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漢武帝心中驚濤駭浪，思緒停留在衛寧剛才的話中。
大漢現在軍事上固然強大，在他十餘年的努力下，和匈奴之間的軍事實力的天平已經開始漸漸倒向大漢。
這無疑值得他這名天子驕傲和欣慰。
但這遠遠不夠，他對自己帝國的規劃遠遠不僅僅是軍事上的強大。
如果大漢能在文化經濟社會上也變的強大，那他是不是也可以試探著去摸一摸屬於秦始皇的千古一帝的封號？
如果真如衛寧說的那樣，能生產出便捷廉價的紙張，屆時無論是在書籍的傳播上，還是社會各階層閱讀書籍上，都會給大漢添上一筆濃妝墨彩。
他沉思了許久，而後才眯著眼，雙目炯炯有神的看著衛寧，開口道：“你能製出來？”
衛寧倒也沒謙虛，這於他而言不是什麼大事。
前幾日他查看了係統商城，裡面有關於紙張的製作過程，這不是什麼難事。
衛寧也從來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隻是今日和漢武帝聊到了文化傳播的話題上，他才想起來。
他也從沒指望過用紙張去賺取錢財和獲得利益。
酒水和未來的驛站建設，已經足夠他擁有巨量的財富。
衛寧點點頭道：“可以，這不是什麼難事。”
不是……難事？
你小子，真是狂到沒邊了啊！
漢武帝認真的盯著衛寧，道：“莫要說大話，茲事體大。”
衛寧道：“沒說大話，這真不是什麼難事。”
人類科技的進步在於想象，一切未知事物都從想象開始，有了這個基礎才會想辦法去製造。
譬如飛機大炮，這種科技放在兩千年前，人們都難以想象出來，更彆提去製造它。
紙張也是如此。
其實封建社會的開端到現在，時間並不長，從戰國到現在，不過堪堪二百年。
二百年的時間，人類文明要從錯亂無序，人倫綱常，道德法律都不完善的開端，發展成現在的樣子，這已經十分不容易了。
經濟手工業和各行業的發展極其緩慢，長期的戰爭和天災人禍，人類想著的是爭取權力、鞏固秩序、維持國家的穩定，而後是吃飽飯，最後才會想著去發展科技。
紙張到現在還沒問世，不是我們的智慧低下，而是我們長期在為溫飽戰亂鬥爭，沒時間去想這些事。
衛寧現在做的，不過隻是給人類文明超前推一小步，這不關乎於自己的得失利益。
談不上偉大和聖潔，它隻不過在做一件尋常而又力所能及的小事。
“給我點時間吧。”
衛寧對漢武帝道：“等紙張生產出來，我將方法告訴陛下。”
漢武帝喝道：“好！朕先給你撥三萬金，用於伱前期所有的試驗，若資金不夠你和朕說。”
說吧，他從懷中拿出一塊令牌，對衛寧道：“憑此令牌，你可隨意出入未央宮各衙署。”
“宗正大農所有工匠聽你調遣，朕會通知宗正大農令路充國。”
“若真能製出此紙張，朕令史官給你在史書上添一筆濃墨！”
流芳後世，被後人瞻仰，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啊！
衛寧笑了笑，他對漢武帝道：“好！”
漢武帝神色無比激動，此事一旦落實，會給他的統治添上一筆豐功偉績！
這是多少天子求而不得之事！
他也很奇怪，奇怪衛寧為什麼會這些東西。
不過這份好奇，他壓在了心底。
或許這就是天之驕子該具備的品質，譬如大禹治水，用定海神針定住東海，曆來聖賢都有屬於自己的那份神秘色彩，不然如何被後人區分？
衛寧作為朕之子，乃上天選中之人，任何超乎常人的能力，漢武帝都能接受！
在這個思想都尚未完善，封建迷信極其嚴重的社會中，人們普遍都相信神鬼論，那衛寧展現出任何超乎常人的東西，都可以被漢武帝接受理解。
“明日你隨朕出去走走。”
衛寧：“啊？為什麼呀？去哪兒？”
漢武帝笑道：“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時下已到年關，老牛累了一年也該歇息歇息，朕也該歇一歇了。”
“沒什麼目的，單純出去看看百姓百態。”
衛寧哦了一聲，道：“那怎麼不讓霍去病陪陛下去？”
漢武帝：“你怎麼廢話這麼多，平常看你也沒這麼多廢話。”
衛寧：“……”
“走了。”
漢武帝招招手，作勢要走。
衛寧：“誒……陛下還沒幫我收拾好呢，還有這麼多書籍。”
漢武帝：“……”
太過分了！朕又不是你的奴隸，找你自己府上奴隸來收拾去！
漢武帝罵罵咧咧離開衛府。
……
一夜無眠，翌日一早。
衛寧早早起床，本打算在府邸吃點早飯，漢武帝穿著常服走來了。
“出去吃點。”
衛寧哦了一聲，跟著漢武帝走出衛府，周圍比較偏僻，走了一會兒，看到一家面片攤開著。
衛寧想了想，道：“要麼，就在這吃？”
漢武帝：“好。”
關中人愛吃面，現在大漢的食物也不豐富，能吃飽就已經要感謝上蒼，更彆提提升口感。
不過長安到是也有一些不錯的飯食鋪子，多都供給給權貴，尋常人也不會去吃。隻是在繁華的街肆，比較遠。
面片湯說白了就是清湯裡面放點面兒，擺攤的店家是一名五六十的老頭兒，攤鋪周圍也沒幾個人。
說實話，這面片不怎麼好吃，更不會供應什麼醋之類的調料品，不過衛寧是吃的習慣的，十餘年在淺水村都這麼吃下來的。
但他怕漢武帝吃不慣。
不過他小看漢武帝了，漢武帝正在大口吸溜著面片，吃相十分豪放。
此時他不像什麼天子，因為和衛寧印象中的皇帝大相徑庭，他覺得皇帝應該是端著架子的，哪有像幾天沒吃過飯一樣這麼狼吞虎咽。
漢武帝抬頭看著衛寧：“你看什麼？吃個飯彆這麼慢條斯理的，填飽肚子就行了。”
衛寧：“哦。”
吃完早飯後，漢武帝對衛寧道：“你去付錢。”
衛寧：“不是你讓我出來的嗎？你去付啊。”
漢武帝：“我哪有錢？”
衛寧：“我也沒有啊！”
漢武帝：“……”
衛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