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陵郡，這裡距離長安不算遠。
陳須坐在中廳內，將心中的信件看完後，放在油燈上燒成灰燼。
他的面色有些陰鬱，面皮微微抽搐著，雙目緩緩地閉了起來。
“阿妹……你這是要萬劫不複呀！”
信中，陳阿嬌已交代了殺衛寧計劃宣告失敗，於是便和自己兄長密謀刺殺漢武帝。
雖然陳須早早就來到陽陵，並且已經布控好了一切，訓練了好一批殺手，其中以朱安世最強。
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還是有些發虛。
刺殺漢武帝不是小事，若是成功了自然皆大歡喜。
雖然陳阿嬌在信件中說了，隻要事情成功，儒家的那群力量就能推劉煥登基。
可刺殺漢武帝真那麼容易嗎？
長安還有衛青在，還有建章營、羽林在。
若是殺不了漢武帝，他們陳家可就萬劫不複永不超生了啊！
可他現在已經沒有後路，如果自己不答應陳阿嬌，按照阿妹那瘋狂的性子，她自己可能都會想辦法刺殺漢武帝，即便她知道必死無疑也會動手。
那陳家所有人依舊會隨她陪葬。
左右都是死，陳須現在隻是博一個可能。
萬一成功了，那皆大歡喜，他將一躍成為大漢第一的勳貴，權柄通天，至高無上。
若是失敗，誅殺全族！
他沒有後路可言。
許久後，陳須猛地睜開眼，對外道：“去將朱大俠叫來！”
“喏！”
……
長安，未央宮。
後宮椒房殿。
漢武帝坐在案牘上烹飪著茶水，衛子夫在一旁伺候著。
漢武帝說了一樁陳年往事，其實不用她說，衛子夫已經知曉了一切，但衛子夫還是配合漢武帝演繹出了自己的驚訝和震驚。
漢武帝緩緩地和衛子夫說了關於霸陵郡平陽公主府那一晚的事。
他看了一眼衛子夫，才緩緩地道：“原來那晚，朕寵佞的並不是你。”
“當我問你那一塊玉佩在哪的時候，伱當時說不知曉，朕便沒當回事。”
“原來你說的不知曉，是不知曉玉佩的事。”
衛子夫輕聲道：“陛下……那衛寧？”
漢武帝深深點頭：“嗯，他是你三姐的孩子，也是朕的！”
“子夫，朕已經考驗他很久了，朝廷很多人應當已經猜到了。”
“朕這兩年沒有公布，不過隻是在給他鋪路，讓一切都不那麼唐突，讓百官能漸漸接受這個現實。”
“現在時機、條件，已經成熟了，他又在武威立下如此大功，朕打算先冊封你三姐為故皇後，再立你為後……”
漢武帝緩緩起身，道：“等朝會回來，朕來喝茶，你先煮著。”
望著漢武帝離去的背影，衛子夫微微笑了笑。
其實我們都知道了，仲卿早就告知了我。
隻是我沒告訴你而已，您不必顧慮那麼多，他是我們衛家人，您要冊封他為國本，我自也不會反對。
據兒還小，他也不懂這麼多，他也不會失落的。
……
麒麟殿，大朝會。
在武威被重新奪回來後，漢武帝再也沒有後顧之憂。
今日大朝會上，漢武帝召見百官，一則爆炸的消息讓整個大殿為之震顫。
唯獨衛青，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猜到了，猜到了漢武帝應當會在衛寧離去後公布這則消息。
漢武帝當著群臣的面，宣布了衛寧是他長子的身份，公布了當年在霸陵之事。
同時漢武帝當著群臣百官的面前，先冊封衛平君為後，這一步是為了確定衛寧嫡長子的身份，隻有如此，他才有資格繼承皇儲的位置。
其次漢武帝以衛平君早逝為由，再次宣布冊封衛子夫為大漢皇後，母儀天下。
所有人都明白漢武帝這麼做的目的，隻是為了扶正衛寧的身份。
大殿安靜到窒息。
東方朔和桑弘羊等幾人倒是頗為淡定，本來就知道的事，也沒必要那麼驚訝。
至於其他人，則驚的下巴都快掉了！
一群儒家的官吏激烈的反對，一門兩皇後，這與禮法不合，沒有這樣的先例。
當然，他們之所以反對，還是因為若此事定下，劉煥則沒有任何理由成為皇儲君！
他們一直在默默支持劉煥，一直祈禱著劉煥早日登基，現在你漢武帝這麼一說，無異於將他們所有希望全部澆滅了！
同時他們到這一刻也才明白，為什麼漢武帝會將劉煥封王。
原來一切都是為了給衛寧掃除障礙！
這可真是一個好父親！可劉煥難道就不是你的兒子了嗎？
不過儒家這群人的聲音並沒有任何作用，他們從禮法上來辯駁頂多隻能說一門兩後，一朝兩後不合禮法。
可這種事又不是沒出現過，前朝漢景帝不就是一朝兩後嗎？
退一萬步說，你儒家能成功上台，還是漢武帝扶持的，此前你們哪有這麼多聲音？
有前朝借鑒，漢武帝做的這件事全部都有古可循，儒家硬著頭皮說出的道理根本站不住腳。
今日這則忽然的消息，實在太炸裂了，乃至於百官退朝的時候，腦袋都嗡嗡的，依舊有些反應不過來。
怎麼衛寧就是天子的嫡長子了？
怎麼衛平君就被封後了？
這些消息甚至讓他們忽略了衛子夫被正式冊封大漢皇後的事。
桑弘羊看了一眼東方朔，眸中帶著幾分笑意，道：“東方，如何？”
東方朔歎道：“此前隻是猜測，真正從陛下口裡親自聽到這些事，依舊有些震撼。”
董仲舒站在身後，忽然反應過來，道：“你們早就知曉？”
東方朔也桑弘羊搖頭道：“此前隻是猜測，沒有證據不敢亂說。”
“怎麼猜到的？”董仲舒疑惑的問道。
桑弘羊豎起拇指，衝東方朔道：“是東方兄冒死試出來的。”
董仲舒：“啊？”
“他讓陛下下嫁公主給鎮北侯。”
董仲舒：“……”
他驚愕的看了一眼東方朔，雖然沒說什麼，但表情已經表明了一切，你東方朔真是一介勇士也，你是一點不怕死啊！
簡直喪心病狂！
麒麟殿外，散朝的百官們面色依舊有些恍然，走起路來心思滿滿的不滿面龐，很顯然他們到現在還沒有消化掉這則爆炸到炸裂的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