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晉江獨發 宿醉?(1 / 1)

被嗆鼻的血腥味直撲面門的感覺並不好受, 哪怕經曆了這麼多次,津木真弓還是有些反胃——也可能是宿醉未醒導致的難受。

安城由佳依舊伏在屍體上痛哭,聽到了她們闖進來的腳步聲, 倏地轉頭, 面容蒼白, 連嘴唇都沒了血色,隻有哭得通紅的雙眼閃爍著詭異的水光。

“……快叫救護車……”

和津木真弓一同闖進來的安城裡穂終於定了神,緩緩開口,蓋過了安城由佳的嗚咽。

“不用了。”

安城由佳哭聲一滯。

安城裡穂站在門口,沒有進屋, 隻是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

“烏丸先生已經去世很久了……或許您感受不到這具屍體的僵硬程度嗎?”

安城由佳哽咽:“你在說什麼?”

津木真弓歎了口氣:“屋內的空調氣溫至少開到了30度, 但即使這樣,屍體上仍然呈現了屍斑的痕跡,雙手呈不自然的屍僵狀態……”

安城裡穂看了一眼手表:“屍體發現時間……六點十八分, 根據房內溫度推算,至少已經咽氣四至六個小時。”

安城由佳看上去有些呆滯, 瞳中仍在流淚, 面上表情卻微微收斂了起來。

津木真弓習慣性想要抬腿走進屋子開始檢查屍體,卻被安城裡穂一把扯住。

她搖搖頭:“等人到齊。”

津木真弓像是有些不解, 就見她的唇邊像是勾出一個冷笑, “這位死者的身份遠非我們平日裡碰到的可比……等人到齊。”

津木真弓喝得脹痛的腦袋漸漸回過神來, 明白了安城裡穂的意思。

——以烏丸和的身份,如果在沒有任何不涉案“外人”的見證下接近案發現場和屍體, 那她們很可能會惹上麻煩。

她揉了揉額角,“……我先去庭院裡吹會兒風。”

雖然被這場景驚掉了一半醉意,但酒精的影響還沒完全揮發,尤其房間裡的空調開得十分悶熱, 又夾雜著屍體在其中呆了一晚的古怪味道,還有那濃濃的血腥味,她實在是受不住了。

安城裡穂點點頭,和她一起出門,但房門沒有關上,兩人在房外站著,隱約還能看到裡面伏趴著的安城由佳和地上的屍體。

津木真弓看著她一聳一聳抽動的肩膀,肩後背部一大灘血跡乾涸在衣服上,與她素色的和服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們沒等太久,大概隻過了幾分鐘,淩亂的腳步聲便從院子外的石子路傳來,聽人數還不少。

第一個衝進來的是管家大叔,他手上還拿著擦拭桌子的餐布,像是聽到了尖叫匆匆趕來。

“怎、怎麼回事……”哪怕是在烏丸家見過了大風大浪的管家先生,面對家主的屍體也倒吸一口涼氣。

安城裡穂言簡意賅,“烏丸先生去世了,看現場狀況……不像是意外或是自|殺。”

這話說得已經很委婉了,死者的胸口那麼大一灘血跡,還有明顯的刀傷痕跡,前額處也有一大塊碰撞傷,血色糊了大半張臉。

連伏跪在烏丸和身上的安城由佳衣服上也滿是血跡。

“報、報警……對,報警!”管家先生像是如夢初醒,念叨著從口袋中掏出手機。

“不可以報警!”

驚叫阻止的不是彆人,正是剛剛還在屍體上痛哭的安城由佳。

“……夫人?”管家愣了一下。

“……不可以報警。”

安城由佳終於跪坐起身,身上雖然還有血跡,臉上也淚痕未乾,但已經漸漸緩和了神色,慢慢尋回了往日貴婦人的氣勢。

“今日宴會的請柬已經發了出去,各位貴客都在來得路上,且不說警方查案會不會對貴客們造成不便,這件事傳出去……”

她又回頭看了一眼屋子裡躺倒的屍體,咬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現在還不是時候,至少今天還不行。”

說著,她看向管家身後正站著的睡袍青年,“你說呢?瞬君。”

烏丸瞬身上還穿著睡袍,甚至還有幾分淩亂,一看就是匆匆趕來,白日裡抹了整罐發膠的發型也軟趴趴地塌著——整個人看上去倒是正常了很多。

面對父親的屍體,再怎麼表演型人格的人也表演不起來,烏丸瞬白著臉,幾乎在安城由佳說完的當下就開了口,毫無猶豫,甚至顯得十分沒有主見。

“都聽您的安排,母親。”

又過了幾分鐘,在前館中的傭人們也陸陸續續趕到,一同跟著的還有秘書古畑映織小姐。

古畑映織雖然已經換上了職業套裝,但發絲還有些淩亂,衣服上也有些褶皺,還是昨天那一套,看著像是來不及仔細打理。

普通的傭人們被管家先生攔在了門外,用隨便的借口打發了他們回去乾活,隻有古畑映織被放了進來。

這大概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屍體,倉促後退間幾乎跌倒在地,還是旁邊的烏丸瞬攬了她一下,她定了定神,向烏丸瞬點頭。

