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謝望山不斷給他們輸送淨化治愈異能，等到他們的心跳和呼吸都恢複平穩才罷。

這會兒功夫，他耗去了3點異能能量，今天吞噬而來的異能儲備被用光了不說，僅存的能量還隻剩下0.63，遠低於最低安全值0.81。

放鬆下來後，謝望山才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大腦還有絲絲刺痛。

如果他現在能看到的話，會發現他的異能晶核裡能量不足0.01的異能——像吞噬異能，奪取異能這些霸道的異能就不乾了，開始強行吞噬和剝奪其他異能能量，造成了能量暴躁和失衡。

也幸好是謝望山異能等級非常低，0級異能還有0.01的最最低警戒線保底，這才沒有出大問題。

不過不用看他也知道情況不太妙，當即坐下來，運轉吞噬轉化異能和所有能量低於0.01的異能，大肆吞吸魔氣。

如果不是謝望山經曆過非常人的嚴酷訓練能做到一心多用，又有精神係和超腦異能輔助，這才讓他順利地一次性操控二十五種異能。

而在這低於0.01能量的二十五種異能填滿了最低儲備，謝望山更是不知不覺地用上了更多種的異能，二十六，二十七，三十……

等到係統提示時，謝望山竟然一次操控了足足四十九種異能！

連謝望山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滴，您的異能儲備達到1能量點。】

【溫馨提醒宿主，你之前的舉動十分冒險，再次提醒您，異能低於0.81會造成81種異能能量不均衡，從而對您產生最輕暈眩最重異能晶核爆炸的危險！請務必小心！】

謝望山虛心聽取教訓。

【我剛才恢複用了多少時間？】

恢複了體力和精神氣的謝望山抱起兩個孩子，一邊詢問。

【二十一分鐘，宿主。您之前陷入了入定修煉狀態，可以多嘗試這樣的狀態，不過建議宿主在安全的沒有人打擾的環境中進行嘗試，這樣可以避免一些意外的發生。另外，宿主一次性使用四十九種異能，天資悟性極佳，可以再接再厲，爭取突破！對您的修行有好處！】

原來這就是入定修煉麼……

謝望山接納係統的建議，將兩個昏睡中的孩子放在客廳沙發上，將之前殺死的父母喪屍和老人奶奶的殘骸一起火化，裝進一個玻璃罐裡。

臨走，看到牆上的全家福和桌子上屬於父母的手機，謝望山也一並收了起來。

對於幼崽，他總是有幾分眷顧和耐心的。

把兩個孩子抱下去，在車裡數著時間正著急他怎麼還沒出來的何瑤，看見他走出來鬆了一口氣。

再看他一手一個孩子，這口氣又提了上來。

何瑤連忙放下女兒，溫聲讓她坐著等媽媽，自己下車去幫忙接孩子。

“教官，這兩個孩子……？”

“4棟907室的，哥哥和妹妹，六歲半，龍鳳胎。父母變成喪屍當著他們的面吃了奶奶，還被關在陽台三天，狀態不太好。我已經做了簡單的醫護，不過孩子的心理狀態需要大人關注，你多留心。”

“天呐……”

聽謝望山三言兩語說明情況，何瑤眼睛都紅了，小心地將孩子抱進車上。

黃鶴樓也聽見了，本來精神有些萎靡的他也是傷感不已。想到自己變成喪屍的妻子女兒更是傷懷，忍著眼淚幫忙接孩子。

謝望山看在眼裡，也放心他們照看孩子，複又回了4號樓，從九樓開始往下掃。

在九號樓的一樓他又看到了一個幸存者。

這個幸存者也很特殊。

她是個已經覺醒了異能的力量係異能者，年紀已經不小了，長得矮小微胖，臉上有不少皺紋，頭發也發白。

她人還清醒著，懷裡抱著一個看著是被砸破頭的老年男性喪屍，無神地呢喃著什麼，眼睛腫的厲害，卻已經沒有眼淚了。

謝望山大致看了下現場和地上的凶器，推斷出老夫妻倆丈夫變成了喪屍襲擊了妻子，而妻子覺醒了力量異能，失手用擀面杖砸死了喪屍丈夫。

“老人家，老人家？”

叫了幾聲都沒有反應，謝望山就收聲了。

他多少能理解老太太的心情。

老伴老伴，相伴幾十年，要是感情不壞，臨到老竟是自己失手殺了丈夫，任誰都接受不了。

謝望山沒多說什麼，直接打暈了老太太，同樣給老人喪屍火化裝罐。

臨走，想著老人家心如死灰的樣子，他就有意帶點結婚證之類的給老人家留個念想。

推開主臥的房門，他卻怔在了原地。

主臥的一面牆上掛滿了結婚照，從二十來歲年輕時的結婚照，和之後每一年的結婚紀念日拍照。

看著上面從嬌小玲瓏長到皺紋斑駁，但臉上依舊帶著甜蜜笑容的女人，還有始終用一個姿態——大笑著將一點點變老的妻子掐著咯吱窩帶離地面的、同樣從年輕高大變成老態龍鐘的男人，他心裡也受到了不小的震動。

