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微風蕩漾,一片清淨。
小河流淌,嘩啦啦的聲音不斷,如同一把把聲音做的劍,充滿殺伐之氣。
執劍老人聽到周安的話之後,神情竟然一陣恍惚,仿佛半殘的夕陽。
唯一有區彆的是,那隻握住劍的手,依然很穩,如同磐石般牢不可摧。
“曾經欠下的人情,要還。”
執劍老人回過神來,歎息道:“我叫劍無心,你大概聽過我的名字。”
劍無心?
當周安聽到這三個字時,立刻在腦海中思索起來,很快,就知道了面前執劍老人的身份。
這個名字,在大越國是響當當的存在,稱號劍王。
相傳,劍無心三歲握劍,十七歲時,已經是年輕一代少有的劍法高手。
為人俠義,曾為普通百姓出頭,一人殺上絕頂勢力,力斃上百高手,提著滴血的劍下山。
也曾風流倜儻,在各個地方的青樓留下名聲,讓無數花魁心動。
更是以劍會天下英雄,教誨後輩,尊為劍王名號。
老一輩的人,年輕時也有各自的風流往事,劍無心同樣如此。
可是,這樣一個人,卻是縱性的狗?
周安眉頭微皺:“殺我,就是還縱性的人情,這人情可夠大的。”
劍無心歎了口氣,用手指抹過劍身:“我本不想殺你,甚至很欣賞你,但是人情要還。”
“年輕時,家中遭逢賊人,縱性替我出手,讓我手刃仇人,這個人情很大。”
“我這人,從來都是有恩必還,有仇必報。”
“僅此而已?”周安摸了摸下巴。
劍無心搖了搖頭:“不僅如此,你死了,國都的百姓不會繼續遭殃,這是縱性說的。”
“我快要老死了,但死之前,能與你一戰,也是死有所得。”
“對不住,但無可奈何。”
話說到這裡,劍無心身上的氣勢,已經到了絕頂。
周圍的一花一草,一樹一木,全都仿佛成了恐怖的劍,充斥著殺伐之氣。
周安注意到,劍無心露出來的手掌,已經枯瘦如柴。
“肉身枯萎,壽元將儘。”
“看來,你活不了多久了。”
“肉身一旦寂滅,神魂消失無蹤,你便是一堆黃土。”
“對的。”
劍無心朝前踏了一步,長劍直指周安:“來吧,死之前,或許還能痛快一戰。”
周安眯起眼睛:“老了老了,當真是該死了,這麼蠢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劍無心沒有說話,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他們這一批人,出了名的頑固,尤其是年紀大了,更是把這種頑固,深深地刻在心裡。
如今,劍無心為了還人情,需要出手。
他甚至認為,自己的出手,可以讓很多百姓免受縱性的毒殺。
可是在周安看來,這種老家夥,活著是浪費糧食。
假如你欠彆人的人情,彆人讓伱去殺一個不相乾的人,為了還這個人情,真的去動手,豈不是荒唐?
再者,縱性什麼性格,周安清楚得很。
表面上看,殺了他之後,不會危害百姓,可自從縱性出現,乾的這種事情還少嗎?
