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木真弓撐起身想去拿床頭的礦泉水, 綠川光明白了她的意圖,伸手替她去拿,還細心地擰開了瓶蓋, 這才遞給她。
她喝了一口,緩緩下咽,這才抬眼, 十分自然地反問。
“為什麼會這麼問?”
綠川光笑了笑,再次舀起一勺粥,吹涼了送到她唇邊。
“因為覺得, 你最近碰到太多事了。”
他十分體貼與關懷地開口,“看上去不太尋常。”
津木真弓歎了口氣, “但這裡是米花町啊,5A級殺人觀光勝地, 在這裡, 偵探碰到命案的概率和吃飯喝水一樣尋常吧?”
“所以, 你最近附近有碰到什麼可疑的人嗎?”
在她轉移話題的情況下,對方還要勉強將話題扯回來, 看上去是確實知道了什麼——又或者, 至少開始懷疑了。
津木真弓慢條斯理地將粥咽下,開口。
“有哦。還有不少呢。”
她抬頭, 笑道:“綠川先生不算嗎?”
綠川光拿著勺子的手一頓, “……嗯?”
“雖然是警察,但從來不見你穿警服執勤的樣子, 肩上背的吉他包裡帶的應該也不止吉他吧?你和安室先生兩人還受過那麼可疑的傷——槍|傷和軍|刺的傷口,怎麼看都不能算‘正常’吧?”
破解對方質疑的最好方法不是傻傻地回答他的問題,也不是絞儘腦汁尋找借口,而是將問題扔回去——讓對方做那個需要自證的人。
綠川光並不是個不擅長談判的人, 相反,因為天生長了一副親和力拉滿的形象,他經常需要接觸一些類似的場合。
他當然清楚津木真弓的套路,非常完美的策略……隻除了,被用在了自己身上。
這好像是第一次,她在與自己的交流中,不再是全盤毫無保留的信任,不再有問必答,甚至用上了一些取巧的手段。
理性告訴他,這就是面前這個女孩本來的模樣——他見過對方將這些手段用在各位案犯身上的場面,光輝耀眼,令人信服。
但這是她第一次用在自己身上。
是因為涉及了什麼不同尋常的原因嗎?比如……琴酒。
因為琴酒,她拋棄了一貫對自己的全盤信任,拾起從前對付彆人的手段,用在了自己身上。
綠川光垂眸,微不可見地一歎,放下了手中的粥碗。
津木真弓愣了一下:……不會因為自己反問質疑了他,他就惱羞成怒了吧?
她的目光追隨著那碗粥,有些不舍:“我、我還沒吃飽……”
……要不,不用他喂,她自己吃也行啊……
綠川光笑得很溫柔,“嗯,我知道。”
修長的指尖扣住連帽衫領口的鬆緊繩,他扯鬆了自己的領口——
“先吃其他的。”
——然後,在津木真弓迷茫的眼神中,驟然俯身,吻住了她。
……?
津木真弓被吻住的時候完全猝不及防,沒有任何預兆與詢問,綠川光一改先前的紳士與體貼,伸手扣住她下意識退縮的後腦,將她按在了自己懷中。
“等……唔……”
她下意識想開口,卻被他抓住了機會,順勢撬開了她的牙關。
津木真弓腦子還是懵的,懵懵地被他扣入懷中,懵懵地看著他那雙蘊著風暴般灰雲的藍色雙眸在她的眼前放大湊近,直至唇|舌|交|纏、呼|吸相|融。
綠川光的雙唇透著涼意,但他的呼吸卻熱度極高,強烈的反差對比灼得津木真弓狠狠一顫,下意識想避開,卻在猝不及防間,被他全方位地壓製。
她本就半靠在病床上,沒有絲毫退路,他的一隻手臂墊著她的後腰,一隻手按著她的後腦,甚至還尋到空隙抽走了她腰後墊著的枕頭。
津木真弓隻覺得身體不受控製地向下倒去,再回神時,已經被他壓在病床上動彈不得,避無可避。
這過於危險的角度讓她下意識地躲閃推拒,卻似乎更刺激到了綠川光。
他更緊地擁住她,就像她剛從廢墟中爬出來時那樣,纏|吻也更深更急。
津木真弓隻覺得口中帶著清粥香氣的呼吸被他儘數掠奪,像是要在她的口中翻起驚濤潮湧,勾著她與他共舞。
說不上是熟練還是生澀,他的吻很急,卻並不窒息,在掠奪中給予了她呼吸的間隙,但這間隙,卻也要為他掌控。
她不習慣這樣被掌控著呼吸節奏的對待,嗚|咽著推拒,下一刻便被他按住了雙手。
他沒有強硬地鎖住她的手,隻是將它們拉至自己的胸口穩穩握住,將她的手、她的動作,連同呼吸與心跳一起,儘數掌握。
她被他吻得呼吸急促,整個人比之前的倒立與轉圈更暈,到最後終於被放開的時候,她已經渾身癱軟,沒有一絲力氣,眼前不知是因為缺氧還是暈眩,一陣陣地模糊。
模糊水潤的視線中,她似乎看到他灰藍色的瞳孔中有冰冷的色彩一閃即逝,她眨了眨眼,再看向他時,隻剩一片溫暖的笑意。
“綠、綠川光!”
