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角口地勢平坦。

這一帶的溪水流速並不快。

方鴻安穩住身形。

右腳往左腳的方位一靠，兩隻腳踩進泥沙裡沿著那踩中的硬物一陣扒拉。

很快就扒拉出了這硬物的大致形狀。

長橢圓。

並且上下都是飽滿的。

毫無疑問，就是一個河蚌。

這第二腳就踩中了一個河蚌，運氣爆棚的體驗，讓方鴻安心也不由得一喜。

他蹬著身子，在水下猛地一個翻身，頭往下腳朝上蹬了兩下，手指便已經觸及到了河床上的泥沙。

往自己踩的地方一陣摸索。

很快，右手就摸到了那踩中的河蚌。

這河蚌之前陷在泥沙裡，經方鴻安腳那麼一扒拉，已經被扒拉出了大半。

雙手掰住露出來的上端一扒拉，整個河蚌就被從泥沙裡拔了出來。

方鴻安順勢又一個翻身，踩著水身子往上浮的同時，也用手摸著手裡的河蚌整個搓了一遍。

把上邊的泥沙抹乾淨的同時，也順勢摸出了這個河蚌大小。

整個摸上去，竟然有兩個手巴掌大小。

重量的話，在水中感知並不大準確。

但從這大小來估計，重量怎麼著也夠兩斤了。

這個頭，怎麼也該算是個大貨了。

方鴻安當即打開腰間係著的網袋袋口，把這個河蚌直接直接扔了進去，身子上浮準備換氣。

先前出門的時候，為了方便，蘭建軍給他們一人拿了一個網袋。

有一根主繩拉著，易拉口的那種，係在腰間，這樣一來就不用摸到一個河蚌就需要上岸去放一次了。

放好這個河蚌的同時，方鴻安也已經浮到了水面上。

受到這首個大貨順利起貨帶來的正向激勵，方鴻安深吸了一口氣，潛下去繼續踩了起來。

這溪水裡的河蚌，泥腥味少，肉質也更有韌勁，比之死水塘裡面的那種，無論鮮度還是口感，都要更好。

唯一不好的就是，這東西你彆看很大，但裡面的肉要比死水肥塘裡面的那種要瘦。

本來殼就已經占了大部分，再剔除那些不能吃的部分。

一隻兩斤重的河蚌，能吃到部分，也絕對不會超過二兩。

再經煮的時候那麼一縮水，實際上能吃的也就是那麼一筷子的量。

這老丈人家現在這麼一大家子人在，不多摸些，那根本是不夠吃。

潛水深踩，這一次大概踩了十多腳之後，腳上再次傳來了美妙的感覺。

方鴻安依樣畫葫蘆，先用兩個腳扒拉一陣，確認了是一個完好的河蚌之後，才翻身潛了下去。

這第二個收獲，比第一個略小一圈。

但形狀摸起來更鼓，看樣子肥度應該比第一個更大。

把這個河蚌放進網袋中。

再次浮上水面。

方鴻安往周遭看了一下，見其他幾人也正在專心潛水下踩。

正有些好奇他們的收獲。

這時候，伴隨著噗的一陣破水聲，一陣水花悅動。

一隻手先是高舉著猛地伸了上來，隨後……那個腦袋也鑽了出來。

另一隻手刮著腦袋上滾下的水的同時，嘴上已經興奮的叫了起來。

“摸到了！摸到了！第一個大河蚌！”

聽聲音，正是大舅哥蘭建軍。

而月色下，他那高舉著手上拿著的東西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晰，但看大體輪廓，也正是一個比巴掌要大的河蚌。

“這麼快呀！大哥！”

他這麼一叫，一邊正好也浮上來換氣的蘭貴海也不由得是驚歎了一句。

顯然，這溪流裡的河蚌，並不好摸。

像蘭建軍這種這麼快摸到一個的，都算是快的了。

“鴻安！”蘭建軍這時候也瞧見了靠他不遠的方鴻安，“你看我們這河蚌大不大！”

他將手中的河蚌朝方鴻安晃了晃。

既是高興，但多少也有幾分炫耀的意味在裡面。

“大！確實很大！”