所以周安覺得,這種老東西,還是早點死了算了。
思及此處,周安沒有說話,將長刀提了起來。
長刀的刀尖,指著劍無心。
在周安身後,白色的聖靈魔體由小變大,化作十米高的參天巨人。
周安沒說一句話,手中的長刀,卻如同劈開天地般,從上到下而至。
庖丁解人刀,刀過,人分。
烏青色的刀光,將整片天空布滿,如同雨點一般降落。
恐怖的威勢,在周安的帶動之下,衝天而起。
周安的另一隻手,則是拿著鐵鍋,朝著不同的角度,扣了過去。
身後,聖靈魔體劇烈震動,白色的刀光和鍋,做出和周安同樣的動作。
地面開始顫動,天空中的火燒雲,在恐怖的氣勢之下,頃刻之間瓦解。
劍無心見狀,乾枯如柴的右手,揮動手中的長劍,對著周安落下的刀光和鐵鍋,直刺而去。
這一劍,平平無奇,卻不同小可。
他是劍王,在劍法一道之上,可以說早就登峰造極。
同時,他是最老的那一批全聖境高手,陣天尊在他眼前,都算是小輩。
所以這一劍出了之後,天空仿佛失去了色彩,隻剩下黑白。
而唯一的彩色,是劍無心這一劍。
全聖境高手出手,那是何等的可怕,哪怕是餘威掃過,都能讓通靈境高手粉碎。
在劍無心身後,那條河隨著劍無心這一劍,竟然凝聚出一把參天的冰劍。
冰劍橫空,綿延數千裡。
一劍直刺,將烏青色的刀光和鐵鍋儘數攔下。
劍無心的表情依舊正常,那雙枯瘦的手掌提著劍,微微抖了一下。
“好刀法,好鍋法。”
“周安,你已經有了與老一輩抗衡的實力,光是這一招,很多老一輩都會汗顏。”
“可惜,這麼強的後輩,今日卻要斷送於我手。”
劍無心暗歎一聲,隨後,再度刺出一劍。
他的每一劍,都仿佛沒有章法似的,可是每一劍刺出,卻又富含無數劍法的影子,威力絕倫。
無數劍法的影子彙合在一起,最終,形成這樸實無華的一劍,卻足以驚為天人。
此劍出,河水倒懸,天空烏雲滿天。
雨水頃刻而下,如同連著珠子的簾子,連綿不斷。
而這雨水,在下一刻,變化為了劍形,密密麻麻,充斥著無邊的殺氣。
這不是控水,而是單純的以劍為引,天下萬物,皆可為劍。
劍無心曾憑借此招,奠定了自己劍王的稱號,也是因為這一招,讓無數劍客大家仰慕。
他有信心,這一招雖說不至於殺了周安,但至少也是個重傷的結局。
周安感受著周圍的恐怖劍意,眯起眼睛,運轉了體內的炁。
彆的不多,技能多。
當炁運轉之後,周安的表面,浮現一層金色。
鑄己身的金光,讓他看起來像是盤坐在諸天之上的佛陀,帶著悲憫的眼神,注視著茫茫眾生。
雨點、倒懸的河水、無邊的劍氣……
這些攻擊落在周安身上,讓周安身上金光,猛烈地搖動起來。
裂紋,遍布金光,但金光卻以更快的速度,不斷地修複。
與此同時,有一部分的劍意,反倒是朝著劍無心狂襲而去。
這是反彈,鑄己身的屬性之一,也是極為剛猛的屬性。
劍無心凝神,改變劍招,將周圍的一切反彈,覆滅於一劍之中。
他目視周安,眉心狂跳。
夜雨之中,周安提著劍,一步步走來。
長靴濺起水珠,還未落地,便被炁蒸發殆儘。
此時的周安,渾身殺氣,在夜雨的籠罩下,形成一團水霧。
水霧中的身影,淡然的揮出長刀,伴隨著一道聲音,傳入劍無心耳朵。
“老東西,該爆金幣了。”
這話一出,數以萬計的烏青色刀光,在天空盤踞,如同即將落下的閘刀。
而巨型的鐵鍋,將這烏青色刀光全數包裹,倒扣而下。
外有鐵鍋為輔,內有烏青色刀光為主,這一招,無人可敵。
劍無心橫劍在胸,看著即將落下的鐵鍋,以及鐵鍋中的恐怖刀光,那顆早已經塵封不動的心,強烈的跳動起來。
他的戰意,在這一刻,被激發了。
“好刀!”
“來!”
一劍刺出,如皓日當空,將陰暗驅散。
數不儘的雨珠,凝聚成巨型長劍,頂在了這口巨型鐵鍋之上。
烏青色的刀光,仿佛磨滅天地的絞肉機,瘋狂的絞殺著巨型長劍。
長劍崩碎、蒸發……
鐵鍋重重的扣在劍無心的頭上。
伴隨著轟的一聲,雨水就像聽從周安的號令,瞬間停下。
這片河岸,無比安靜。
周安正準備將鐵鍋翻起來,把劍無心直接顛死,可下一刻,鐵鍋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
“轟!”
