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晉江獨發 (三合一)老鼠竟是我自己(……(1 / 1)

津木真弓在這局遊戲裡的身份幾乎快成醫院的常客了。

她恢複意識的時候鼻尖充斥著消毒水的氣味, 手背上插著點滴的針頭,藥液順著針管經由靜脈緩緩流至全身,多少舒緩了一些她的不適。

她睜開眼, 一個驚訝中帶著欣喜的女聲乍然響起。

“津木學妹醒了!”

津木真弓動了動有些遲鈍的眼珠子,看向床旁, 是安城裡穂學姐。

安城裡穂看到她醒來, 一下子站了起來, 按響了床頭的電鈴,邊問道:“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津木真弓動了動雙唇。

安城裡穂湊到了她臉旁:“想說什麼?”

津木真弓艱難地開口:“……等我有錢了,一定給我的後腦, 裝個感應雷達……”

安城裡穂:……

一時不知道無法判斷對方是不是被敲傻了, 安城裡穂猶豫了一下。

突然,一個淡淡的男聲從床的另一旁傳來:“1926年12月3日,推理女王阿加莎·克裡斯蒂從自己位於伯克郡桑寧戴爾村的家中離奇失蹤,引起當時媒體與警方的軒然大波……”

他還沒說完,床上的津木真弓就有氣無力地開口:“你如果是想判斷我的記憶力有沒有遭受損傷,我可以回答, 這場失蹤案持續了11天, 最終她在北約克郡哈羅蓋特溫泉飯店被人找到。”

工藤新一頓了頓, “不, 我想問的是, 當天是星期幾?”

津木真弓:……我特麼哪知道是星期幾。

旁邊的安城裡穂卻憂心忡忡地伸手在她額上探了探:“完了,這孩子不會被砸壞腦子了吧?”

津木真弓:?這問題難道該歸為“答不上來就等於砸壞腦子”的類彆嗎?

工藤新一繼續發問:“三十二加四十八等於?”

津木真弓不假思索:“八十。”

“你今年的年齡?”

“17, 離18歲生日還有5天。”

“美國首都?”

“華盛頓。”

“柯南道爾的故鄉?”

“蘇格蘭愛丁堡。”

“你的故鄉?”

“……不要夾帶私貨, 工藤同學,請你依靠自己的推理得到問題的答案。”

工藤新一露齒一笑:“很好,恭喜津木同學的記憶與智力沒有遭受損傷。”

津木真弓:……我謝謝你啊。

安城裡穂在他們一來一往期間門, 已經給她倒了溫水:“喝點水嗎?”

津木真弓點點頭。

工藤新一走上前來,替她把護理床的床頭一側搖到了可以倚靠著的高度。

津木真弓捧著杯子喝完水,覺得舒服了一點:“謝謝。”

這時,醫生也終於走了進來,一同進來的還有拎著一袋香噴噴的食物外帶的社長鬆成柊。

“津木同學怎麼樣了?”

醫生給她做了一套檢查,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醒了就問題不大,但最好再臥床靜養兩天。

“還好第二次的重擊沒有敲破第一次的淤血,不然恐怕性命垂危。”

聽上去像是不幸中的萬幸。

醫生走後,旁邊一直按著手機的工藤新一放下了手機,隨口道:“一會兒目暮警官會派人來詢問口供。”

津木真弓點頭,她在之前完成突發的推理事件時,曾經和這位目暮警官打過交道,對這位胖乎乎的大叔警官很有好感。

安城裡穂卻怕她不知道似的,解釋道:“是工藤同學相識的警視廳搜查一課警部,你這是蓄意傷害,我們當然報了警,警方挺重視的。”

說著,安城裡穂從鬆成柊手中接過袋子,將粥給她盛進了碗裡。

津木真弓終於有時間門好好捋一捋發生了什麼,“……現在是什麼時候?”