“……謝謝瞬先生。”

又十多分鐘過去,最東側客館的工藤新一他們終於趕到,至此,在這座烏丸舊宅中的所有人都來了個遍。

此時離津木真弓和安城裡穂她們發現屍體已經過去了將近二十分鐘,但她們沒有讓任何人進去,硬生生在門口等了二十分鐘。

幾個看上去剛成年的少年面對屍體的反應比大部分人都淡定,但大家也都知道他們的身份,沒有人有疑慮。

津木真弓看了一眼人群後的琴酒,還是那副裝束那套打扮,面無表情的臉上也看不出疲憊或困頓。但對於他那樣的人,哪怕從熟睡中被喚醒,又或是一夜沒睡,也沒人能從他表情上發現端倪。

琴酒穿過人群,給她遞了一件外套,是從她箱子裡拿出來的。

靠近她的時候,聞到他們身上的酒氣,皺了眉:“宿醉?”

津木真弓沒有回答,接過他手上的外套披了起來:“謝謝。”

伊藤行人是宿醉最嚴重的,走過來的時候腳步還有點飄,管家即使送上了醒酒茶——剛剛的二十分鐘裡,安城裡穂已經吩咐了下去,她們兩人也已經喝過了。

一人一杯醒酒茶下肚,這才有點進入了搜查的節奏。

管家遞上手套,伊藤行人擺擺手,從隨身的腰包裡掏了警察專用的塑料手套出來。

鬆成柊看向管家:“有相機嗎?”

管家點點頭,剛要去拿,津木真弓補充道,“一次性拍立得和數位相機都分彆拿一台來,最好再帶一台高清的、可以拍攝視頻的相機。”

鬆成柊怔了一下,津木真弓簡單解釋道,“……留證。”

剛剛安城裡穂的話提醒了她,這次的死者身份非同一般,又沒有警察等專職人員在現場,隻憑他們幾個查案,自然是留下的證據越多越好。

——不光是屍體和現場的證據,更是他們“搜查全過程”的證據。

一次性拍立得和數碼相機互相存證,數碼相機留下明確的時間,一次性拍立得杜絕任何修改照片的可能。

而視頻相機……則是錄製他們整個搜查過程。

不然到時候現場混進去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可就不好說了。

伊藤行人在腰包裡翻找著簡單的驗屍工具,聞言後慢吞吞提醒了一句。

“那就請管家先生和由佳夫人也留在現場,以作監督。”

工藤新一補充道,“再找一位仆役吧……不知這棟宅子裡有沒有平日裡不在這裡工作,被臨時調過來的侍者?”

宅子裡的人和烏丸和多半是相識的,真要說起來,都是“相關人員”。

管家搖搖頭:“烏丸先生是個十分……謹慎的人,這次的宴會啟用的都是相熟已久的仆役,就算是從其他宅子調過來的,至少也已經跟了先生好幾年。”

津木真弓一怔,烏丸和疑心病重這一點她早就從細節判斷出來了,但仆役都是熟人……

那某個人是怎麼回事?

下一瞬,一個清亮的聲音從院門口傳來。

“不介意的話,或許我可以勝任。”

津木真弓口中的“某個人”,打工皇帝安室透正站在眾人身後,探出了一個腦袋。

管家看到他,皺了皺眉,“安室先生的話……但安室先生並不算是侍者?”

津木真弓有點奇怪,昨天看他幫忙跑上跑下端行李,還以為這次他又是故技重施,以打工人的身份混進來的,結果居然不是嗎?

“……那他是?”

“顧問。”安室透簡明扼要。

“顧問?誰的顧問?”

安室透笑笑,“自然是烏丸家的顧問。”

這話約等於廢話,安室透走上前來,津木真弓壓低了聲音,在他路過的時候,用隻有兩個人的聲音低聲開口。

“……這是你的目標嗎?”

安室透是帶著目的來這場宴會的,但她不知道他的目標是誰,如今烏丸和橫死當場,怎麼看怎麼像是他的手筆。

但按照組織的一貫風格,如果真的動手殺了人,案發時間又已經過去了至少五六個小時,整個烏丸宅——至少這個院子應該已經陷入火海,消滅一切證據了才是。

安室透地聲音短促有力,“不是。”

津木真弓沒想到謎語人如安室透也有這麼明確的一天,但他說不是,她便姑且信他。

——畢竟整棟宅子裡,從發現屍體到現在,她已經觀察到不下三個人有極其可疑的疑點了。安室透就算再有嫌疑,都得排在那三個人之後。

管家拿來了相機,又按照他們的指示,在院子裡架起了三台不同角度的錄像機,務求將整個案發現場儘收眼底,沒有一絲死角。

安城由佳一開始是極其反對的,“老爺的屍體怎麼能……”

工藤新一不多言,也毫不爭取,將手一攤,“那就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