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

“你們這是……真的把那窩鬼頭蜂給挖了？”

目光呆滯的盯著那被挖開的鬼頭蜂蜂巢看了許久，方成濤將目光轉移到方鴻安和王通的身上。

眼眸子裡，滿滿的都是訝異和難以置信。

然後，他又想到什麼，再次盯著方鴻上上下下的了一番，見兩人出了一頭大汗，身上是沒有任何被鬼頭蜂蟄到的跡象，更是吃驚了：

“怎麼挖的？你們這是怎麼挖的？鬼頭蜂不叮你們麼？”

“嘿嘿！”見著他這副呆懵的表情，王通樂得直咧嘴，一歪頭，“想知道？看著就是了！”

說完，他撿起了地上的抄網，就快步往那堆放著蜂房的方向走去。

“先在這邊看著！”

方鴻安拍了拍方成濤的肩膀，也跟了上去。

兩人揮動著抄蜂網，對著那些飛舞的鬼頭蜂一番默契的配合，沒多久的功夫，就把那些鬼頭蜂請進了酒桶裡泡酒浴。

“來了！濤子……過來搭把手！”

確認完周遭的鬼頭蜂都已經被清理乾淨，方鴻安朝著方成濤招了招手。

“來了！”

方成濤訥訥的應了一聲，趕緊是快步走了過去。

眼下，他也隻是看到了方鴻安和王通那熟練抄捕鬼頭蜂的一幕幕。

但眼看著那地上的已經被挖出的一層層鬼頭蜂蜂巢。

他腦中的疑惑卻是更是更深了。

就這麼抄蜂？

這麼少數的十多隻還行。

可這可是一窩鬼頭蜂呢！

怎麼著也得有一百多隻呀！

這能抄得過來？

帶著好奇，他已經走到了那堆放的巢房的附近。

目光掃過那那滿是白色蜂蛹的七層巢房，強烈的視覺衝擊下，他臉上的表情再次淪為了一片震驚。

就看這七層巢房、還有這些蜂蛹……

這窩鬼頭蜂，可哪止一百多隻呀……

這也能挖？

方成濤再次愣神了片刻，直到王通抱起了其中的兩層巢房，又咧著嘴朝他擠了個壞笑，他這才如夢初醒的趕緊也幫著抱起了兩層巢房。

巢房很重，入手是沉甸甸的感覺。

此刻，巢房裡的蜂蛹還在偶爾的扭動著。

這一幕，一些人看起來可能會覺得惡心不適應。

但對於習慣了在這座大山裡找吃的方成濤而言，回想著曾經吃過的那次烤蜂蛹的美味，他是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這東西，可比他捉到的那條菜花蛇還難弄到呀！

一路跟在王通後面，等來到那顆大鬆樹的樹蔭下面，看著地上放著的鋤頭、撬棍、收蜂筒、竹簍……等一應工具。

方成濤頓時再次瞪大了眼睛。

原來……工具都在這裡呀！

他眼中明亮的同時，很快就被樹上掛著的兩件巨大的衣服給吸引了過去。

學著王通把手上的兩層蜂巢一放，快步走到了那兩件防蜂服旁看了起來。

先是扯著衣袖看看，然後是內襯，再是帽子、面罩……

越看臉上的表情越是驚歎。

“所以，你們是穿這衣服挖這窩鬼頭蜂的？”

他瞪大了眼睛，在得到王通肯定的點頭之後，不由再次發出驚歎：“你們也太吊了吧！”

“嘿嘿！”

王通得意的一笑。

方鴻安也是朝他努努嘴：“正好！趕上了就先過來幫忙！”

說話間，方鴻安已經從竹簍裡拿出了一把削細的竹簽子，一個小竹簍子。

先是搬了一層帶著蜂蛹的鬼頭蜂蜂巢放在自己面前。

隨後，找了塊石塊墊著坐好，拿了兩根細竹簽子，挑開巢房上的封蓋，輕輕一夾就把巢房裡的蜂蛹夾了出來。

將那還在扭動的鬼頭蜂蜂蛹扔進小竹簍子後，方鴻安手裡的竹簽子又伸向了下一個巢房。

眼見一旁的王通也已經是有樣學樣的坐了下來，拿起竹簽子開始了行動。

“好！來了！”