一道巨大的聲響,從鐵鍋之內傳出,震天動地。
鐵鍋就像是冰遇到了火,化為了無形。
劍無心的身影,出現在周安的視線中,頗為狼狽。
全身上下,一片血紅,嘴角處,鮮血流下。
那雙眼睛,帶著強烈的疲憊。
“老了,真不行了。”
劍無心歎了口氣:“要是再年輕一點,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這一招下來,他已經身受重傷。
年老的老一輩,雖然有著極高的手段和經驗,但就像爬山一樣,當到達山頂之後,就隻剩下坡路了。
體力,以及炁的恢複,甚至炁的運轉,都會隨著壽元的枯竭,而變得有所不如。
劍無心本以為,自己可斬一切全聖境,可是萬萬沒想到,還是忽視了周安。
“反正快死了,不如一試。”
劍無心舉起長劍。
下一刻,在劍無心的身上,氣勢在全聖境的基礎上,更進一步。
他身上的血肉,在飛快的消弭,就像有什麼東西,在內部將他的血肉全部啃食。
很快,包括那張臉在內,劍無心變成了皮包骨頭的狀態。
可他的氣勢,卻達到了無儘的巔峰。
“以剩餘壽元為代價,隻邁進半步,但足夠了。”
劍無心連連咳嗽,命不久矣。
但此時此刻的他,已經半隻腳,邁入了絕悟境。
哪怕是半隻腳,也是無比強大。
周安微微一愣,隨後,他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危機,在心頭浮現。
這種危機感,是前所未有的,就像是如同大山一般的死亡,瞪著燈籠般的眼睛,冷漠的注視著他。
“怪不得這麼有把握,這是拿命在拚啊。”
周安嘴角微微抽搐:“我他媽隻是個通靈境的人,你搞個半步絕悟境,真的離譜了。”
他覺得,縱性的真的舍得,用這樣一個高手的死亡,來換取自己的命。
“周安,如今,我可殺你否?”
劍無心提著劍,一步一步朝著周安走了過來。
此時,他身上的劍意,前所未有,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絕悟境的恐怖。
哪怕是半隻腳,哪怕不久之後,他就要死去,但至少他體會過,死而無憾。
無數全聖境高手,始終無法踏出這臨門一腳,就是因為絕悟境的悟字。
悟不到,一切成空,悟到了,如魚躍龍門,從此海闊天空。
劍無心感慨,周安快死了,他頗為遺憾,因為一個年輕的新星,即將隕落。
周安聞言,摸了摸下巴:“誰告訴你,我會死?”
劍無心微微一愣。
隨後,他見到了恐怖的一幕,令他渾身戰栗。
周安的影子中,突然探出一顆美麗的頭顱,茫然四顧著,一副傻傻的模樣。
可是這傻裡傻氣的模樣中,卻有一抹聰明的光亮在浮現。
當黑玉出現後,周圍,充斥著古老而又蒼涼的氣息。
劍無心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河邊,而是來到了一處古老的街道。
街道兩旁,是各種陳舊的攤位,攤位上,擺滿了各種物品。
而在攤位前,則是一個個面色僵硬,如同木頭一般的詭異。
一個帶著成熟豐韻,渾身散發恐怖氣息的黑衣女人,突然從天而降。
而黑玉則是扔出了不久前從陣天尊那裡獲得雜器。
黑衣女人下意識的接過來。
緊接著,她身上的恐怖混亂氣息,頃刻之間消失殆儘,而那個雜器,則瞬間消融。
“這才多久,你小子真的屠了不少全聖境?”詭集會嘴角微微抽搐。
周安指著劍無心,一副我很老實的樣子:“嬸嬸,他要弄我。”
之前詭集會說了,叫嶽母太早,還是叫嬸嬸比較好。
周安是個很有逼數的人,雖然覺得嬸嬸兩個字不太吉利,但還是非常熟練的叫了出來。
畢竟,他真的有個嬸嬸,而且對嬸嬸的身體構造,了解得一清二楚。
畢竟都五十六份了嘛。
所以這一聲嬸嬸,叫得那叫一個熟悉。
劍無心愣住了。
到了這個境界,哪能看不出此時的狀況。
“詭集會,清醒的詭集會,你……怎麼可能!”
