看向她的神情,有些複雜,“生煙姑娘,你太謙虛了。”

“你幻化的轉日蓮,與實物一般無二。”

水生煙瞪大了眼,一口否定,“這怎麼可能!”

“幻景化實,我們族中不過隻有幾位長老會,而且他們都是修習幻術多年,才慢慢鑽研出來的此道。”

水生煙自揭其短,笑容苦澀,“我雖然修習幻術有百年之久,不過才勉強入門,幻景化實這等高深的幻術,以我這個年紀,怎麼可能輕易就會了。”

風驚俗見她說得誠懇,內心隱隱有些動搖,尤其是想到幻境裡面那個手捧轉日蓮,雍容閒雅的“生煙姑娘”,覺得她們其實不大像。

難不成是有人刻意幻化成生煙姑娘的模樣,栽贓她?

風驚俗自覺腦子不太夠用,因此將視線投給符珠,看她會說什麼。

符珠上前幾步,扣住水生煙的手,探查她的骨齡,隨後朝風驚俗點了點頭,“年一百零七。”

並非是樣貌年輕而實際年歲很大的修士,沒學會幻景化實的可能性,極大。

水生煙也不知為何,對眼前的青衣少女要更信任一點。

她伸出被綁的雙手,問道,“能不能先給我把手解開?”

許是怕少女多想,她連忙補充道,“隻解開手就可以,在事情沒清楚之前,我願意被綁著,證明自己的清白。”

少女一直沒說話,水生煙低落的垂下了頭。

她也不信自己。

不過沒關係,她相信清者自清。

水生煙抬起頭,陽光照在她臉上,整個人柔和無比,她輕聲道,“楚清山晚上很危險,不管你們信不信我,還是早點下山的好。”

腕上一鬆,水生煙愣了一愣,少女不僅解了自己手上的繩索,還解了自己腳上的。

她臉上旋即揚起一個明媚的笑,“謝謝你相信我。”

水生煙揉了揉發紅的手腕,彎腰揉腳踝時,看見有一枚海螺,在陽光底下,映射出光。

那是她的海螺。

何時掉了?

她竟然半點印象都沒有。

一隻白皙的手,撿起了海螺。符珠看見上面一道不明顯的裂痕,還給水生煙,語氣惋惜,“可惜摔壞了。”

符珠輕輕垂眸,觀察水生煙的神情,她眼裡清晰浮起心疼之色,抱著海螺,朝符珠道謝。

“這海螺對你很重要嗎?”符珠漫不經心問道。

水生煙拂拭海螺的動作停了下來,點了點頭,說,“是我阿姊留給我的。”

符珠掀了掀眼皮子,語氣很輕,“你還有位阿姊?”

水生煙神色柔和,帶著絲不易察覺的驕傲,“她是我們族中,最有天賦的人。”

“我阿姊從小就展露出了傲人的天賦,很多人都說,她以後要繼任族長呢!”

符珠盯著水生煙手裡的海螺,開口問道,“那以她的天賦,百年時間可能學會,幻景化實?”

水生煙神情一怔,先是點頭,隨後又搖頭。

三青火大,“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你又點頭又搖頭是什麼意思?”

水生煙聲音落寞的說道,“以阿姊的天賦,百年幻景化實,應該是可以的。”

“但她沒有機會百年幻景化實了……”

啪嗒、啪嗒。

滾燙的淚珠滴落在海螺身上,水生煙忙抬手擦去眼淚,不讓人看笑話。

她吸了吸鼻子,說,“我阿姊已經去逝多年。”

她永遠不會幻景化實了。

風驚俗略顯無措,也沒想到,會提到水生煙的傷心事。

他撓了撓頭,說道,“生煙姑娘……你節哀。”

水生煙搖了搖頭,擠出一個笑容,“沒事的,這麼多年,我早習慣了。”

她對阿姊的記憶其實很模糊了,隻記得她們關係很好很好,一日,她出海回來,給自己帶了這枚海螺。

阿姊說,隻要她吹奏這枚海螺,她就會聽到。曾經也確實如此。

三青這會兒倒沒說什麼嗆她,隻是圓眼裡的狐疑怎麼也蓋不住。

水生煙謊話連篇,她是不會輕易信她的!

“你阿姊叫什麼名字?”

符珠看著水生煙,有些冒昧的問道。

“她叫水無憂。”

取自無憂海的無憂二字。

但這個名字,已有百年未曾有人提起過。

族中人漸漸都忘了。

水生煙卻不會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