方成濤趕緊應了一聲。

搬了一層蜂巢湊了過去，拿起竹簽子跟著一起夾了起來。

彆看這夾蜂蛹的動作看方鴻安做起來非常的簡單，但上手了之後，方成濤才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首先，竹簽子很細，使起來可完全不像筷子那般好使。

再一個，那一個個的巢房本來就不大，這些鬼頭蜂蜂蛹一個個都很飽滿，肉乎乎的還相當的柔軟，竹簽子並不好下手，夾了之後也不敢使大勁，怕是把這蜂蛹給夾破了。

方成濤也算是做慣了農活的，手上的活也算不上差，但夾了一個也是夾了好久才安穩的夾了起來。

看了一眼旁邊動作如飛的方鴻安，方成濤的臉上，不由得滿滿都是挫敗感。

好在，他撇了一眼一邊的王通之後，發現他手上的動作也是彆彆扭扭的，腦門上的已經冒出了汗珠，看上去也沒比自己好多少。

方成濤這才是感覺心底平衡了許多。

這時候，方鴻安也看出了這二人的窘態，輕聲道：“手上的竹簽子彆捏那麼緊，放輕鬆點，簽子進巢房的時候，貼著巢房邊進，自然發力夾起來就可以了！”

說話間，在二人的注視下，也放慢了手上的動作，完整的教學了兩次。

“哦！”

兩人看著方鴻安示範出來的細節，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接著，又是依葫蘆畫瓢的試了一次。

雖然動作做起來是完全沒有方鴻安那種流暢隨心的感覺，但相較於之前的情況，已經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這也極大的提升了二人的信心。

嘴裡念叨著方鴻安說的要點，在一次次的夾動之後，兩人的動作也變得熟練起來。

就這樣。

在三人的全身心努力之下。

大概過了半個鐘頭，七層蜂巢裡的蜂蛹全部被夾了出來。

大部分被裝在了那個小竹簍子裡。

但也有一部分被放進了一個小薄膜袋子裡。

之所以要分開裝，是因為這兩個裡面蜂蛹的發育程度並不一樣。

小竹簍子裡裝的，還完全是蛹狀的蜂蛹。

而小薄膜袋子裡裝著的，已經是化形，開始有羽化跡象的蜂蛹。

嚴格的說，都還算是蜂蛹。

但據說做起來口味和口感都相當不一樣。

就拿油炸來書。

前者是酥脆爆漿。

後者則有一些肉感了。

當然，這些也是方鴻安聽彆人說的。

就方鴻安自己而言，他也隻能是接受是蛹狀態的蜂蛹。

對那已經成型的、臨近羽化的蜂蛹，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沒有親身體驗的情況下，一切也隻能是道聽途說。

不過，前一世接觸中，的確有很多人是更喜歡吃那種臨近羽化狀態的蜂蛹。

所以，方鴻安才故意將這兩種狀態的蜂蛹分開來放。

把夾完蜂蛹的蜂房直接扔進刺苔叢裡，提溜了一下裝滿蜂擁的小竹簍和薄膜袋子，方鴻安心底也已經有了預估。

那小竹簍裡的蜂蛹，就不下八斤。

而薄膜袋子裡的，也至少有三斤。

也就是說，這一窩七層蜂塔的鬼頭蜂，光是蜂蛹就超過了十斤。

再加上收蜂筒裡和酒桶裡的幾百隻成蜂！

這一趟的收益，如果是放到方鴻安重生前，至少也得有1500塊以上。

84年的交通條件下，這些蜂蛹賣起來可能不大方便。

但這些鬼頭蜂泡的酒，那是比後世還要好賣。

經過方鴻安在縣城鬼市的打探，價格也相當的喜人。

可以說，挖這一窩鬼頭蜂的收益，絲毫不比挖一天蜂蜜差。

“走！先回去吃飯了！”

又休息了片刻，把防蜂衣、鋤頭這些工具全都收拾好，方鴻安大手一揮，招呼著王通和方成濤準備下山吃飯。

“好嘞！”