“……操。”

看著最後一張照於今年五月，結婚四十六年紀念日的照片，謝望山也忍不住罵了一個臟字。

——給食魂魔，給該死的末世。

將牆上的結婚照都收起來，謝望山背著老太太進了車，交代何瑤他們看緊點，當心老人家醒了做傻事，他才離開。

等他進入5號樓的時候，挖晶核小隊到了3號樓的二層，不過等他從第一排最西邊的6號樓出來，挖晶小隊還在4號樓。

謝望山把2/3號樓的屍體堆燒了，而後去了第二排的7號樓。

身後，煙霧火警沒有再響起，因為謝望山這次提前把總電閘給關了，一直嗚哇叫個不停的1號樓是頭一個拉下電閘的。

清掃喪屍和搜救幸存者在繼續，很快謝望山就有了結論。

照前兩排十四棟樓的情況看，但凡能動彈的幸存者都跑了。

留下來的是少數，不是因為覺醒發燒昏迷就是因為打擊過重失去行動力。

他站在高處看南大門外的車行大道，有九分把握，那些跑路的幸存者應該轉移到江田市的三軍駐地去了。

原因麼，自然是因為入目有一條高架橋主乾高速路被粗暴地清空了。

清空的方式是將高架路上堵塞的車輛推到橋下，在地表的主乾道上留下許許多多砸壞甚至是爆炸的車子。

不過好歹是清出了一條行路。

從模擬謝望川的部分記憶來看，這條路直通跨江大橋、東風市一二三環和江田市，是搜救的最佳路線。

之前應該已經搜救過一波了，三軍駐地的軍人現在更多是在搜尋物資和尋找正在覺醒的異能者幸存者吧。

這樣的思考隻在幾秒，謝望山很快收回視線，繼續15棟樓1802室的喪屍掃蕩。

一棟樓接一棟樓，挖晶小隊和他的差距越拉越大。

十六人——又加入了兩名有行動力的幸存者——從開始的驚歎到後來的麻木，已經死了和大佬攀比的心。

當然，這個過程中異能者也有了一些發現，數量不多，大多是覺醒者。

隻有一個是因為雙腿殘疾沒有跟著第一波大部隊跑路，一個是獨居的姑娘。

謝望山找到她的時候，對方還在刷劇，戴著耳罩，十分憔悴的樣子看起來沒怎麼睡，但就是拒絕接受世界末日的現實。

謝望山暗暗慶幸像龍鳳胎和老太太的情況沒有再看到，但當他踹開26棟304室的側臥門時，心又狠狠地一沉。

眼前所見，觸目驚心。

一個老年女人倒在床頭，她手裡還抱著一個剛長了幾顆門牙的孩子。

女人眼睛裡滿是驚恐，渾身都是血汙，鮮血最黑沉的地方就在她的心臟，隻是她的致命傷。

謝望山能想象到她死時的場景，抱著愛孫哄他睡覺，卻被突然變成喪屍的孫子捅穿了心臟，挖出心臟來吃……

看她的眼睛就知道死時經曆了怎樣的恐懼和痛苦。

而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趴在血肉上抓著一團心臟碎塊啃得香甜的小喪屍，聞到新鮮血食的味道，滿臉滿嘴是血地轉頭看來。

“嗬嗬。”

小喪屍發出稚嫩的喪屍叫聲，雙手朝他揮舞。但死去的女人牢牢抱著他，竟讓他掙脫不開，隻能急切渴望地朝謝望川叫。

“……”

謝望山閉了閉眼睛，壓抑著心裡湧動的殺意——對食魂魔的，對所謂大道博弈的。

過去利落地殺死小喪屍，將他和奶奶的屍體燒成灰燼。

直到29號樓，謝望山的心情才稍微好了點。

他在這裡遇到了一家相對齊整的幸存者。

是一家四口，作為一家之主的男人很強壯。

他和兒子都戴著拳擊手套，給謝望山開門的時候手上還拿著一把西瓜刀。

謝望山因為之前遇到的都是沒法交流的幸存者，就沒有將錄音再放出來了，這會兒就直接說了來意：“我是現役軍人，姓謝，來搜救幸存者。”

“真的？就你一個？”

王輝煌往外看了眼，握著西瓜刀的手沒鬆開，將信將疑，怕他把一家老小騙出去怎麼樣。

——高小學生都知道公務員行動至少兩個人呢，他當然也有這個意識。

謝望山手心放了一團火給他看。

“我是異能者，已經在小區搜救了64名幸存者，他們現在就在前面24棟樓前的校車上。”

“！”

王輝煌吃驚地睜大眼睛，忽然扒拉開他，看著空蕩蕩的走廊，叫了一聲：“爸？爸！”

王輝煌心臟狂跳，乾笑著問謝望山：“你，你看到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老頭沒有？”

“……”

謝望山沉默了下，指了指之前在電梯口解決順手就留在那兒的喪屍，“如果你說的是一個戴著金戒指的喪屍，在那。”