“星期二上午11點46分,保守估計你昏迷了大概17到18個小時……當然不排除這段時間門正好處於生物鐘的睡眠時期,有8小時左右是正常睡眠時間門。”工藤新一飛快回答。

津木真弓閉了閉眼,試圖從後腦的陣痛中緩一緩神,回憶之前發生過什麼。

“強行回憶受傷前的事情很大概率會激起大腦的自我保護機製,從而喪失部分記憶,你先彆急,”鬆成柊在旁邊輕聲安撫,“你還記得昨天你來到學校後的事嗎?”

“來到學校後……我先去了行政樓,辦理了轉學的手續……然後路過操場,差點被山田同學的羽毛球砸到……”

安城裡穂感慨了一句:“這麼一聽,你確實需要在後腦按個感應裝置。”

鬆成柊不讚同地看了她一眼,“裡穂。”

“哈哈,抱歉抱歉,活躍一下氣氛,你繼續。”

“然後就進了社團活動樓,解開了摩斯密碼,上了二樓,進了教室,看到了工藤同學……然後就加入了社團,再然後和鬆成前輩一起整理文件……前輩幫我們點了奶茶外賣……結束後離開了學校……去旁邊的垃圾站扔垃圾……然後就被人敲暈了。”

工藤新一皺眉:“你是在學校旁邊垃圾站被人敲暈的?”

津木真弓點頭:“對,我很肯定。”

她聽出了什麼,“怎麼,我不是在那條小巷裡被人發現的?”

安城裡穂點頭:“沒錯,我們是在大街上發現你的……雖然根據你衣服上的瀝青和汙漬判斷那裡很可能不是第一案發地,但時間門緊急,還沒來得及做痕跡對比。”

“也就是說,我在小巷裡被人敲暈後,還被人挪到了大街上?”津木真弓奇怪道,“為什麼?”

要對她動手的話,不是在小巷裡比較方便嗎?拖著個少說100斤的大活人走到大街上,那敲暈她的意義是什麼?

“至少是兩撥人。”工藤新一肯定道,“你在小巷被犯人打暈,然後被第二波人從小巷搬到了大馬路上,應該是為了讓你儘快被人發現送醫。”

他伸手,拿起了病房架子上掛著的外套:“你的衣服夾層裡側有被人黏過圓形電容物的痕跡,這種紐扣電池形狀的東西,又是這麼隱蔽的地方,隻有可能是追蹤器或者是竊聽器,很可能和你這次遇襲有關,你有什麼頭緒嗎?”

津木真弓:……那她可太有了。

她就說那大哥應該不會那麼簡單乾脆地就離開,又或者他在剛剛潛入她家的時候就已經放上了。

她就說為什麼自己最後是在大街上被人發現的……原來是他當中插手了。

津木真弓短暫地判斷了一下,那長發大哥應該不是襲擊她的凶手,甚至很大概率是通過竊聽器竊聽到了她遇襲,這才趕了過來。

雖然津木真弓覺得,他會著急趕過來,多半是想收走她衣服上的竊聽裝置。

讓這個竊聽裝置就這麼留在現場,她遇襲又或被殺都會被警察調查,那到時候這個竊聽器就會增加他暴露的風險。

但無論如何,至少他沒有收完就走,還順手把她挪到了大馬路上,增加了一點她被救的希望。

她於是想了想,開口道:“確實是類似的竊聽裝置,但那是之前我根據網上的教程自己做的一個簡易裝置,拿來試驗的,和這次事情沒有關係。”

工藤新一凝視了一會兒她的表情,津木真弓坦然面對,最終他彆開眼:“那麼,我們可以假設犯人不是定向作案?”

在高中門口的小巷裡隨機襲擊JK的事情,聽上去很像什麼瘋子所為。

津木真弓卻不這麼認為。

隻是她猶豫了一下,目光瞥過了正在她床旁邊看著她的病曆本的鬆成柊。

鬆成柊似乎意識到了她的目光,看向她:“怎麼了?”

津木真弓猶豫了一下,隨即深吸一口氣,問道:“鬆成學長既然在看我的病例,上面有沒有做血常規分析?”

鬆成柊點點頭。

“肝腎功能的檢查數據如何?”

鬆成柊愣了一下,安城裡穂卻瞬間門反應過來:“你懷疑你被人下了藥?”