王通是咧著白牙迅速的響應。

而一邊的方成濤就有些無所適從了。

經過剛才這一番幫忙，他已經是對方鴻安和王通這種帶齊了裝備上山挖鬼頭蜂的生活，充滿了期待和心動。

也隱隱猜到，進來那傳言的，方鴻安吃國家糧的舅舅幫他送米的事情，確實是謠傳。

先前他還聽說，說方鴻安和他的黑仔表弟，最近老是上山去挖葛根。

現在想來，這挖的哪裡是葛根。

分明就是鬼頭蜂呀！

而方鴻安之所以能弄來這麼多的米，也肯定跟他挖蜂有關。

這麼一想，他剛才有好幾次都有些忍不住脫口而出的想要加入他們了。

但又想到自己在這方面完全就是一竅不通，加入進去的話，完全就是純跟拖，又覺得很不好意思，也就強忍了下來。

現在方鴻安這麼一叫，他心底也是有些左右為難。

從內心上，他自然是想跟著方鴻安去他們家的，倒不是想吃這頓飯，主要是十分好奇的看一看，方鴻安他們會怎麼處理這些蜂蛹和鬼頭蜂。

可情感上來說，雖然那都是鐵哥們，但畢竟自己是突然回來的，沒有在一開始就加入他們。

現在他也不清楚方鴻安他們這條路子究竟還需不需要一個他。

貿然這麼去的話，那就幾乎是明著說想要加入他們了。

他是了解方鴻安的，如果自己開這個口，方鴻安極大概率會帶他入夥。

但他怕自己會給方鴻安增加負擔，也不願當一個純跟拖分錢的角色。

“走了呀！”

就在他糾結之際，方鴻安卻已經靠了過來，笑著摟住了他的肩膀，“午飯先去我們家吃，吃完休息好，晚上去你家！”

跟你爸聊聊上次那個賭約的事！順便……看看他願不願意讓你跟著我們一起乾！”

“嘶！”

方成濤吸了一口氣，猛地抬起了頭：“鴻安……你們需要我加入？”

“怎麼？”王通也湊了過來，故意朝方成濤翻了個白眼，“你不想跟著我們乾呀？”

“想的！想的！當然想了！”

方成濤眼中一亮，嘴上咧開的幅度比王通笑的時候還要燦爛……

……

……

三人回到村裡的時候，已經是過了飯點。

土屋外，蘭文繡就靠在門邊，一副等著方鴻安回來姿態。

雖然方鴻安出門前萬千交代，讓她不要擔心，還又把防蜂衣給她看了，當著她的面做了測試，證明那防蜂衣確實能防蟄。

但想著方鴻安他們去挖的是鬼頭蜂。

蘭文繡多少還是擔心的。

眼巴巴的姿態，也不知道已經是佇立了多久。

直到看見轉彎的路口處，出現了方鴻安三人的身影。

蘭文繡的臉上才馬上是展露歡顏。

不由自主的迎了出來的同時。

又怕方鴻安揮強橫的要求她下次不能在屋外等，她摸摸鼻子，故作輕鬆的道：“剛準備看看你們什麼時候回來，一出到門外就看見了呀！”

“哈哈！繡嫂子！這就叫心靈感應！你這是心裡感應到我哥就要回來了！”

王通咧著嘴，開心的應了起來。

“這就叫默契！”

一邊的方成濤也是跟著附和。

方鴻安卻是一樣就看穿了自己妻子心底的那點小九九，撇撇嘴看著她：“下次我出去前放條板凳在門邊吧！”

“這個……”蘭文繡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好吧！”

“板凳？”

一邊的王通一臉懵，看著蘭文繡：“放板凳乾什麼呀？”

“……”

本就有些羞意的蘭文秀被這麼一問，臉上更浮現出一抹紅霞。

對著大直男的提問，一時也不不知道該如何問答。

“濤子你知道為什麼麼？”

王通一轉眼看向了濤子。

“不知道呀！”

濤子也是一臉懵，下意識的道：“板凳是用來坐的吧！”

“坐就坐！也不用出門就放著呀！”