方鴻安很是配合笑了笑。

至於自己已經入了網袋的這兩個更大的河蚌，一時就不大方便出來展示了。

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潛了下去。

這第三個河蚌，也沒讓方鴻安等太久。

更驚喜的是，這個河蚌比第一個河蚌還要大。

在他的旁邊，方鴻安還摸到了另一個略小一點的河蚌。

雙黃蛋！

將這兩個河蚌拔出來！

齊齊入了網袋。

帶著收獲的欣喜，方鴻安再次潛上水換氣。

正巧，蘭建輝這邊，也摸到了自己的第一個河蚌。

小夥子也顯得很興奮。

而至於另一邊的蘭貴海和楊華平，應該都是還沒上貨。

蘭貴海是叫嚷著運氣不好，好換一塊地方轉運。

而楊華平嘴裡嘀嘀咕咕的，嘴裡似乎在念叨著一種咒語。

大舅哥蘭建軍這邊，這一段似乎也，沒有新的收獲。

看這情形……

他自己這四個河蚌的收獲。

那妥妥的是獨領風騷了。

“姐夫！”

這時候，離方鴻安最近的蘭建輝見方鴻安似乎在發愣，以為他應該是還沒摸到，熱情的叫著道：“要不你還是往我這邊來摸吧！你那邊深了些，好像不大好摸！”

“是呀！鴻安！你上來一點吧！你那塊都快挨著最深的地方了！確實是不大好摸！”另一邊的蘭貴海也跟著朝方鴻安招了招手。

“不好摸？”方鴻安忍不住笑了笑，“我覺得很好摸呀！要不你們也來我這邊試試？”

“我就在我這邊吧！我剛才摸到的那個，有一斤多重了！我覺得這裡應該還有大貨！”蘭建輝搖搖頭。

蘭貴海也是揮手拒絕：“不去！不去！我有預感，我馬上就要開張了呢！”

“來！來！來！”

這時候，一邊的蘭建軍已經正巧重新冒出水面，這次手裡又拿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河蚌，得意無比的揚了起來：“那咱們就來比比！看誰今晚摸得多！摸得少的，明天負責剖這些河蚌煮來吃呀！”

“好呀！”

他這麼一說，頓時激起了蘭貴海幾人的鬥誌。

幾個人紛紛潛入到了水下。

見是這樣，方鴻安也一個猛子，紮了下去。

這一紮，他吸了滿滿的一口氣。

在河床上接連踩了好些腳。

而這次，幸運女神再一次眷顧到了他。

在方鴻安都準備上浮換氣的最後一腳的時候，腳下再次傳來了熟悉的圓硬感。

“第五個了！”

方鴻安心底一喜，憋著最後一股氣，翻身下去，精準定位後，迅速的撈了出來。

夜色漸深，清冷的月光下。

蟲鳴蛙叫，伴隨著一陣陣的水花聲。

間或是有一道道興奮的聲音響起來。

那正是蘭建軍、蘭貴海、蘭建輝和楊華平摸到河蚌後興奮的聲音。

就這樣，大概又過了一個小時左右。

當方鴻安也記不清是第十五還是十六次翻身摸出河蚌之後。

腰間那沉甸甸的感覺，再加上連續潛水之後的疲乏感，方鴻安決定這一次之後，還是先上岸一次再說。

翻身起來，方鴻安換了個最舒適的仰泳的姿勢，緩緩的下水的方向遊去。

這時候。

另一邊的蘭建軍也都先後的浮了上來。

見方鴻安仰面遊向岸邊，蘭建輝也是是一個仰泳靠了過來。

“姐夫！你要上岸邊了麼？”

“嗯！先上去歇一把吧！”方鴻安應了一句。

“嘿嘿！”蘭建輝笑了笑，“那我也要去休息了，我已經摸到了4個，掛在這網袋裡，潛起水來真有些不方便。”

蘭建輝這邊說完，蘭貴海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建輝你4個呀！哈哈，我正好比你多一個哦！”

話音落下，他也是一個仰泳，朝這邊靠了過來。

“那你們都沒我多！”

轟啦一聲水響，確實蘭建軍也遊了過來，他往前一撲，一臉笑意的追了上來：“我可是有7個！還有兩個都是一斤多的大貨！”