在座都是在偵探知識方面數一數二的天才,鬆成柊“刷啦啦”地翻著檢查報告,工藤新一也湊了過去。

“沒有異常。”

津木真弓沉吟一會兒:“不是懷疑,我很確信我被人下了藥——大概就是在我進入那條小巷前後不過兩分鐘,我出現了頭暈昏迷的症狀,那是在我被人敲暈前,隻有可能是提前被人下了藥,那時發作了。”

工藤新一從鬆成柊手中接過她的報告,“病曆上你寫你的後腦曾經在短時間門內遭受過另一次重擊,從淤血情況判斷在三天左右,會不會是腦震蕩後遺症反應?”

倒不是不信任她,但偵探的天性讓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種可能性。

津木真弓理解,但否認:“不會,不是後遺症的反應,而且在我之前受傷後的三天裡,極少出現過後遺症。”

……甚至在和殺手大哥打了一架後都沒有後遺症得這麼嚴重。

安城裡穂起身打算按電鈴:“叫醫生來,再針對性做一次血常規,多加幾個篩選項,最好尿常規也做一下……”

鬆成柊很冷靜地分析:“但是離遇襲已經過去了十幾個小時,這麼長時間門後藥物很可能已經沒有殘留……甚至現在市面上本身就有不少短時間門就檢測不出的藥劑……”

說著他看向津木真弓:“所以,你剛剛的猶豫是在懷疑,是我在你的奶茶裡下了藥?”

津木真弓很乾脆地點頭。

鬆成柊微微一笑:“那麼,感謝學妹的信任。”

如果她繼續保持這份懷疑,那就不會在他面前說出“被下藥”的事。

她既然說了出來,便說明算是“信任”他了。

津木真弓想了想:“從你點奶茶,到店裡接單製作,到外賣員送過來,到經過校門口保安的檢查,再到最後送到我們手裡,還要經過那麼多環,一定要懷疑的話,隻拿到‘成品’的鬆成學長反而是嫌疑最輕的。”

“如果在插入吸管前封口被動過我們應該都能發現,所以排除在封口後下藥;那家奶茶店用的是PET材質的杯子,傳統用針管注入藥物的手法也有一定難度,讓警方專注調查奶茶店員吧。”鬆成柊分析道。

“還有吸管,”工藤新一接口,“如果我沒記錯,社長常點的那家店用的是紙包裝的吸管,奶茶杯沒法注入藥物,吸管的包裝可以。”

津木真弓捕捉到了他的用詞:“這家店,是社長經常點的奶茶?”

“沒錯……”鬆成柊皺眉,思索了一番,最終緩緩道,“從這個角度看,凶手的目標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明確——明確不是下給我的。”

安城裡穂解釋道:“社長喝奶茶的口味很挑,對糖分和奶量都有要求,那是唯一一家能勉強符合他的要求的、還能外賣的奶茶店,他每次點單備注上都能寫一大堆,如果對方的目標是他話,不可能判斷不出他是哪杯。”

當時送到推理研究社的奶茶就兩杯,鬆成柊那杯很好辨認,犯人是有目的地在另一杯當中下藥的。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將整個案件的全貌補完,津木真弓終於摸清了思路。

“如果那人是針對我的,那就有兩個問題,第一個是對方怎麼知道我加入了推理社——我早上才剛剛入社,除非犯人本人是校內的相關人員,不然沒理由知道我加入了社團,社長的另外一杯奶茶是點給我的。第二個問題,就是我為什麼會被針對。”

不管拿的身份是什麼樣的,至少從津木真弓進入這一局遊戲到現在,她不覺得自己做過讓人恨到要下|藥動手的事。

她目前做過唯一可能引起某人殺意的事,大概就是收留過那個殺手大哥。

但這比自己被人盯上更離譜——連警察都沒有發現那人的行蹤,其他人怎麼可能發現得了?

“如果不是針對我的,下藥和敲暈我的就是兩個人,那也太巧了,都湊上了這個時間門,這有可能嗎?”