王通撓了撓頭發，還是有些想不通，“放門邊把門抵住了，多不方便！”

“也是呀！”

對此，方成濤表示也很疑惑。

“哥？”得到好兄弟的認同之後，王通隻能是把目光轉向了方鴻安，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求知欲。

“彆問！”方鴻安直接打斷了他，“兩條單身狗，說了你也不懂！”

“兩條……單身狗？”

“單身狗是什麼狗呀”

王通是更懵了，下意識的就追問了起來。

“那個……“一邊方成濤似乎有些反應過來了，拍了拍王通的肩膀，“黑子！這個單身狗，說的好像是我們呀！”

“我們！！！”

聽著這味，王通終於有些反應了過來，不滿的哀嚎著道：“哥！我就算沒結婚也用不著這樣說我吧？都成狗了麼？”

“狗？”

方鴻安翻了個白眼：“狗就不錯了！”

“不信你們倆回去都問問你們老媽！你今年過年再不談個對象！她恐怕比嫌棄狗還嫌棄你！”

“這……”

王通和方成濤互看了一眼，臉上擰成一片苦瓜樣，表情都相當受傷！

……

……

蘭文繡準備的午餐本來就相當的豐盛。

一道排骨湯，外加上一道醬辣椒炒肉。

還抄了一碗水芹菜。

見是多了方成濤過來，又回到火房裡，煎了三個雞蛋，煮了一碗掛面出來。

等方鴻安他們三人衝了涼，收拾乾淨出來，飯菜、碗筷都已經是放在了桌子上。

從打鐵鋪回來之後，方成濤這是第一次看見方鴻安他們飯桌上的飯菜。

這一掃眼，眼睛都瞪直了。

就這夥食……

過年都不一定能吃得上吧。

他知道方鴻安和蘭文繡都不是那種吃了上頓不管下頓的人。

能做出這種夥食來，那肯定是家裡的條件，就已經是有這個基礎了。

可這才多久前，都還在傳言方鴻安要借糧的……

這讓方成濤對入夥方鴻安他們的想法，又更加迫切起來。

“來！濤子！嘗嘗我繡嫂子的手藝，保管你了吃得刮鼎鍋！”

受到方鴻安的信號，王通已經熟絡的把方成濤按在了座位上。

四個人四道菜，一大碗面、再加上一鼎鍋的飯……

蘭文繡吃了一會就下桌了，把飯桌這個舞台交給了這鐵子三兄弟。

這三人也是把這個年代年輕人能吃的本事完全的展露了出來。

鼎鍋、面碗那都是刮得乾乾淨淨。

雞蛋和青菜那兩碗也都是吃了個乾淨。

兩道肉菜這一邊，王通都方成濤雖然都吃得那叫一個噴香，但嘗過了味之後，兩人都明顯減少了往這邊加的頻率。

大山裡吃點肉菜不容易。

像他們，家裡的父母長輩，從小都是交過的，出去做客的時候，就是再想吃，那肉再香，也是吃到味就行了，不能太貪吃了。

得給主人家留下一些。

在這個時代，一道肉菜，那往往待的可不止是一趟客。

當然，這隻是說去人家裡做客的情況。

如果是吃殺豬席、紅白喜席……

那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這還客氣呢！”

“那我就分任務了！”

看出了兩人那點心思，方鴻安直接倒過了筷子，不由分說的，把排骨和肉塊一塊塊的夾了兩個人。

“晚上去濤子家吃好的！這些肉不吃了，也放不久了！”

一句話堵上兩個人的嘴，他率先用手拿起了一塊排骨，大口大口的啃了起來。

“嗯！”

王通了解自己表哥的性子，點了點頭也跟著大口吃了起來。

這充滿熱乎勁的畫面。

讓方成濤心底暖暖的同時，也不由得暗自慶幸了起來。

這勢利眼的表叔，那得虧是沒留下他。

否則，在那人生地不熟的縣城，孤零零的打鐵……

哪有現在這種溫情呢。

一餐午飯，吃得三人無論身心都極為享受。

閒聊著休息片刻。

方鴻安起了身，帶著兩人去到後院裡，開始處理今天的這豐盛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