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帝下了朝，心事重重的朝椒房殿走去。
關於這次出征的人選，他依舊有些猶豫不定。
下朝後，李蔡也第一時間去了李廣府邸。
他需要讓李敢私下找一找他們在朝堂的文官們，明天的大朝會一定會繼續討論這次出征的統帥。
無論如何，李蔡也要讓李廣拿到這次統帥的資格。
同一時間，韓安國下朝之後，也找到了南越武將集團開始秘密協商。
明天大朝會至關重要，誰都想將這次攻打匈奴統帥的位置收入囊中。
……
椒房殿內。
漢武帝背著手走來，見衛寧正在大殿外看著劉據玩耍，頗為意外。
他板著臉道：“不容易啊，今天怎麼沒走？”
衛寧尷尬的道：“參見陛下。”
“額，前兩天回去還有點事，就沒和陛下打招呼。”
漢武帝：“嗬嗬。”
衛寧陪著漢武帝在後宮步廊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陛下，您打算明年開春對匈奴人發兵了嗎？”
漢武帝點點頭，看了衛寧一眼，道：“你舅舅對你說的？”
衛寧嗯了一聲。
漢武帝嗤笑道：“他還真什麼都對你說，也對，他是伱親舅，對你好也應該的。”
“沒事多去找你舅吧，進宮來乾啥？”
衛寧：“……”
陛下你什麼時候說話開始陰陽怪氣了啊。
這不像你。
漢武帝哼道：“你把曲轅犁弄出來了，全國耕地面積多了起來，今年稅收不錯，府庫豐盈後大漢則有實力對河西匈奴發動戰爭。”
“戰爭要動員，明年開春之戰，現在就要準備充分。”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漢武帝的軍事理論還是很厲害的。
衛寧問漢武帝道：“陛下確定統帥的人選了嗎？”
漢武帝淡漠的瞥著他，道：“又是衛青讓你來說情的？嗬嗬！”
衛寧搖搖頭，道：“大將軍沒有讓我來替他說話。”
“他對我說這場戰爭茲事體大，給我分析了李廣和嚴助等人的不足……”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漢武帝打斷，道：“不要說了。”
“朕有自己的想法！”
衛寧沒理會他，自顧自道：“可是我自己覺得，有必要在陛下面前推薦我舅舅衛青。”
“讓你不要說了！”
衛寧深吸一口氣，道：“我知道陛下你忌憚我舅舅。”
“他在軍中的威望太高了。”
“陛下之前教過我，站在統治者角度來看，任何人都不得淩駕於皇權之上，朝臣威望太高，外戚威望太高，都會對統治者有巨大的威脅。”
“遑論我舅舅在軍中的聲望那麼高，若再贏了這場戰爭，他則能功高蓋主了，我都懂。”
漢武帝道：“你懂還要推薦他？”
“就因為他是你親舅舅？朕對你哪裡薄了？忘恩負義！”
衛寧：“……”
“不是這樣的，就是因為我替陛下著想，所以我才會推薦我舅舅。”
漢武帝不解的道：“你給朕好好說說，你怎麼就替我著想了。”
這次他能聽進去衛寧的話了。
衛寧道：“陛下，這場戰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您肯定比我清楚。”
“投入數十萬的戰爭，關乎大漢未來的國運，大漢隻能贏不能輸。”
“陛下你現在還沒確定合適的人選，我想你肯定比我舅舅更清楚李廣和嚴助等人的劣勢。”
“賭上國運的戰爭，若是輸了，怎麼辦？陛下考慮過沒有？”
“你前面做了這麼多努力，要是這場戰爭輸了，大漢的百姓怎麼辦？您怎麼辦？”
“忌憚我舅舅權勢的想法為什麼不暫時放在一邊，先讓大漢贏了這場戰爭，再去說其他的？”
“你知道我舅舅去統帥這場戰爭，是最穩妥的，也最有把握的。”
“我不想看到你努力了這麼久的成果，因為一場戰爭輸的一塌糊塗。”
衛寧歎口氣，道：“你總說我替我舅舅考慮，其實我打心底在替你著想。”
“但凡這場戰爭，大漢輸的起，我不會說什麼，也不會建議你啟用我舅舅，輸了就輸了，下次再來。”
“但這次大漢不能輸啊！我們這個民族也輸不起！”
漢武帝沉默了，愣在原地踟躕不前，思考了許久，眼神複雜的看著衛寧。
“你真這麼想？”
衛寧道：“我也沒私心，家國大事也不敢有私心，我也是大漢的人。”
“退一萬步說，以您現在的城府胸襟，你難道沒自信在未來的日子中鉗製住我舅舅嗎？”
“我覺得您不是這樣不自信的人。”
“先將雜事放在一旁，齊心協力對外，等贏了戰爭再說其他的。”
漢武帝思忖片刻，拂袖道：“你先回去吧，朕自己想想。”
衛寧嗯了一聲。
他決定不了漢武帝的決策，隻能將自己的想法和意見告訴他，至於漢武帝最後怎麼決策，衛寧左右不了。
漢武帝背著手，心事凝重的朝椒房殿走去。
衛子夫手中握著圖紙，也顯得心事重重。
就在剛才，衛寧離開椒房殿的時候，他對衛子夫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不要對陛下說這是我造出來的，它屬於四姨娘你的’
他要將這份功勞讓給自己，隻要腳踏紡織機問世，那麼衛子夫在女性心中的地位將會被抬高到至高無上的地步。
不僅僅是天下女子，就連男丁都會因為腳踏紡織機的問世而感激衛子夫。
屆時衛子夫的聲望會達到頂峰，從而奠定她在大漢至高無上的位置。
衛子夫知道衛寧是替自己好，可她實在不想去和一個孩子爭這份功勞。
也不想剝奪屬於衛寧的東西。
固然承認腳踏紡織機是自己發明創造出來的，對自己最有利，但她依舊不想將此據為己有。
“想什麼呢？”
漢武帝走了過來，看著衛子夫手中的圖紙，不解的道：“這是什麼？”
衛子夫想了想，笑著對漢武帝道：“剛才小寧給我送來的。”
“一種新的紡織機構造。”
漢武帝哦了一聲，倒也沒在意那麼多。
一個紡織機而已，也不足以讓漢武帝重視，他和衛子夫本就是親戚，衛子夫又和他娘長得一模一樣，小家夥愛屋及烏，孝敬他姨娘也是理所當然。
“陛下有心事嗎？”
漢武帝搖搖頭，道：“沒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