一家四口心肝一顫都往外衝。

“……”

“！！！”

“爸啊！！”

“爺爺！”

看到地上腦門頂著一個血窟窿，不再鬨著要吃人但也沒閉上眼睛的老頭喪屍，一家四口的表情都變了。

王輝煌跪下來，伸手卻不敢碰五官扭曲到親兒子都快認不出來的喪屍屍體。

“媽！”

“奶奶！”

當奶奶的沒發出聲音，晃了兩下，把傷心的兒媳和孫子嚇得趕緊扶住了。

王輝煌趕忙也不仰天大哭了，爬起來看看他媽。

老太太撐住了，說沒事，她這幾天都做好準備了，隻是撇過頭不敢再看第二眼。

王輝煌哭了一陣，抹掉眼淚，左右一看，送走他爸的狼人已經殺到1809室了，所過之地，屍體滿屋。

“…………”

王輝煌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給哭哭啼啼的老婆兒子指了指，打眼色讓他們彆哭了，也彆惹大佬。

等謝望山把1812室都清理完了走過來，王輝煌看了下時間，好家夥，才過去三分鐘不到！

王輝煌扯出一個更像哭的笑臉，乾巴巴道：“兄，兄弟，能不能借個火？”

他指了指地上躺著的老父親，“這，現在也找不著火葬場的人了，我爸……兄弟方便幫忙把我爸燒了嗎，骨灰我們收著。嗚，我家裡有骨灰盒，老頭子先前就給自己準備了。這個死——老爺子啊，這麼著急就用上了。”

他老父親是個奇葩，金婚結婚禮物是個“情侶骨灰瓶”。

沒錯，就是情侶骨灰瓶子！

青瓷定製，內壁上還拓著老父母的結婚證，說要裝在一塊的，誰想到……

老太太也想到這一遭，眼淚嘩啦啦地掉，也敢看老伴了——

眼淚停了一下，老太太又一次撇開頭，然後眼淚掉的更凶了，捂著嘴把想說的話給咽了回去。

兒媳跟孫子對視了一眼，傷心中的兩人卻也忍不住地無語。

——婆婆/奶奶肯定是被醜哭的。

謝望山將功補過樂意幫忙，貢獻了一把火，還特意給了一塊他之前收集的鐵板讓墊著，方便他們收集骨灰。

等把骨灰裝進定製骨灰瓶子裡，之前不敢看的老太太一把搶過來抱懷裡，也總算是哭出聲了。

“死鬼啊！你個姓王的王八蛋啊！你就這麼死了啊！我可怎麼辦啊！”

王輝煌抹抹眼淚，一邊傷心一邊收東西。

整出兩個大行李箱，他說：“媽你等晚上再哭，先看看有什麼要收的，你跟爸的照片，爸給你寫的情書啥的，都找找。我們這回走八成是回不來了，要是漏掉就麻煩了。”

這話一出，老太太也顧不上哭了，一抹眼淚，把骨灰瓶子鄭重地交給兒子，抽抽搭搭地去房間收拾東西了。

等謝望山收拾了整棟樓找上來，他們才慌裡慌張地給因為裝東西太多、要關不上的行李箱扣扣子，讓孫子坐上去才勉強收住了。

謝望山幫著他們把東西收進了儲物空間，道：“幸存者的物資暫時都放在我這裡，去了江田市駐軍基地再還給你們。”

“空間異能！”

“天呐！”

一家四口同款驚歎。

謝望山招呼他們走人，把他們送到了車上。

他道：“能活動的幸存者都在這棟樓裡行動，你們三個也要加入，老太太就留在車裡幫忙照看病號吧。”

“這……”

不同於躍躍欲試的兒子，王輝煌滿臉遲疑。

“有什麼問題，說。”

謝望山道。

王輝煌知道他的厲害是不敢說一個不字的，但看了一眼妻子，他還是道：“不知道是去做啥？不瞞兄弟，我老婆懷了老二，才三個月，要是什麼辛苦事……不太方便。”

要不是因為老婆懷孕，也放不下喪屍老父親，他們早就跟著大部隊跑了。

謝望山說：“孕婦確實不太合適，那王先生的妻子也留在車上幫忙照顧病人吧。”

他給了父子二人一套工具，就離開了。

聽到後面王輝煌問：“這位兄弟，大佬是讓我們做什麼去啊？”

黃鶴樓說：“你們上去就知道了，不難。我要不是三天沒吃飯，餓的，現在也去了。”

又有王奶奶問：“大妹子啊，這，這怎麼睡著這麼多人呢？看著不太舒服的樣子，是不是發燒啊？不會是流感什麼的吧？”

何瑤說：“阿姨彆擔心，不是流感，他們都在覺醒異能，身體適應期或者說改造期，所以才發燒的，等降溫醒過來就好了。”

“啊！”

一家四口整齊的羨慕驚歎。

謝望山暗暗搖頭。

聲音遠去後，他也不再去想這一家子的事，專心掃樓。

而在謝望山當機立斷，有條不紊地展開救世任務時，另外11位宿主陸續降臨了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