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通緝令12(1 / 1)

急救室外,小郭見黎旭來了,忙站起身:“黎隊,董忠傑已經脫離危險了。”

黎旭並不擔心,當著醫生的面把手指粗細的小藥瓶給吞了,還是瓶口光滑的小藥瓶,能有什麼危險!

他把帶來的炒面遞給小郭:“你先去吃飯,我跟鄒卓盯著。”

小郭撓撓頭:“黎隊,這次是我衝動了,我就是想著將功贖罪,又聽鄒卓說他很可疑,就多問了幾句,哪想到他就吞玻璃了!”

小郭的處罰還沒下來,黎旭又缺人用,讓小郭跟馮嬌來了醫院一趟,哪想到就出了事。

黎旭道:“是我的錯,本來就不該派你過來。行了,吃完飯先回家,有什麼事明天到局裡再說。”

小郭一聽就知道不妙,想讓鄒卓幫著求情,鄒卓卻衝他擠眼睛,表示現在不方便。

小郭苦著臉問:“黎隊,我不會被停職吧?”

“你說呢?先回去反省反省你為什麼連嫌疑人都認不出來,再寫一份檢討單獨交給我。”

小郭在寫檢討時發現自己一直在針對顧平安,難免含糊其詞,心裡真實想法肯定不能寫出來,難不成黎隊連這都能看出來?

小郭拎著飯悻悻走了。

董忠傑趁醫生給他上藥時吞了小藥瓶,以藥瓶的體積跟材質,其實最穩妥的方法是等著他自動排出,可開發區的醫生見警察很著急,就很熱心地通過胃鏡取出了異物。

做完手術的年輕醫生興衝衝地跟黎隊說:“警察同誌,東西已經取出來了,病人沒什麼大礙,已經轉去了加護病房。我看他嗓子其實也沒什麼,可能還是輕生心理的影響,剛才也能簡單說兩句。不過你們一定要注意分寸,彆刺激他,家人全都慘死,他是真不想活了。還是建議你們幫他找一位心理醫生,要不然以後盯不住,肯定還會走絕路。”

黎旭謝過他,進了加護病房。

董忠傑躺在病床上,本就瘦削的臉一天內瘦了一大圈,脖子上的勒痕觸目驚心,更顯得可憐。

所有人都很同情他,覺得他太慘了。

就去值了個夜班,一家子全沒了,確實慘!他兩次自殺,看起來像是意誌堅定地不想活著了。

黎旭已經查過他的夜班記錄,沒發現異常,董忠傑是車間主任,晚上還開了個小會,到淩晨休班時一直在車間裡,休班後就去宿舍躺了會兒,要等天亮再回家。

宿舍的人也能幫他作證,總之不在場證據很充分,沒有任何動機,可就是讓人覺得可疑!

這時他見警察又來了,馬上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為……為什麼要救……救我!”

黎旭聽他嗓子確實沒什麼問題,打算逼他多說幾句,“什麼?你大聲點,我聽不清。”

“我……我不想活了……”

“嗯,是因為我同事盤問你嗎?那又不是審訊,你怕什麼?”

“不是!我……我沒怕……可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董忠傑聲音大了些也流暢了。

黎旭歎口氣:“我們也不是審你,主要是怕還有彆的幫凶,你跟其他人結過仇嗎?”

董忠傑搖頭:“我怎麼可能跟人結仇?我爸我媽脾氣都很好,我從小受他們教導,一向與人為善,我媳婦人也很好,就沒跟人紅過臉!”

他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我爸媽我老婆孩子全沒了!你說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會去鐘燕那裡訂做西裝,是我害死了他們,我才是罪魁禍首啊!”

董忠傑隻字不提被小郭盤問的事,隻說自己是生無可戀才再次鬨自殺,還自認罪責,說是自己害死了全家人,“反正凶手已經被你們擊斃了,我要去那邊找他們!”

黎旭見他哭得情真意切,就問他:“你跟你妻子最後一次吵架是什麼時候?”

“我們根本就沒吵過架,不信你去問問街坊鄰居,我們從來沒紅過臉。”

“哦?可你妻子的同事說,有次在街上碰到你們,你們去同一個地方,但兩人隔著兩米遠,互相不交流,有這回事嗎?”

董忠傑愣住,好像在努力回憶中,最終卻道:“什麼時候的事?我們有時候也鬨彆扭,但夫妻嘛,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我說沒吵過架是說沒大吵過,沒有什麼矛盾。有時候我生吃了大蒜,她嫌棄臭,就會離我遠點。我抽煙,她也會嫌棄我,這總不能也算吵架吧?”

他越說越激動:“是誰說的我跟我媳婦有矛盾,我找他去,胡說八道!非得天天手拉手地出門才叫關係好啊,我們也都快四十的人了,怎麼可能那麼黏糊,再說也不像話啊,太有傷風化,我……我媳婦那麼好的人……”

董忠傑說著說著又哽咽起來:“不說了,彆人愛說什麼說什麼吧,等我把家裡人都安葬了,就去找他們。墓地還沒挑呢,人還在殯儀館,警察同誌,你放心,我不鬨了,等把人埋了再說吧。至於彆人怎麼看我不重要,你們想審我就審吧,反正我一句假話都沒有!”

黎旭見問不出什麼,帶著鄒卓出來,鄒卓就說:“他這嗓子好得也真快啊,一下午就好了?”

“醫生不是說了嗎,可能是心理因素。”黎旭解釋道。

“那就是說你不認為他有嫌疑了?”鄒卓不解極了,看黎隊這態度也不像啊。

黎旭不置可否,“先盯著他吧!”

