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的人需要驅寒, 自然也是有緣故的,韓秋生旁敲側擊的詢問下,從青木叔的嘴裡知道, 這山林子裡狩獵伏冰臥雪,同樣很容易讓人得寒症。韓秋生不知道, 那是因為今年林子裡動靜太大,所以村子裡的人不敢進山,這才沒顯出來, 讓韓秋生看見。若是放在以往, 進山十天半個月再回來, 那都是常有的事兒。
得知了這些,韓秋生回頭再看那讓他每每都能收獲滿滿的林子,心下多了幾分肅然。仙俠世界的人修行等級高,人的身體素質高,可同樣的風雪也更加無情, 環境也更加惡劣。環境和人,從某種程度上來看, 就像是角力的兩端, 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極力的保持著一種平衡。
那麼自己這個闖入不同世界的人,對於每一個世界又是什麼樣的存在呢?次序的破壞者?不,就他這螻蟻一般的人,怕是沒有這樣的能耐,所以最多隻能算是一個天機的竊取者。借著青銅門, 利用各個世界的參差牟利。
而若是這樣的話,那麼自己這樣的一個小偷,世界意識若是發現了他的存在, 會如何對待呢?泯滅他?還是排斥他?
韓秋生不知道,不過心裡卻依然升起了一股子警惕和戒備。
“秋生,秋生,哎,你這孩子,想什麼呢?怎麼拿個東西拿這麼久?”
因為想事情,因為一下子領悟到了自己的危機,在屋子裡取毒腺的韓秋生下意識的就忽略了外頭等著的青木叔。
好在外頭的人急歸急,到底是去過城裡,當過學徒的,禮儀上比村子裡其他人更講究些,即使這隻是個小輩的家裡,也沒貿貿然的闖進韓秋生的臥室裡來探看,倒是讓他有了可以糊弄的理由。
“來了來了,哎呀,青木叔也太著急了。床底下的東西,翻出來自然是要點時間的。”
“床底下?”
一隻後天4層的黑蜈蚣的毒腺而已,哪怕半點沒浪費呢,有一個葫蘆的量也就最多了,還用藏那麼深?
“是啊,這東西是毒,可不能不謹慎。所以我放的時候特意藏得好了些。”
那可真是夠好的,也不怕把床底下的老鼠給毒死嘍。
不過這怎麼藏是人家的事兒,韓秋生願意賣給他一些那是情分,沒有沾了便宜還校訓人的道理。所以青木叔隻是抽了抽嘴角,笑說到:
“那你確實夠謹慎。”
謹慎不謹慎的,反正含糊過去了也就了結了。
韓秋生收了青木叔20兩銀子,給了他一小瓶的毒腺,樂嗬嗬的將人送走,一個轉身,就回屋整理起了自己的各種書籍。
如果就像是他猜測的那樣,作為異類,一旦被發現就會被排斥,那麼在這個世界獲得的任何東西都是有數的,特彆是知識。所以沒多學一分那都是賺的。
腦袋十分清醒的韓秋生覺得,為了以防萬一,他如今最該做的就是趕緊的,將他覺得可能用的上的各種書籍都抄錄一遍,然後放到紅樓這個自己的主世界去做一個備份。如此才能真的做到有備無患。
因為一個相頭,韓秋生平白的給自己增加了老大一截的工作量,以至於等著到了穿越回去的那一天,除了自己吃的那份,手裡積攢的能拿出來賣的妖獸肉竟是隻有少少的十斤,而且其中五斤還是早上銅錘剛送來的一塊後天3層的長牙兔的肉。
這點子肉不說帶到紅樓世界了,就是武俠世界,怕是也有些不夠分吧!這一次過去,自己怕是要頭疼了。
韓秋生覺得會頭疼,可誰知道,等著他到了武俠世界,見著過來采買的花家管事,說出這次貨源不足時,得到的卻是對方越發燦爛的笑臉。
“花管事,實在是不好意思,這次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
“懂,我懂,這樣的好東西,自來就是稀罕貨,能有就已經是邀天之幸了。更不用說您還一直勉力支撐著,給咱們家堅持著供了這麼久,咱們感激都來不及呢,您哪裡用的上說抱歉呀。說一句不好聽的,哪怕是自此再沒有了呢,那也隻有咱們家欠您的份。”
看看,看看,難怪花家生意能做成這樣呢,一個尋常取貨的管事,嘴皮子都能這麼溜,足可見花家的整體素質是如何的高了。
不,人家不僅是嘴皮子溜,人情世故上,人脈關係維護上,那更是相當有水平。隻聽那管事笑著打趣道:
“其實,您這少點肉,對家裡也未必是什麼壞事兒。畢竟這肉的價格實在是……不買不吃吧,忍不住,買了吃了吧,又肉疼銀子。家裡老爺和幾位少爺如今啊,對著這個那是又愛又恨,一邊是身子日益康健,一邊呢,則是擔心首富的地位怕是會不保,哈哈,糾結的,眉毛都快打結了。”
瞧瞧,這話說的多妥帖,不僅讓韓秋生有了臉,順帶的還暗暗將花家的富貴又抬了一把,儘顯自家的底氣。
對著這樣的管事,韓秋生覺得,自己這個家傳掌櫃還真是有的學。
“身子好比什麼都強,花家老爺是個明白人,也是個疼孩子的。”
這話是不錯,可你這麼一個不滿二十的,說花家老爺疼孩子……,花家最小的孩子都比大,這一點你是不是忘了?