這是前所未有的。
哪怕是古代的聖賢,那些讓人敬仰的赴死英雄,都不曾讓詭異清醒。
周安卻做到了,還是強大而又古老的詭集會。
這要是傳出去,恐怕整個天下,都將會震動。
劍無心震驚的道:“原來,江湖上傳言,你有個絕頂高強的嬸嬸,是詭集會?”
關於周安嬸嬸這件事,如今在整個江湖,已經傳得越來越離譜了。
聽到這個,周安倒也懶得解釋。
畢竟關於嬸嬸的事情,確實很複雜,拚五十六份,真的很麻煩。
“我說了,你殺不了我。”
周安笑道:“有背景不占,那是王八蛋。”
他現在,早已經不是單打獨鬥了。
在大楚國,無數大佬罩著,橫著走沒問題。
在外面,詭集會罩著,那是更沒有問題。
用完這一顆雜器,他還有一個釣出來的內丹,而這次醫治完畢,無論成與不成,他都將獲得五顆。
彆人的大招,那是自己用。
他的大招,是用彆人。
“半步絕悟境,不對,是用命來堆砌的。”
詭集會一眼,就看出了劍無心的情況,罵了一句:“蠢材。”
她不清楚前因後果,但是在她看來,這種提升,和蠢沒區彆。
劍無心深吸了一口氣,提著劍,對著詭集會:“也罷,既然如此,那就試試你的實力。”
他很清楚,如今這情況,如果不越過詭集會,根本不可能殺了周安。
他快要死了,那就拚死一搏。
思及此處,劍無心長劍刺出。
到了半步絕悟境之後,劍無心的實力,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
這一劍,周圍的街道開始破碎,那些面色僵硬的詭異,同樣在消失。
詭集會淡然的看著這一切,隨後伸出白皙的右手:“若是絕悟,還有生的機會,半步,隻有死。”
右手淩空一握。
破碎的街道瞬間停止,而劍無心的那把長劍,即使和周安戰鬥時都不曾破損,卻在詭集會的攻擊之下,頃刻之間,化作一地的碎片。
劍無心低下頭,看著自己枯瘦如柴的身體,感受著體內已經徹底消失的生命力。
從他的雙腿開始,正在逐漸化為灰燼。
“失敗了啊……”
劍無心茫然的道:“不過也好,反倒是一種解脫。”
他這一輩子,什麼都享受過,什麼已經曆過。
早年間,家人全數被滅,縱性救下他,並且讓他親手將仇人手刃。
從那時起,他就欠下了巨大的人情。
他知道縱性的性格,但這一次,他的人情要還。
劍無心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錯,但是他知道,這一次,他輸了,也要死了。
“前輩,若是我變成詭異,可否將我滅殺?”劍無心問道。
他知道,自己很可能變成詭異,那不是他想要的。
誰知詭集會卻搖頭:“不可能,你成詭異,剛好當我這攤位的一處老板。”
劍無心瞪大了眼睛,覺得和自己的想象不同。
可是接下來,他也沒法說話了,因為壽元已經徹底乾枯。
下一刻,劍無心化為滿天的飛灰,徹底消失不見。
而隨著劍無心死亡,武夫獨有的武甲,懸浮在半空之中。
周安一直看著這一幕,直到劍無心沒了之後,這才放鬆下來。
“完事。”
這個家夥,如果不用命來提升,自己殺他,如同屠狗。
哪怕提升了,也不代表周安沒有抗衡之力,畢竟還沒有打過。
但是周安這個人,從安定縣開始,一直到現在,講究的就是一個穩字。
所以,把詭集會召喚出來,那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想到這裡,周安順手把武甲收了起來,覺得這一趟,其實也沒有虧本,至少還是補足了。
詭集會做完這件事,就像是無足輕重的小事一般,轉頭看向周安。
“這次都是半步絕悟境了,下次叫我出來,是不是就是絕悟境了?”