顧平安沒能在住院部找到董忠傑,正想走呢,就見二樓一個女孩靠在牆上,身子哆嗦著,捂著臉也不知是哭還是在笑。

此時已經過了醫院熄燈的點,樓道裡十分安靜,女孩旁邊那間雙人病房裡有人在小聲說話。

顧平安好奇地走過去,裡邊的人聲音雖然小但聽得很真切。

“我妹子肯定不能嫁給這種人,人家警察為什麼來問我,我摔成這樣肯定跟他脫不了關係,等我出院一定要問個清楚。”

“你是說你妹夫把你害成這樣的?他圖啥啊?”

“壞得流膿的人,能圖啥,就是愛乾壞事!”

顧平安一聽就知道病房裡可能是老夏的大舅子,外邊這位應該就是老夏的未婚妻吧。

雖說這案子已經很明了了,但證據不足,孟石又早有準備,恐怕不好審出來。

那女孩微胖,梳著馬尾,身上穿的是工裝,也不知是剛下夜班還是要去上班了,她哭得抽了抽鼻子,生怕裡邊的人聽到,轉身朝外跑去。

顧平安下意識跟過去,這大半夜的,彆再想不開。

那女孩跑到樓外路燈下嗚咽著哭起來。

顧平安皺眉,案子還沒審沒判呢,她怎麼就先哭了?還哭得這麼傷心,難不成她知道孟石和老夏的交易?也很確定她哥哥是被這兩人害的?

顧平安摸摸兜,沒帶紙巾,她靜靜站在女孩身旁,不一會兒就聽見蚊子嗡嗡的聲音。

她乾脆走過去,“小姑娘,彆哭了,我請你去外邊吃碗面吧,有什麼煩心事可以跟我說說。”

大晚上的,顧平安一出聲那小姑娘嚇了一跳。

轉頭見是一個看起來比自己還年輕的女孩,她倒是沒那麼怕了,疑惑地看著顧平安:“你是誰?”

顧平安掏出證件在她面前晃了晃,那女孩隻看到警員證三個大字,也沒看清單位,她嚇得打了個嗝,“你們找到證據了?真是老夏找人害的我哥?”

顧平安沒說自己不負責這案子,隻含糊道:“暫時還不清楚,我來醫院有彆的事,正好碰到你,看你情緒激動就過來問問。我看你心事很重,要不要跟我聊聊?”

女孩慌忙搖頭:“沒什麼好聊的,我要走了。”

“不去看看你哥了?因為他阻攔過你的婚事,你恨他?”

“沒有,怎麼會呢?他也是為我好。”

“你哥結婚了嗎?有孩子了嗎?現在殘疾了,以後怎麼辦?領補助過日子嗎?”

女孩眼淚再次洶湧起來:“你彆說了!”

顧平安歎口氣:“不說這事就當不存在?你哥那些難題就能解決?你爸媽呢?他們知道真相嗎?”

女孩瞬間崩潰:“彆說了!跟你有什麼關係!”

顧平安隻好道:“好吧,確實跟我沒關係,隻是想幫你出出主意,聽你訴訴苦,看來你確實不需要,那再見,路上小心點。”

她說完轉身往樓裡走,心裡卻在默念著一二三,念到八時,女孩開口了:“等一下,你真是警察嗎?”

顧平安停下來轉身看她:“不是給你看了警員證嗎?今天沒穿警服,還要怎麼證明?小姑娘,要是不想跟外人說,就回家跟家裡人商量吧,彆一個人憋在心裡。”

“我……我有話跟你說。”

顧平安本想帶女孩出去吃點東西,她卻搖頭道:“不了,我今晚要守著我哥,就在這兒說吧。”

於是顧平安一邊拍蚊子一邊問起來:“你都知道什麼?”

“老夏跟我說過,他說惹誰都不能惹孟石,他真的會殺人。還說以前有人騷擾過苗苗,那人就死了!警察來問的時候我本來想說的,可又沒證據,老夏也是喝醉酒的時候跟我說的,這事好像苗苗也知道,我問她的時候她笑得很甜蜜,她當時還把孟石當英雄!”

女孩說著說著淚奔了:“這個孟石是真的又壞又狠,可我真不知道老夏還找孟石害了我哥!”

顧平安心裡歎氣,傻姑娘,老夏還差點找人放火燒她家呢。

女孩說完抬起頭來,期盼地看著顧平安:“警察同誌,我已經決定要跟老夏退婚了,他跟孟石能判刑嗎?要不我總覺得對不起我哥,他還那麼年輕,以後怎麼過啊。”

“老夏已經承認了他買凶傷人,孟石殺人可不止一次,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警方正在找證據,你不用擔心,他們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女孩鬆了口氣,淚眼婆娑地說:“那就好,他們太可恨了,我哥也沒把老夏怎麼樣,就是說他年紀有點大,家裡兄弟姐妹多,想給我找個好點的。他不高興哪怕跟我哥打一架呢?怎麼能這麼乾?這不是害了我哥一輩子嗎?”

顧平安安慰道:“我剛才聽你哥精氣神還算不錯,這種情況肯定有經濟賠償,到時候按個假肢。他手能動腦子靈活,再過幾年網絡發達了,工作機會和創業機會都會多很多,多開導開導,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

女孩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她把該說的話說了,心裡似乎輕鬆不少。

顧平安把她送回病房,裡邊還有人在低低地罵著,女孩回頭看了顧平安一眼,見她滿眼鼓勵,才鼓起勇氣推門進去,屋裡的罵聲瞬間停了。

然後爆發出更大的罵聲:“死丫頭,你怎麼大晚上地到處亂跑!”

這聲音讓顧平安突然想到顧大眼,她心中暖意融融,但願這些受害者都能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