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自律者,不破例(1 / 1)

符珠還是同往常一樣去練劍。

手腕翻轉,長劍破空而出,“鏘”的一聲,撞上另一把玄鐵劍。

“呼……我還以為你的劍沒什麼力道呢。”梅若泠揉著發麻的手臂,微紅的眼眶裡,露出訝色。

符珠看見是梅小丫,便收了劍,問道:“你怎麼來了?”

梅若泠眼眶一熱,彆過臉去,吸了吸鼻子,再轉過身,大咧咧道,“沒怎麼,想來就來了。”

符珠察覺到她心情不好,心知肯定是因為這次外門大比,沒能順利進入內門,就不故意去招她了。

順著古樹靠坐下來,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梅若泠破涕為笑,也跟著坐了下來。

她偏頭看向少女,好奇問道:“你一點也不傷心失落嗎?”

符珠緩慢搖了搖頭,“不傷心。”

“意料之內的事情,也沒什麼值得失落的。”

梅若泠的聲音有一絲哽咽,“可是我做不到你這樣,對於這個結果,我可難過可傷心了。”

她抬起眼睛,和少女四目相對,“其實我內心更難過的並不是,沒有進入內門,而是看見,大家從同一個地方出來,最後都進了內門,隻剩下自己,被拉開這麼大的差距,這種挫敗感,讓我難以接受。”

符珠靜靜聽著她說完,眉頭輕挑,問道:“我不是和你一個地方出來的嗎?”

什麼叫大家都進了內門,就剩她一個人了。

梅小丫,真是不厚道。

原本有些傷心的少女,情感一下子被扼住,她悻悻道:“我把你當例外了,沒算在裡面。”

說完這話,悲傷的情緒如潮水退去,梅若泠心頭一輕,眼裡也有了笑意。

她認真解釋:“我說的例外,不是因為你太弱,直接把你排除在外了。”

“我一直覺得,你是所有人中,最特彆的。”

“和我們都不一樣。”

特彆的就好像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梅若泠腦海中驀然浮現出這個念頭,隨之而來的是跳動的心猛地一緊。

她努力甩掉這個天方夜譚的念頭,劇烈跳動的心又恢複如常,梅若泠好笑的搖了搖頭,她剛剛怎麼會有那種奇怪的想法呢?

符珠欣慰的拍了拍梅若泠的肩頭,“你終於有點眼光了。”

梅若泠無語地扯動嘴角,她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自戀。

“本來帶了酒,想和你一醉解千愁的。”梅若泠有些惋惜,“結果我現在都不傷心了。”

符珠道:“就算你現在依舊傷心,我也不會和你一醉解千愁的。”

梅若泠追問,“為什麼?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她以為,她們剛剛都交心了,現在關係應該更上一層樓了。

符珠歪著腦袋,笑眯眯的,指著自己,“因為我很自律啊!”

“自律者,不破例。”

她從不喝酒的。

梅若泠輕“哦”了一聲,想起來,她確實很自律。每天都來這裡練劍,五年來,風雨無阻。

整個浮塵劍宗,沒有比她更有恒心毅力之人。

這樣一看,自己進不了內門是應該的。

梅若泠眸光凜然,握緊了拳頭,“以後,從明日起,我每天也來這裡練劍。”

話音剛落,她就感受到腰間挨了一戳,垂眼看去,劍柄還抵著她的腰。

符珠捏著劍身,眉眼閒淡,“從今日開始。”

梅若泠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少女再次開口,“練劍不可拖延。”

“為何要等明日?”

“練劍又不是婚喪嫁娶,挑什麼黃道吉日。”

梅若泠被符珠說得一愣一愣的,咧動嘴角,想說些什麼,對上少女清冷認真的眸光,就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她隻好拔出自己的劍,練了起來。

忽地就覺得,即刻開始也沒那麼不能接受,一旦行動起來,還是挺充實的。

劍風陣陣,呼嘯不止。

符珠頭頂的古樹,唰唰開始掉葉子。

梅若泠忍不住往這邊看了兩眼,還是被符珠發現了,她以為少女會說,梅小丫,練劍要專心。

符珠摘下頭頂落葉,向空中一揚,長劍如靈貓迅速,正中葉心,她清笑說道:“明天也不是什麼黃道吉日。”

所以,練劍不必從明天開始。

梅若泠不懂少女話外弦音,好奇問道:“你怎麼知道明天不是黃道吉日的?”

少女截劍,並未分神,“當然是推算的了。”

師父和小師弟學的可都是天演神算,她會一點最簡單的這個,也很合理吧?

梅若泠聽著她語調裡的懶散,就知道,她又在糊弄自己了,沒搭理她,繼續練劍。

春花冬雪,更迭不厭。

梅若泠不知道她在這裡練了多久的劍,漸漸的成了一種習慣,即使後面進入到了內門,一得空,還是會回到這裡。

不過這日,她並沒有看見那抹熟悉的青衣。

“奇怪,符珠往日風雨無阻的練劍,今天怎麼沒在呢,虧我放了假,就興衝衝來找她了。”

梅若泠嘟囔兩句,坐在樹下等她。

這些年和符珠一塊練劍,她終於明白,少女當年為何說她眼光不好。

一個最厲害的劍道天才,在她身邊,她都沒能發現。煙蘿的劍術,應該也得她指點過吧,不然當初就不會承認,符珠確實天才了。

梅若泠等了符珠很久,也沒等來少女。

因為符珠換了個地方練劍。

她看著眼前身姿出塵的粉衣女子,唇角微抿,仙氣飄飄,從袖袍中拿出一瓶丹藥,“這是築基丹,能助你順利築基。”

符珠並沒有伸手去接,她臉色認真說道:“煙蘿,我不會用築基丹的。”

哪怕在幻海浮塵,她也有自己的堅持。

煙蘿美豔的臉上露出不解的神情,“為何?”

“我隻是想幫你。”煙蘿抿了抿唇,“你不用有心裡負擔,就當我還你當初指點我劍術的恩情吧。”

許是這些年在內門,經曆了太多,符珠感受到煙蘿身上的那種變化,沒有最初那麼純粹了。

眉宇輕皺,輕聲道:“煙蘿,我從沒有覺得,指點你劍術,是一種恩情。”

“那是我自己願意的。”

如果她不願意,任由人說破天,也不會改變心意,“所以,煙蘿,你不用覺得欠我。”

煙蘿臉上神色微僵,有些許的難堪,她握著丹瓶的指節發白,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淡,“築基丹我放這裡了,用不用隨你。”

她說完,踩上長劍離去。

粉衣飄飛,輕盈如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