話裡話外,頗有點無語的意思。
但是這個忙,她還真得幫,畢竟女兒在人家那裡,人家也不曾虧待。
“哪裡哪裡,一般沒什麼事,還是不會的。”周安笑道。
詭集會伸出手,一言不發。
周安覺得奇怪,不明白什麼意思。
“你那個聖靈魔體,對我用用。”詭集會理所當然的道。
周安滿頭黑線。
好家夥,我才來,你就想爽了,簡直離譜。
當然,周安覺得,這點要求還是要滿足的。
思及此處,周安抬起手,打出一道白光。
下一刻,白光籠罩了詭集會。
詭集會成熟豐韻的臉上,露出舒服的表情,很禁忌。
過了好一會,詭集會估計是爽完了,才讓周安收起聖靈魔體。
遺憾的是,詭集會太強,聖靈魔體沒肝到熟練度。
旁邊,黑玉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可隨後,被周安按住了腦袋。
“我這次前來,除了順手滅掉強敵之外,還有件事情,想要請教一下。”周安摸了摸黑玉的腦袋,說道。
詭集會此時心情舒暢,隨意地揮手道:“什麼事,直接說就行。”
周安想了想,隨後,把大越國皇帝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
“通靈空間,節點,疾病?”詭集會皺起眉頭。
這一次,她清醒的時間稍微比上次久,因為是用的陣天尊的雜器。
聽到周安的說法之後,詭集會也陷入沉思。
周安沒說話,耐心的等待著。
這一次,其實殺劍無心是順帶的,最主要的是,他想問詭集會有關於雲起帝疾病的事情。
雲起帝是年輕時,碰到了通靈空間的節點,也就是那細小裂縫而染上的病根。
而詭集會是詭異,問詭集會,可能更好。
至於為什麼不在之前召喚詭集會,很簡單,周安想白嫖。
這一次,用了雜器,收了武甲,滅了敵人,又召喚出詭集會。
他是啥也沒出,等於白嫖了。
沒有人能拒絕白嫖,周安也是一樣的。
所以,周安從一開始,就打定注意,從這件事上,徹底的白嫖詭集會一次。
事實上,他成功了。
古樸而又蒼涼的街道裡,此時一片安靜。
周安沒有打擾詭集會的沉思,而是被黑玉拉著,來到一處攤位前,挑挑揀揀。
攤位上的詭異表情麻木,一點反應都沒有。
若是其他行當中人,隻怕已經被砍翻在地。
但這裡,是黑玉的家。
黑玉是這無數街道的大小姐,逛自己家,錢都不用付的。
兩人東看看,細看看,看了好久之後,詭集會才有所反應。
“這件事,你不要管了,管不了。”
詭集會搖了搖頭:“那個東西,很麻煩,我也不願去招惹。”
周安奇怪的道:“雲起帝到底感染了什麼疾病?”
剛才詭集會的意思,好像雲起帝的問題不小,甚至連她都很棘手。
“疫詭,很特殊的詭異。”
詭集會緩緩道:“你知道的,天下萬物,皆有可能化為詭異。”
“說一句通俗點的,隻要怨氣足夠,哪怕是天地,都會化為詭異。”
“當然,若是真到了那個時候,管你是什麼絕悟境還是其他境界,都會瞬間泯滅。”
“而疫詭,則是天下疾病化為的詭異,它有無數分身,卻又隻有一個統領。”
“如果我猜的不錯,此時的雲起帝身上,已經留存了數不儘的詭異。”
周安聽到這裡,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得感慨了一句狠人。
他已經理清楚了。
雲起帝早年間,就已經染上疫詭,隨著時間流逝,疫詭逐漸壯大,已經生根發芽。
“他若是死了,疫詭將無比強大,甚至會和他一個層級。”
詭集會道:“到那時,所過之處,一片死域,你還是早點逃跑比較好。”
周安聞言,歎道:“可是有人不讓我跑。”
如果真是這樣,他不治了也行,但是關鍵是,野道門和野佛門那些人,似乎在皇陵上針對他。
當時,他算了一下,如果離開,一片大凶。
如果留下,還有吉相。
關鍵問題是,皇陵在治病之後。
總不能等雲起帝死了,自己再跑來對付皇陵吧?