花管事有些失笑,不過這終究是稱讚的話,他還是要替自家老爺感謝一番的。
而這你來我往的好話一說,那什麼肉少的事兒自然也就過去了。
不過花家的過去了,可萬梅山莊的……西門家的管事那是苦著臉,提著肉走的。
不是西門家比花家豪富,而是他們家和花家不同,他們家的主子那是個武癡呀,花銀子算什麼,隻要對練武有益助,西門家的主子可不會稀得價錢。
如今猛地一下少了這麼多,隻拿了這點子東西回去,主子能有好臉色?平日樣樣妥帖都隻能看個冷臉,如今……西門家管事覺得,這一趟回去,他怕是會成為冰雕。
不管花家和西門家的管事們回去後怎麼樣,等著他們都走了,韓秋生從這兩家的反應中,倒是悟出了點彆的東西來。
比如,這之前的肉賣的似乎有些不妥當。
對,就是不妥當!給的太多了!
雖然西門吹雪確實察覺到了這肉的來曆奇異,知道這是這個世界沒有的好貨,也確實值他賣的這個價錢,可東西多了,再是值錢,再是難得,也無形中降低了這肉的價值。讓值錢的東西變的有些不值錢了。
不然花家的老爺何必肉疼?難道不該是慶幸花錢就能買到?西門家的管事緣何覺得回去會受到冷待?難道不該是買到就是功勞?
有了這麼一份覺悟,韓秋生覺得接下來的幾次,不,不是幾次,而是幾個月裡,他這肉的數量都應該好好的控製一二,甚至可以的話,他覺得,他或許能斷檔上那麼一次兩次,讓這肉的價值再回升上一波。
彆怪他心黑啊,這不僅僅是價格的問題,妖獸肉的檔次問題,同樣的也是他自身安全的問題。肉多了,花家和西門家重視度就會低,而重視度低了,就有可能會泄露。比如送人,比如說漏嘴等等。
而一旦有了這樣的事兒,那他這裡……,誰能保證沒人尋上來?誰能保證尋上來的不會用點彆的手段?
所以在他能保護自己之前,還是小心謹慎些的好。最好因為這些肉,能讓花家和西門家都將他納入保護範圍之內,如此他在這個武俠世界才算是徹底安全了。
也許是妖獸肉吃多了,同樣也能開發腦子,如今的韓秋生想問題那是越發的全面了。隻是再全面的思慮,也不可能改變本性。
所以當他回到紅樓,聽到焦大柱說榮府的二奶奶早產,剛生下了賈政的嫡長子時,剛才還一臉睿智的韓秋生瞬間就變身成了八卦男,扯著焦大柱好一頓的絮叨。
“二爺去京畿大營有一陣子了吧。”
“可不是,都有三個月了。”
賈代善平日雖然也挺疼孩子,可狠心起來,那絕對是個虎爸。說是讓老二去軍營裡磨煉磨煉,愣是半點沒擱楞,賈政那一頓打的傷剛好,就讓他給直接塞到了軍營裡,而且還是那種除了一個小廝,什麼都不給帶的那種。也不知道賈政在軍營裡日子會過成什麼樣。
嗯,就韓秋生看來,肯定相當不怎麼美妙。畢竟軍營裡的都是什麼人?說白了都是粗漢,特彆是那種操練人的新兵營裡,那更是充斥著底層的各種人物。那樣的地方,彆的不說,光是一個居住環境怕是就能讓錦衣玉食了小半輩子的賈政崩潰。
汗臭,腳臭,虱子,汙漬……一個小廝能頂什麼用?
“那這邊得了兒子,榮府老爺沒讓二爺回來看看?”
“信倒是送了過去,至於人……嘻嘻,榮府老爺說了,既然去了,就該持之以恒,不然豈不是白費了這一番幸苦?所以不磨礪出個樣子來,就先彆回來了。”
都說近墨者黑,焦大柱如今也學壞了,這偷笑的樣子看著真猥瑣。
不過為啥韓秋生感覺這笑的那麼和心意呢?哈哈,果然大家都一樣不喜歡賈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