她開口時的語調分明是責問的,卻又讓他呼吸一滯。
他低下頭,溫柔的輕吻再度落在了她的唇邊,將淩亂的水漬吻去。
她勉力平複著自己的呼吸,勉強想起來在他突襲前,他們在聊的話題。
“這、這算避重就輕嗎?”她質問他。
“不算哦。”
他的雙唇順著她的臉頰一路向上,最終落在她的眼尾,將她的淚珠含去。
“真弓的反問才算。”
她輕|喘兩下,這才意識到他指的是在他質問她身邊的“可疑人物”時,她的反問。
“我說錯了嗎?”她恢複了一點力氣,又想伸手去推他,卻又沒推動,“一定要說身邊的‘可疑’人的話,你不就是……唔!”
她的話再次被綠川光的含吻吞了下去,這次他用了點力道,輕輕咬了她一口。
“痛嗎?”咬完居然還開口問她。
津木真弓沒有回答,盈著水汽的目光閃了閃,避開了他的視線。
“為什麼不說話?”他伸手撫住她的臉頰,將她的臉頰重新掰了回來。
“……在判斷哪個回答……會激怒你。”她沉默了一下,隨即很誠實地開口。
綠川光笑了起來,“你不覺得,已經激怒我了嗎?”
她又懵了一下,“你在生氣?……但你明明在笑。”
他緩緩低頭,額頭緊貼著她,看入了她的眼中,“我在生氣……很生氣。”
她眨了眨眼,隻覺得綠川光唇邊的笑意弧度更大了。
“因為我質疑了你?覺得你可疑?”
她像是真的在疑惑,不知是不是剛剛激|吻的緣故,她的眸中尚帶了幾絲水汽,看上去猶如一眼便能望到底的粼粼湖水,清澈又真誠。
但……真是這樣嗎?
又或者……是隻對他一個人這樣嗎?
但他突然意識到,那些他以為的,獨一無二的真誠與信賴……似乎不止他獨享。
他不在意她對他的保留與欺瞞,但他在意促使她這麼做的原因是其他人。
他閉上眼,緩了兩秒,再睜眼時重新揚起了溫柔的笑意。
“吃飽了嗎?”
……?
津木真弓更懵了:……是她真的撞壞腦子了嗎?為什麼上一秒兩人還在討論“質疑”與“生氣”的問題,下一秒突然轉向了吃沒吃飽?
但她確實……
“沒有吃飽。”她老老實實回答。
分明是他自己問的問題,但在真正得到答案時,綠川光臉上的笑容還是凝了一瞬。
他的嗓音有些沙啞,近乎壓抑般地低問,“……你是真的不設防嗎?”
津木真弓也笑了起來:“因為我覺得……比起得到‘我’,綠川先生更想得到我的‘答案’。”
她在感情上有種近乎野獸般的直覺,如果此刻面對的是琴酒或是安室透……她應該早就想著辦法跑路或者捅人了——這兩人一向被她歸在“就算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的瘋子類型裡。
綠川光像是也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他似是有些挫敗地歎了口氣。
“我不可以全都要嗎?”
“那麼,你就永遠都得不到‘答案’了。”津木真弓笑得很明亮。
綠川光從喉口溢出一聲低笑,“……好吧,你說得對。”
他得承認,她的直覺確實敏銳——或許出發點與理解不同,但她確實切中了他的軟肋。
就像當初他可以毫不顧忌地在她的酒裡下入吐真劑,今天卻思量再三,還是沒有故技重施一樣。
因為實在……太在意了。
在意那一份獨一無二,在意那一份“答案”。
用強硬的手段“征|服”固然是一種途徑,但他明明……可以得到更多。
像野獸那樣啃噬、撕咬,在獵物的身體上留下印跡,他想要更深入、更契合地……
在她的靈魂刻下烙印。
綠川光撐起身,重新坐回她床邊,再度拿起床頭的粥,想要繼續喂她。
津木真弓伸手想要自己吃,但綠川光避了避:“有點冷了,我拿去休息區用微波爐熱一下。”
看著綠川光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津木真弓靠著靠枕,長舒一口氣。
——還好是綠川光這個能好好講道理的。
她看著天花板試圖放空自己的思緒,雖然之前綠川光的疑慮以一種十分非正常的方式被“糊弄”了過去,但早晚還是會被重新提起。
……最重要的是,這種糊弄方法並不具備普適性。
她有些頭疼地閉了閉眼,門口傳來開門聲。
“這麼快?”她睜開眼。
但門口開門進來的不是她以為的綠川光。
工藤新一拎著書包走了進來——她之前給他發信息告訴過他自己的病房,但她沒想到他來得這麼快。
“……案子破了?”
工藤新一揉了揉疲憊的眉心,直接開門見山,“波本和蘇格蘭是誰?”
津木真弓:……?
她又跳過劇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