工藤新一在她分析的時候一直都沒有開口,隻是此刻緩緩接了口:“還有,把你從小巷裡挪到大街上的人是誰?”

津木真弓一頓。

“如果真的是針對你的,那麼我們有理由懷疑,那個敲暈你的人或許本來想對你做的事,不止‘敲暈’這麼簡單,但是他因為某種原因沒能得償所願——比如,他被人阻止了。”

津木真弓垂目,淡淡回答道:“你說得對,這也是一個調查方向。”

粗略地分析完案情,幾個人乾脆在病房裡吃起了午餐。

津木真弓邊喝粥邊問:“那個……伊藤同學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嗎?”

雖然從昨天的一個照面中就能看出來,那位伊藤行人同學多半也是社交恐懼症患者,和自己這個一面之緣的社友不會有太“親近”的關係。

但如今偵探社的人都在這裡了,津木真弓還是多嘴問了一句。

“哦,他在翻垃圾呢。”安城裡穂啃著雞腿,含糊道。

津木真弓差點一口粥嗆進喉嚨:“……在乾什麼??”

她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鬆成柊遞了張餐巾紙給她,邊解釋道,“伊藤同學不止對……額……解剖醫學擅長,目前也在涉獵痕跡學的內容。而且事實上,昨天就是他在路邊找到你的。”

“……啊?”津木真弓愣住,“對了,我還沒問你們昨天是怎麼發現我的?”

“伊藤從學校回去的時候,正好在路上采集地面上的瀝青,在巷子口看到了掉在地上的偵探社徽章,那是你扔的吧?”工藤新一看向她。

來不及詢問為什麼要采集地面瀝青,津木真弓點頭:“對,我是在小巷裡被敲暈的,本來想跑到大馬路上……但沒來得及,就把徽章扔出去了。”

“他發現徽章後就聯係我們誰掉了徽章,我們都回了消息,隻有你沒聲音。”

在下午的時候,偵探社成員之間門就交換了聯係方式。

“他根據徽章落地的位置判斷了是從旁邊的巷子裡掉出來的,就進去搜查了,在地面上發現了少量血跡,還有什麼東西曾經被拖拽過一段的痕跡,但是追蹤痕跡在半路就斷了。”

安城裡穂接口:“我們收到消息後就趕了過去,想在附近找找其他線索,結果正好聽到警車和救護車的聲音,追過去一看,就是你倒在馬路邊,有路人報警叫救護車了。”

津木真弓判斷了一下,大概是犯人砸暈她後正想對她動手,但被那位大哥打斷,犯人逃走後,自己就被那大哥扔在了顯眼的馬路上,等路人報警?

“那你們不應該猜到案發現場是那條巷子了麼……”為什麼之前還說不知道案發第一現場?

偵探社的成員波瀾不驚:“按照東京二十三個區內的凶案發生比例,你的暈倒和巷子裡發生的,很可能是完全不同的兩樁案件。”

津木真弓:……她居然無法反駁。

你懂什麼是柯學世界啊.jpg

津木真弓將話題拉了回來:“所以伊藤同學在翻垃圾是……?”

她還是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翻垃圾。

“案件發生在垃圾站旁,搜檢垃圾本就是常規流程,他隻是加入了警察的隊伍,對了……”鬆成柊想到了什麼,剛想開口,就被工藤新一打斷。

“我給他發過信息了,讓他順便找一下那兩個奶茶杯。”

工藤新一擺弄著手機,然後抬頭,“不過對於奶茶杯這麼重要的證物,我不建議抱有期望——就算犯人沒有處理,第二波人……”他意味深長的目光在津木真弓臉上滑過,“也很可能會幫忙處理。”

津木真弓就當沒看見,不動如山地點頭,“辛苦了……”

她想了想,拿過手機正想給伊藤行人發條信息感謝他,翻看通訊錄的時候,卻突然目光一凝。

通訊錄的最頂層,莫名出現了一條她沒有印象的號碼。

沒有任何備注,就是一行數字。

津木真弓看著那行號碼,緩緩開口:“對了,我被發現的路邊有沒有監……”

話還沒說完,她像是想到了什麼,驟然抬頭,力度大的牽得後腦勺的傷口抽痛一下,“嘶……”

“慢點慢點,彆激動,慢慢說。”安城裡穂趕忙把她扶了回去。

“監控!”津木真弓比劃道。

“那個路邊沒有監控……”

“不不,我是說學校的監控室!就是,如果有人要針對的是我,那他首先得知道我一下午都在社團,而社團的活動室我們在裡面呆了一下午,沒有外人進出,那就隻有可能是通過學校的監控室獲得的影像!”

