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自己嚇自己(1 / 1)

夜深了,漢武帝緩緩地來到麒麟殿,坐在案牘前,認真的批閱著奏疏。

奏疏批閱結束後,漢武帝掀開衣袖,他發現手上的紅斑越來越多。

漢武帝將袖子放下,輕輕歎口氣,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他能感受到身體內的毒已經開始發作,他甚至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是誰給他下了毒。

這些日子風寒、咳嗽不斷,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這儼然是時日無多的表現。

此前他還打算一點點給衛寧培養成熟了,才將江山徹底交給他。

現在不行了,他必須要加快腳步。

可是他始終放心不下衛寧,衛青家族的勢力實在太大,他不得不防。

衛青、公孫賀、公孫敖、李沮等許多朝廷文臣武將都和衛青沾親帶故。

漢武帝需把這些潛在的危險全部給衛寧解除了,縱然這些人或許會因為親情存在不會越俎代庖。

可萬一呢?

漢武帝不能去賭這個萬一。

衛寧和衛青的關係親密,漢武帝自然知道,衛青也對他這個外甥寵愛有加,可漢武帝不敢去賭這個萬一。

尤其衛青現在不僅是三高官官,他在軍隊內的親信更是多不勝數,一旦衛青有心發動政變,衛寧擋不住。

即便衛青沒這個心思,他下面這些驕兵悍將呢?

人心是會變的,漢武帝這些年見識到太多的忠臣變成了難除的禍患,與其以後讓衛寧收拾他們,還不如現在他自己替衛寧都做完了!

正在漢武帝沉思的時候,衛寧走了進來。

漢武帝這才抬眸看著衛寧,微笑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衛寧看著漢武帝一臉疲憊的樣子,道:“父皇不也還沒睡嗎?”

“還在批奏疏麼?”

漢武帝點點頭,道:“一會就批完了。”

“你來找朕是為公孫敬聲的事嗎?”

衛寧想了想,道:“也不算是吧,他貪腐了東南三十萬錢軍費,是該要受到懲罰。”

“我倒不是來替他求情,隻是感覺到父皇這兩日精神狀態不太對,所以來問問情況。”

漢武帝微笑道:“這兩日發生了許多事,朕難免乏累。”

漢武帝沒明說,但潛在的意思無外乎衛子夫殺劉弗陵、公孫敬聲貪汙兩件事讓他焦頭爛額。

漢武帝既然不喜衛寧說關於衛子夫的事,衛寧也沒替四姨娘求情。

最起碼四姨娘現在還平安,漢武帝沒有動殺心。

“兒臣讓淳大人來給您看一看。”

漢武帝壓著手,忙不迭道:“不用。”

衛寧狐疑的看著漢武帝,見他神色緊張,心中愈加懷疑。

“父皇,你是不是身子有不舒服的地方啊?”

“咱是親爺兩,沒啥好害羞的,伱和孩兒說說,究竟哪兒不舒服?”

衛寧一度以為漢武帝是隱私的地方生病了,所以才這麼晦澀的說了這麼一番話。

漢武帝:“?”

他似乎明白了衛寧的話,苦笑道:“哪有什麼好害羞的。”

頓了頓,漢武帝才沉重的道:“父皇可能時日無多了,得把你安排好。”

“啊?”

衛寧急忙道:“怎麼忽然這麼說?究竟哪裡出問題了?”

衛寧一臉震驚。

當然,更震驚衛青對他的叮囑。

他現在似乎明白了衛青什麼意思。

父皇在對付整個衛家的人,在削弱衛家對大漢朝廷的影響力,好讓衛寧順利的接過權利大棒!

公孫敖被調東南,衛子夫被軟禁,公孫敬聲下獄……甚至明日即將發生的公孫賀主動請辭……

他做的一切都在給自己,鋪路?

衛寧急忙跪坐在漢武帝旁邊,急切的道:“究竟出什麼事了?”

看著衛寧急切關懷的神色,漢武帝心中暖洋洋的。

養兒防老啊。

他輕歎口氣,也不瞞衛寧道:“你看。”

漢武帝將袖籠掀開,衛寧定睛望去,發現漢武帝手臂上有許多紅斑。

漢武帝歎道:“身上也有,不知是否中毒。”

“最近朕風寒咳嗽越來越嚴重。”

“可淳伯仁說朕身體沒有問題,這分明都是問題。”

“朕想,朕應該是身體出了問題,不然不會如此,這些日子越來越感覺疲憊,時常會夢到小鬼索命……”

額。

衛寧聽著漢武帝越來越離譜的說法,他安慰道:“父皇莫瞎想,這不過隻是皮膚問題罷了。”

漢武帝反問衛寧道:“那為何出現這個症狀後,朕的風寒咳嗽越來越多?”

“為何朕精神越來越疲憊?”

“這紅斑,連淳伯仁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衛寧一時間也想不出個緣由,不太清楚漢武帝身上這紅斑怎麼回事。

漢武帝揮手道:“成了,不說這個了,朕能堅持一日是一日,早早給你安排好了,也好安心去,留給朕的時間不多了。”

“你先回去吧。”

衛寧:“……”

“父皇,真不至於,莫要杞人憂天啊!”

不過他也知道,現在怎麼勸漢武帝他也不會聽的,除非他身上的紅斑能自動消失。

衛寧打算去皇醫署問問情況,淳伯仁沒有將此事告知衛寧,想來是漢武帝那邊下了令,他不敢告訴衛寧。

衛寧剛離開麒麟殿,便見一名內宦抱著猞猁走來。

這是李少君死前贈送給漢武帝的猞猁,此前在上林苑的時候,劉煥還打算讓自己射殺這支猞猁陷害自己。

衛寧記憶頗深。

他頓了頓腳步,叫住內宦,問道:“你抱著這畜生來做什麼?”

內宦恭敬的對衛寧道:“回殿下,陛下偶爾會讓‘平安’陪著入睡。”

“啊?”

衛寧想了想,對內宦道:“你在此不要動,孤去去就來。”

衛寧又折返回麒麟殿,對漢武帝說他想借猞猁去玩兩天。

漢武帝雖是不舍,但想著自己馬上也快死了,也沒有什麼放心不下,於是對衛寧道:“好好照顧它吧。”

衛寧點頭道:“好!”

他不確定是不是這隻猞猁引起了漢武帝的皮膚過敏。

不過按理說要過敏也該早過敏了,為何最近才發作?

衛寧不管那麼多,先把猞猁給帶走,再伺機看看漢武帝的皮膚情況。

他現在……純屬自己嚇自己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