說著，他穩著身子，還把腰間的網袋解了下來，伸出一隻手高高的拎了起來。

當場秀給了眾人看。

“你們這麼都這麼多呀！我才摸到1個！”

他這一秀，跟在最後面的楊華平備受打擊了。

“嘿嘿！讓你過我這邊來不過來！”

“那你要和鴻安比是看誰負責來剖了！”

一聽他隻有1個，蘭建軍和蘭貴海都紛紛大笑了起來。

“鴻安！”

聽這麼一說，楊華平趕緊是加快速度，朝著方鴻安遊了過來：“快給我看看，你摸了多少個！”

這整個摸河蚌的過程。

比起蘭建軍他們那頻頻展示的笑聲。

他收獲少，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保持沉默。

可今天這所有人裡，顯然……還有一個人比他更沉默。

那就是方鴻安了。

楊華軍印象中，方鴻安應該是一次都沒有展示過自己的收獲。

難道說，他一個都沒有……

在目前已知自己墊底的基礎上……

楊華軍也隻能寄希望在方鴻安身上了。

這不是他看不起方鴻安。

也不是非要讓方鴻安當眾出醜！

純粹是男人間那赤誠的勝負欲！

“我？”

這時候，方鴻安已經遊到了岸邊。

正好一個翻身，準備踩著岸邊的淺水，準備上岸了。

聽到楊華軍這句話，笑了笑之後，再往前走了兩步。

等到來到岸邊的一塊石頭上，溪水隻靠到肚臍眼的位置，才低著頭解開的腰間的網袋。

拎在手裡掂了一下，確定拎結實了之後，方鴻安才緩緩的把手中拿沉甸甸的網袋給提了上來。

“唰！”

底部被擠出一個大球形狀的網袋出水之後，帶出的水花如瀑布一般泄了下去。

失去了水裡的福利情況下，那網袋驟然往下一拉。

嘣的一聲悶響，方鴻安拎著一根網袋繩，直接被崩斷開來。

也是方鴻安眼疾手快，趕緊伸出左手把網袋的底部給托住了，這才沒翻車讓網袋裡這些河蚌掉出來。

可此刻，看著方鴻安這略顯狼狽的一幕。

蘭建軍：“……”

蘭貴海：“……”

蘭建輝：“……”

至於準備拉著方鴻安墊底的楊華平，更是使勁的揉了揉眼睛，一副見鬼了一般的表情有又看了過去。

在確定自己的眼睛並沒有看錯之後，他竭力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失聲尖叫道：“靠！我叼！鴻安你悶聲悶氣的摸了這麼多，這是踩到河蚌窩了嘛！”

此刻，相較於自己墊底的事實，他腦海中滿滿的都是方鴻安那一袋子滿滿的河蚌帶來的巨大的衝擊，。

而隨著他這麼一叫，其他幾個人臉上的表情，也由震驚之後的呆滯，變得紛紛精彩起來。

蘭建輝是驚呼著一笑，快步朝著方鴻安就跑了過去：“姐夫！原來你才是高手呀！難怪你先前叫我去你那塊來著！”

蘭貴海是一臉歎然：“鴻安……你這真有點狠了！”

而他身邊的蘭建軍，那臉上的意氣風發的得意已經是全不見了，帶著一整張臉的難以置信驚詫，訥訥的看著方鴻安：“你這……得有二三十斤了吧！怎麼摸到的呀！塘角口這一片，還沒聽誰能一個晚上摸這麼多呀！”

“運氣！都是運氣呀！”

見眾人的焦點都集聚在自己的身上，方鴻安笑了笑，上到岸把已經崩斷掉的網袋一側，將一個個河蚌從那斷掉的口子倒進到岸邊的竹簍裡。

而他這邊剛倒出來，隨後趕上來的蘭建輝便迫不及待的衝了過來。

拿過來另一個竹簍，把方鴻安的倒進去河蚌，一個個拿到另一個竹簍裡，嘴裡則一個個的數了起來。

“1！”

“2！”

“……”

等到他數到快一半的時候，其他幾人也都接連上了岸，紛紛的圍了過來。

關切的盯著正在數數的蘭建輝和那竹簍裡的河蚌。

“15！”

