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七章 靜坐一夜(1 / 1)

符珠大概是聽明白了,三青嫌棄三師兄,所以直接叫他名字。

一整天的比試接近尾聲,飄飛的雪也漸漸停歇。

姚宣坐直身子,清明的眸子在一眾弟子身上掃過,緩慢說道,“明天沒有劍道組的比賽,便不拘著你們在這兒了。”

雀躍的歡喜聲還未發出,又聽見姚宣嚴厲的聲音,“不過有一點,不許在外生事。”

“當然若是彆人先犯我劍宗,我劍宗弟子,亦不必忍氣吞聲,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得罪了人的,儘管來找我就是。”

杜州拍了拍胸脯,說,“師父你放心好了,我看著他們。”

姚宣冷哼一聲,“就是有你才不放心。”他又扭頭看向周曇之,“看著點師弟師妹們。”

周曇之老成持重道:“弟子知曉。”

姚宣這才拂袖離開。

他走後,場面變得熱鬨起來,杜州搭著周曇之的肩,想不明白,“師父怎麼淨說我,還把這種大權交給你?”

周曇之睨了他一眼,“你當這是什麼好事?”

“怎麼不是好事了?”說明師父器重他啊,在師弟師妹面前,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

周曇之的話同姚宣真人如出一轍,“就是有你才不是好事。”

杜州:???

周照沒忍住笑出聲來,“哈哈哈……”

周曇之一視同仁點到他,“還有你、祝清意、錢三寶……誒,錢三寶人呢?”

“興許是走了吧?”

“剛剛有人看見他嗎?”

“他以往不是跟祝清意、周照夥在一起,形影不離的嗎?怎麼會一個人走了?”

杜州瞥見周曇之沉著的臉,忽地就明白了,為什麼他說不是好事了。

話還沒說完,人就不見了一個,怎麼和師父交待?

“說不定隻是先走了。”杜州安慰說道,一邊朝周照使眼色,“去看看他回去沒有。”

周曇之此刻也隻能這樣想了,他看了眼憂心忡忡的師弟師妹們,放緩了語氣,“大家都先散了吧,該乾什麼乾什麼。”

月鳶朝他點了點頭,率先離開。

有了月師姐的帶頭,原本還有些遲疑的眾人接二連三散去,隻剩下周曇之、杜州和祝清意沒走,等周照回來彙報情況。

“你說錢三寶會去哪呢?等找到這臭小子,我定要好好揍他一頓,淨不讓人省心。”杜州原地來回踱步,晃得人心煩。

周曇之索性閉上眼睛不看,若是周照在住處沒找到錢三寶,他還要去秉明師父情況呢。

隻希望師父到時候能罵輕一點。

今晚的月亮格外皎潔,清輝遍灑大地,無燈也明。

三青蹦跳踩進雪裡,陷出一深一淺的兩個坑,她重複動作,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腳印。

日及哆嗦了下身子,眼裡浮起困惑,三青她都不怕冷的嗎?尤其是衣服被雪水打濕後,風吹過來,貼著皮膚,她都不敢想,那一瞬間的冰涼,有多麼刺激。

符珠卻是知道,三青體內有太陽真火,哪裡會怕這區區嚴寒,朝她招了招手,小姑娘興奮的小跑過來,仰起臉,“符珠,你找我?”

少女聲音細膩輕和,“你帶著日及。”

小姑娘和日及大眼瞪小眼,互相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出不解。

三青“哦”了一聲,不情不願攤開手,日及唯唯諾諾,試探地跳到她掌心。

第一想法是,三青居然沒有把她摔掉。

第二想法,她的掌心好溫暖,像春日裡的太陽,哪怕在冬天,也忍不住想開花。

於是三青就看見,她掌心驀然開出了一朵紅豔豔的花,圓眼頓時瞪得老大,偏頭看向符珠,“她,她居然會開花?”

日及羞澀說道:“我的真身就是一朵扶桑花啦。”

三青故作姿態,“草木精靈啊。”還是沒有她真身厲害。

符珠淺笑盈盈問道,“現在不冷了吧?”

日及搖晃腦袋,“不冷了。”頭頂扶桑花落,三青偷偷藏了片花瓣,趁著沒人注意,塞進嘴裡,囫圇咀嚼兩下。

不好吃。

她正要偷偷吐出來,對上烏生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

三青吞了吞口水,將花瓣一並咽下去,高冷的彆過臉。

覆上了月輝的雪地,透露出清清冷冷的氣韻,有一抹明黃的圓點,逐漸靠近。

三青剛踩上圓點,圓點很快又從她腳下溜走了。

“約素?”

符珠看著提燈的少女,拖著裙子,從山間石梯爬上來,搭了把手,“這麼晚了,你怎麼獨自來了?”

約素扭過頭,“還有宓芋呢。”

她又伸手去拉跟在後面的宓芋,兩人的白衣都不知在哪沾了青蘚,看起來臟兮兮的。

符珠順手就施了個淨塵術。

本來可以禦劍上來,也不知道她們怎麼想的,弄得這麼狼狽。

約素下意識想去挽小師叔的胳膊,卻發現,左右好像都沒她位置。

烏生漫不經心,抬頭望月。

三青齜牙。

約素:“……”

宓芋道:“姚宣師叔給我們明日都放了假。”

約素接過話,“所以我們過來找小師叔了,今晚和小師叔一塊睡,明天一起出門。”

兩人一唱一和,等著符珠點頭。

約素眼巴巴望著少女,“小師叔,你不會拒絕我們的吧?反正房間那麼大,我和宓芋肯定不會吵到你的。”

三青叉腰道,“不行,我不同意。”

“誰知道你們睡相好不好,打擾到符珠晚上修煉了怎麼辦?”她貼心的想著。

宓芋小聲說,“我睡相很好的。”

想了想,她又道,“我晚上入定,不睡覺好了。”

約素十分不讚同地看向宓芋,你不睡覺,我想睡覺啊,還有我睡覺的時候,你為什麼要偷偷修煉!

不過宓芋話都說出去了,自己也不能落後,約素心一橫,跟著道,“我晚上也修煉。”

三青氣得牙癢癢。

於是晚上,除了她和日及兩個呼呼大睡外,其他人都在打坐。

但最後其實隻有符珠一人,真的入定了。

烏生坐在風口,看雪花。

宓芋和約素相互靠著,想聊什麼,又怕吵到符珠,生生坐了一夜,待到天光漸亮。

哪怕有靈力護體,四肢都不免有些僵硬。

床上的三青翻了個身,手掌向下,如碗蓋住日及,她努力的撐起身子,鑽了出來,呼吸新鮮空氣。

三青迷迷糊糊掀了掀眼皮子,又沉沉睡去。

夢中光怪陸離,飛劍來去無蹤。

偏剩劍氣短,劍氣長。

黃粱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