“那這條線索應該斷了。”鬆成柊意味深長地歎了口氣。

津木真弓:?

“忘記給你介紹了,鬆成前輩除了有超憶症以外,還是IT高手,學校監控室的錄像裡關於我們社團活動室的內容,都是被覆蓋過的。”安城裡穂笑笑。

津木真弓:……都是哪裡來的一群神仙。

“不過我一會兒可以回去看看,說不定有人能突破我的‘防火牆’,重新提取‘正確’的監控影像……那就另當彆論了。”鬆成柊倒是很謙遜。

午飯後,安城裡穂回家趕稿,鬆成柊回學校調取監控錄像,病房裡隻剩下了工藤新一在陪床。

“所以,你認識那個把你放到路邊的人。”

在那兩人走後,工藤新一開門見山。

津木真弓笑了一聲:“我該感謝你沒有在學長學姐在的時候問出這個問題嗎?”

“不,你該感謝這個社團裡沒有正常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涉及案件偵破與某些公認底線時,我們對互相的秘密沒有探聽的興趣。”

越是他們這樣的人,身上涉及的秘密就越多,適當地遏製自己的好奇心,是他們這些人和睦相處的原則。

津木真弓舒展著睡了一天的四肢,依據剛剛醫生給的醫囑,她可以適當下床運動了。

她一邊在床上小幅度挪動著,一邊道:“既然這樣,那工藤同學為什麼會問出口呢?”

“因為我感興趣。”工藤新一答得很痛快。

津木真弓笑了,“對我,還是對‘秘密’?”

“都有。”

工藤新一確實非常貫徹他昨天說的“直白”,毫不扭捏,不加掩飾,十分高效。

“秘密與秘密的載體,本就無法分開討論。”

“那你就自己推理吧。”

她從床上半坐起來,抻了抻上半身,準備起身。

“他在救了你後沒有親自報警,而是選擇將你送到顯眼的地方讓彆人報警,說明他的身份並不光彩,黑||道?臥底的警察?警察的臥底?逃犯?”

津木真弓沒有回答,而是側身準備下床。

工藤新一走到床邊,讓她搭了一把,津木真弓得以順利站起身。

剛剛下地時津木真弓的重心還有點不穩,工藤新一於是又伸手撫了一下。

她放心地將重量靠在他身上,抬頭朝他一笑,“謝謝。”

手上扶著她,工藤新一的口中卻分毫沒有住口的意思。

“你們曾經有過包括不僅於同居的親密關係,不然對方沒有機會在你的衣服內芯裝入竊聽器,而從你的反應來看……”

他審視的目光落到津木真弓臉上,她任由他打量,但他卻住嘴了。

津木真弓抬眼,看向工藤新一:“怎麼不說了?”

工藤新一湛藍的目光在她的臉上盯了一會兒,隨即笑了一下。

“你應該自學過專業的表情訓練,但人不可能24小時每刻每分都緊繃神經,至少你不行,所以平時雖然偶爾可以從你的微表情判斷真相,但在你有意掩飾的情況下,我看不出來——比如現在。”

他見她已經可以穩步走路,便十分乾脆地放開她的手,讓她可以控製自己的身體。

“從你目前的反應來看,我看不出你們的具體關係,所以隻能推到這裡。”

津木真弓伸手扶牆,慢慢一步步往前走,讓震蕩後的大腦重新適應腳踏實地的感覺。

“無論如何,多謝工藤同學的提醒。”

她扶著牆,漫不經心地、甚至有些答非所問地道,“我會注意,以後在你面前都學會管理表情的。”

工藤新一聳聳肩,“不客氣。”

咚咚咚——

病房的門被敲響,將兩人之間門微妙的氣氛打斷。

“你好,我是警視廳的高木涉,聽說津木同學醒了,來做個筆錄。”

工藤新一給他開了門:“歡迎,高木警官。”

高木涉看著來開門的工藤新一愣了一下,“這麼巧,工藤君也在?”