“16！”

“17！”

等蘭建輝數完最後一個。

幾個人的表情都是再次的僵直。

就這個數。

他們四個人加起來，似乎也才正好這個數量。

也就是說，方鴻安一個人就抵上了他們4人！

並且，看方鴻安摸到的這些，那至少都是有巴掌大的。

像之前蘭建輝炫耀的那種一斤大小的，在方鴻安這17個裡，還是算中等偏小的了。

這……

除了咧著嘴，眼睛裡是一臉膜拜的蘭建輝。

其餘三人都是面面相覷。

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內心的感受。

好一會兒——

“服了！我是服了！”蘭貴海看著方鴻安，一臉的歎服，“鴻安！難怪你能靠打野物發家！就這無論是運氣還是技術，那都夠了！”

一邊的蘭建軍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把自己網袋裡的河蚌倒進了一邊的竹簍裡，然後拿著方鴻安之前崩斷的那個網袋，扯著斷掉的線，重新綁了起來。

“不行了！我這一個也太丟人了！鴻安是在那一片摸的吧！莪也去試試運氣！”

楊華平看著自己網袋裡那孤零零的一個，臉上是怎麼都覺得掛不住，一個猛子，又紮進了水裡，朝著方鴻安摸著的那邊遊了過去。

“對！我也去試試！”

他們這麼一說，蘭貴海也趕緊是緊跟著下了水。

蘭建軍這邊雖然也想下，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至於蘭建輝，則是坐在方鴻安的身邊，跟他一起吹著那夜間的微風，嘴裡忍不住跟方鴻安說起了他們這邊摸河蚌的一些趣事。

“哈哈！果然鴻安選的地方就是好！大貨一個！”

不多時的功夫，溪水裡就傳來了蘭貴海的欣喜的呼聲。

他高高的揚起的手裡，拿著一個巴掌大小的河蚌。

這一幕，也讓正好浮上水的楊華平備受振奮。

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紮了下去。

可接下來……

兩人一次次的浮上來，潛下去……

都在沒有收獲的聲音。

持續了大概十分鐘之後。

蘭貴海放棄了：“看樣子！都被鴻安摸光了！嘖嘖嘖！鴻安這技術，那是真沒得說呀！”

他一邊感歎，一邊遊了上來。

而在他身後，兩手空空的的楊華平是再一次遭受了巨大的打擊。

垂著腦袋，一臉的無奈：“看樣子！我還是不適合摸河蚌！摸魚才是我的強項！”

他喃喃的說了一句，月色下眼睛忽的一亮：“對呀！建輝，你不是說那有很多亂石，石縫裡有魚摸嘛？”

他轉過身，打探了一番，再次撲進了水裡：“河蚌摸不到！我去摸幾條魚回來！”

“嗬嗬！”

見他一副不甘心的模樣，眾人都是一笑。

這男人的勝負欲。

那彼此心底都是了然的。

楊華軍去的摸魚的地方，就在離眾人坐的岸邊的不遠的地方。

方鴻安聽蘭建輝介紹，那是一片亂石，又不少石縫。

石縫裡也經常有魚，運氣好也確實能摸到魚。

而楊華平也的確擅長與此。

他過去也就幾分鐘的時間，一陣興奮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哈哈！半斤大的鯽魚一條！”

“鴻安！接住了！這鯽魚拿回去給文繡燉湯正好！”

話音落下，他猛地一甩，月色下銀光閃過，一條四指大小的鯽魚直接被扔下了岸來。

“這麼順麼？”

蘭貴海忍不住已經驚呼。

拿著那條鯽魚，趕緊裝了起來，遞給了方鴻安。

“哈哈！摸河蚌不順！摸魚當然要順了！”

楊華平得意無比，旋即水聲一想，再次紮了下去，又摸了起來。

接下來，沉寂了大概有幾分鐘。

沒聽見楊華平喊叫的聲音，應該是也沒什麼收獲。

蘭建軍伸了伸腰，嘟囔著叫蘭建輝去準備叫他上來的時候。

嘩的一聲，楊華平猛地躥了出來。

然後，他洪亮的急呼聲的響了起來：“來！快來！”

“魚！有大魚！都快過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