隻怕那時候,根本就沒人去搞皇陵了。
那相應的,危機也就落在自己身上了。
思及此處,周安把事情全部說了一遍。
“要不,疫詭要真出來了,我就把嬸嬸叫出來幫忙?”周安試探著道。
“用不著,大越國的那些頂級高手,自然是與疫詭同級彆的,對付得了。”
詭集會說道:“隻是對付之後,隻怕都會染上疫詭,時間短還好說,但是時間長了,結果都一樣,這就是疫詭的恐怖之處,你也有可能感染。”
周安聽到這裡,覺得這玩意,和寄生物好像,確實是大麻煩。
“你真要留下來,幫那個什麼雲起帝治療?”詭集會皺眉道。
剛才,她已經勸了很多了,可仍然沒有進展。
她覺得,周安在作死。
周安想了想,道:“我似乎有點辦法了。”
“什麼辦法?”詭集會聽到周安說有方法,還是有些好奇,問道。
周安搖了搖頭:“要等我出去之後,試驗一下才行,現在隻是個想法而已。”
詭集會見到周安不說,也沒有強行去問。
此時,她身上,已經再度冒出詭異的氣息,並且在逐漸加深。
“隻能下次再見了。”
詭集會抑製著心頭的暴虐,表面上仍然風輕雲淡,說道:“你那個能力,要多練,我估計,等到精深之後,或許對我有用,畢竟全聖境的,也不是隨便殺的。”
她沒有再去管周安去不去,事實上,等周安出了這裡之後,她也管不著。
但是她明白,以周安的性格,不會做出什麼離譜的事情。
周安點了點頭,表示會修煉聖靈魔體。
此時,詭集會身上的詭異氣勢,已經達到了十分濃烈的程度。
她深吸了一口氣,揮了揮手。
下一刻,周圍的街道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周安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蒼藍山的河邊。
“該回去了。”周安打量著河岸。
這裡一片安靜,什麼也沒有,千裡目的環視之下,也沒有異常發生。
周安想了想,朝著國都走去。
如今,最近的事情,是解決雲起帝的病。
而遠一點的,則是皇陵的事情,要搞死那些敵對的根基。
周安覺得,先近再遠,先把雲起帝這件事搞完再說。
而他目前,已經有了一定的想法。
不過這種想法,需要回去之後,實驗一下才行。
至於那些縱性的毒殺百姓的事情,周安覺得,誅邪司的人也不是吃乾飯的,總辦應該應付得下來。
若是解決了雲起帝的問題,那才是從根源上徹底把這個問題給抹除掉。
……
從蒼藍山回到大越國的國都,中間花費了些許時間,但好在一路毫無風波。
當周安來到誅邪司之後,總辦立刻趕來,詢問了事情的進展。
周安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但隱去了詭集會這件事,就說是自己殺的。
畢竟能讓詭異清醒,這是前所未有的,保不齊彆人會有什麼心思,所以周安把這件事,完全爛在肚子裡。
總辦聽完之後,歎了口氣:“劍無心,也是江湖上知名的老一輩了,還被眾多劍客仰慕,沒想到,老了老了,卻乾出這種糊塗事。”
他最多也是感慨,到了他們這種層級,更離譜的事情,也是見過的。
“那你還繼續在這裡住著?”
總辦問道:“放毒的事情,我已經開始處理,他們落不到好處了,最多就是讓我分分心罷了。”
“你這一次,也算是解了圍,畢竟你殺劍無心的過程中,給我緩衝時間,讓很多百姓的命,得到了保全。”
在周安和劍無心打鬥的過程中,縱性確實沒有再放毒了,仿佛他們已經吃定了周安。
可是結果也是極為驚人的,這一次,縱性又被傷到大動脈了。
一個隱藏極深的縱性成員劍無心,被周安徹底拔出,算是傷筋動骨。
當然,也正是因為緩衝的原因,總辦才把問題徹底的穩住,不再多生事端。
在總辦想來,周安又會恢複以前的鹹魚狀態,直到雲起帝開始治療為止。
誰知這句話說出口,周安卻搖了搖頭,表示暫時不在誅邪司住著了。
總辦皺起眉頭,不明白周安到底是什麼意思,問道:“這裡也有恒通商會,但畢竟不是大楚國,很小,始終不如誅邪司住著方便,我也要保全你的安全。”
他認為,還是住在誅邪司比較好。
周安轉過頭,看向皇宮所在的方向,緩緩道:“這一次,我要提前進去,見見陛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