在高木涉這個“外人” 面前,工藤新一便恢複了那副紳士赤誠的面孔。

“是的,津木同學今年轉學來東京,正好是我們社團的朋友。”

高木涉點點頭,隨即走到津木真弓的床邊,見她已經下地了,笑道,“津木同學的恢複力不錯。”

津木真弓點點頭,隨即指了指自己:“不介意我一邊做一些簡單的恢複運動,一邊回答您的問題吧,高木警官?”

高木涉掏出記事本,坐在了椅子上,“當然不介意。”

如果說工藤新一從差不多一年開始包攬了警視廳大部分凶殺案的破獲的話,這位津木真弓同學便是在他“休假”的這個寒假裡,接替他的工作幫忙警視廳破案的偵探。

這兩位少年偵探的出現,也算是給犯案率愈漸高漲的東京雪中送炭了。

高木涉本想等她好好修養完畢再來打擾,但目前看上去她本人並無意見。

於是筆錄開始。

一些常規的問題花不了多少時間門,關於案件的過程,津木真弓也隻是把剛剛對偵探社說過的再重複了一遍,到最後,話題還是沒能繞過那個迷之出場的“第二人”。

“根據我們的推測,和津木同學你的說法,你是在巷子裡被敲暈的,但是最後卻是在大街上被發現,從行為邏輯判斷,把你搬到街上的人,和在巷子裡對你動手的人應該不是同一個,你能想到有誰會做這樣的事嗎?”

津木真弓垂眸,正想編點什麼糊弄過去,一旁的工藤新一突然開口。

“我們懷疑是附近流竄的盜竊犯所為。”

津木真弓:?

她抬頭,看向工藤新一,見對方正面不改色,有模有樣地解釋道。

“津木同學醒來後我們核對了一下,她身上的一些貴重物品都遺失了,包括包內的現金和一些首飾手表;很有可能是路過的盜竊犯在偷完錢後,對暈倒的津木同學心生憐憫,但因為自己有案底不方便報警,就把她挪到了大街上。”

津木真弓:……在你們罪惡都市米花町真的會有這麼“善良”的盜竊犯嗎?

高木涉詢問的目光投來:“津木同學覺得呢?”

……她還能怎麼覺得?

讓我們說,謝謝盜竊犯?

她隻能委婉地笑笑,“這隻是我們基於現狀的一種判斷。”

高木涉點點頭:“既然這樣,那津木同學的現金與貴重物品我們也會……”

津木真弓開口:“高木警官……是這樣,我覺得無論如何,對方至少是真的‘救’了我……”

高木涉停下手中正記筆錄的手:“……這樣嗎,我明白了。”

涉案金額不滿一定程度的盜竊案,如果不是受害者本人報警自訴,一般警官確實很難立案。

況且如果真如他們推斷的那樣,那這位盜竊犯確實是“救”了津木真弓一命。

“關於襲擊的犯人,高木警官有線索了嗎?”

工藤新一適時開口,轉換了對方的思路。

高木涉合上筆記本,“我們懷疑……或許與近期米花町一位專門‘狩獵’年輕女性的‘棒球男’有所聯係。”

*

在津木真弓正在醫院中接受警視廳的筆錄時,東京另一頭威士忌們的安全屋中,安室透正在“嘶哈嘶哈”。

嘶哈嘶哈地……給自己纏繃帶。

“嘶……”

徒手撕開已經被鮮血粘進肉裡的繃帶,安室透用紗布擦掉再次溢出的血水,邊對著旁邊開了擴音的手機開口。

“所以,琴酒那家夥昨天為什麼沒來?”

蘇格蘭老神在在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了出來:“糾正一下,不是沒來,他至少來收了個尾……而且你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他,你現在很難清醒著給自己治傷。”

至少得躺在組織病院的ICU裡接受搶救。

安室透冷笑一聲,“謝謝提醒,就衝這份恩情,我也會……”

將上藥的紗布扔到一邊,他剛想在旁邊找剪刀剪開繃帶,發現剪刀離得自己有點遠,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轉而用牙齒“撕拉”一聲咬了開來。

“……在他的腦袋裡嵌入一顆子彈後,記得給他留一具全屍的。”

電話那頭的蘇格蘭也低笑一聲,“你和黑麥的‘捕鼠行動’如何了?”

“還需要捕嗎?”

安室透又“嘶”了一聲——綁繃帶的時候扣得太緊了,“琴酒不是已經把‘我是老鼠’寫在臉上了嗎?”

“這是遷怒,zero。”

“不,這是合理推測。”

安室透嘴裡咬著半截繃帶,邊含含糊糊地分析著:“在同伴發出一級求援信號的時候拖延抵達時間門,而且昨天的那次行動,組織裡知道準確地點的人不超過5個,他恰好是其中之一。”

蘇格蘭歎了口氣:“所以啊,太明顯了,如果真的是那位傳說中的間門|諜‘紅腸’的話,不至於露出這種破綻。”

“所以,反其道而行之也是一種方法。”

蘇格蘭沉默了一下,隨即又微歎一聲,“無論如何,這次的布局算是初步失敗了……沒能捕捉到‘紅腸’切實的馬腳,還折了三批貨進去。”

“朗姆的鍋。”安室透甩鍋甩得很痛快。

蘇格蘭不置可否,轉而說起了另一件事,“你之前試探的那位小妹妹……姓津木的,結論如何?”

安室透“嘖”了一聲,“戒備心不錯,一定要追問我委托內容,這幾天太忙了,等空下來再說。”

“這樣啊……”

那邊的蘇格蘭思忖了一會兒,“既然你是以‘偵探’的身份接近的她,那我這邊,不如換個路子……”

他像是摸著下巴,緩緩道:“一個在地下酒吧駐唱的貝斯手,潦倒落魄的文藝青年,這個身份怎麼樣?”

安室透嗤笑:“不予置評。”

說著他想到了什麼,“對了,琴酒過幾天不是有個藥品交易嗎?地點在哪?”

蘇格蘭這回真心實意笑了出來,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

“應那個缺心眼資本家的要求,地點定在了遊樂園。”

“遊樂園?……真新鮮。”

他終於給自己換好了繃帶,摸著下巴道:“既然這樣,我們接下處理‘後事’的任務吧。”

蘇格蘭頓了一下,歎了一聲,語調中有微不可見的厭嫌:“我討厭臟活,你和黑麥去吧。”

“黑麥啊……按照他的風格,隻會計劃在遠距離的高塔上架狙,沒什麼意思。”

安室透將染血的繃帶揉吧揉吧團成一個球,“唰”一下,扔進了牆角的垃圾桶。

“沒事,我自己去。”

“那麼,祝你在遊樂園玩得愉快。”

*

“遊樂園?”

經過三天的靜養,津木真弓已經恢複得差不多,正準備辦出院手續。

來接她的安城裡穂晃了晃手中的門票:“對,多羅碧加遊樂園,工藤提供的門票。”

津木真弓挑眉:“他是會喜歡去遊樂園玩的性格?”

“不是,”安城裡穂也笑了出來,“據他所說,是他隔壁的忘年交博士先生抽中了幾張遊樂園的門票,但孤家寡人一個,又有實驗要做,就把票給他了。”

她伸手勾住津木真弓的肩膀——經過這幾天陪床後,兩個女生已經飛速地熟絡起來。

“小真不是這周末要過生日嗎?正好,一起去遊樂園吧!”

津木真弓想了想,自己這周末也沒什麼事,便點頭道:“好啊,去放鬆放鬆。”

而且,遊樂園這種地方,總不至於再發生什麼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