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謝望山一槍一個，盯準了喪屍晶核所在的位置打。

係統雖然能提供的幫助有限，但怎麼打喪屍在任務背景裡還是有提到過的。

喪屍之所以還能動，就是他們大腦細胞還沒死透，隻是被魔化了。

喪屍晶核就是被魔氣激活的異能基因以及魔氣凝聚而成，裡面禁錮著的靈魂不再掌控身體的操作，而是如動物一樣依靠本能或者說無智慧的神經中樞來行動。

而神經中樞的核心所在就是喪屍晶核所在的位置，打壞這裡，喪屍的行動路徑就缺失了，真正意義上陷入腦死亡。

由魔氣凝結而成的喪屍晶核雖然外壁隻有薄薄的一層，卻是堅不可摧，子彈打不壞，也不怕傷到晶核裡的喪屍靈魂。

“救命啊！”

“槍聲！是槍聲！有人來救我們了！”

“人沒走，太好了！得救了！得救了！喂！我們在這兒！”

“嗬嗬！”

喪屍比車裡聽到槍聲的幸存者還激動，他們餓虎撲食般朝被爆頭的喪屍撲了過去。

是的，朝喪屍撲過去。

在喪屍的食譜上，異能者隻能排第二，沒覺醒的普通人類排第三。

排在第一的卻是同類的晶核！

喪屍晶核被半死不活的□□遮擋的時候，濃鬱的魔氣不會泄露。但一旦喪屍被殺死，晶核暴露，喪屍就會搶奪，他們更喜歡喪屍晶核濃鬱的魔氣，這是他們的身體最渴望最需要的。

根本不需要進入停車場，在地下車道的入口處，喪屍一隻隻地撲出來，又倒下。

謝望山看著前仆後繼又一個個倒在他的槍下，逐漸疊成屍羅漢的屍體，皺著的眉頭漸漸鬆開，冷峻的表情在不斷的射殺下已經陷入機械動作的冷漠，眼底隻有平靜和退到深處的對食魂魔的憤怒和對同類遭遇的不忍。

在獨立帶隊前，謝望山在隊伍中充當的角色是狙擊手，因為他手穩眼尖，最重要的是心態穩。

從前擊殺犯罪分子他沒有過一次猶豫和錯失良機，此刻哪怕射殺的是自己曾經的同類，對著嘴巴裂開滿口涎水充滿血絲的、眼睛裡裝滿食欲的喪屍，他下手沒有絲毫的遲疑。

持續幾分鐘的時間裡，謝望山的精神高度集中。

一邊吞噬一邊轉化補充異能消耗，一邊用視覺異能瞄準喪屍晶核，左右開槍，一邊用聽覺異能注意身後和身側的動靜，謹防遊蕩的喪屍，一邊在心裡記數，雙槍中子彈的剩餘數量。

同時，他腦子裡持續不斷地響著係統的播報。

【滴，恭喜宿主擊殺喪屍*1，獲得1積分！】

【滴，恭喜宿主吞噬1點魔氣，獲得100積分！】

【滴，恭喜宿主擊殺喪屍*1，獲得1積分！】

……

直到再沒有新的喪屍出現，槍裡的子彈還剩下左16顆，右23顆。

【滴，恭喜宿主在喪屍包圍中拯救3名幸存者，獲得30積分！】

【宿主擊殺161隻喪屍，拯救3名幸存者，吞噬1點魔氣，獲得201點積分！】

謝望山的雙手僵硬麻木，飛快地看了看身後和左右，才吐出一口氣。

【不要在我行動的時候持續報備。關掉積分提醒，在我主動詢問時彙報就行。】

【好的，宿主。】

【過去多久了？吞噬1點魔氣至少需要100分鐘，從我運轉吞噬異能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

在他的感覺中，並沒有過去一個小時。

【從您運轉吞噬異能到現在是31分鐘，搜索大樓用去22分鐘，擊殺停車場喪屍用去9分鐘。因為宿主您四開異能，且在高度集中獵殺喪屍的9分鐘內失去對轉化異能的分配控製，80種異能接收到轉化而來的能量都處於活躍狀態，其中三開的透視聽覺轉化異能處於高度活躍狀態，加快了吞噬異能的運轉，縮短了一次吸收0.01能量的時間。】

【宿主剛才的狀態與異能修煉狀態相近，在沒有特定功法的情況下，異能者的基礎修煉就是刺激異能活躍度，促使異能因子吸收同屬性能量。】

原來是這樣。

謝望山明白了。

收起兩把槍，謝望山反複握了握手指，重複十遍後雙手手指還處於僵硬麻木狀態。

他心念一動，異能晶核中有一絲銀白色的能量滲透而出，隨著謝望山的心意遊走向雙手。

——治愈異能。

謝望山先感覺到頭腦一陣清明，疲憊的感覺一消。

原本有些鼓脹的太陽穴和眉心放鬆下來，隨即手臂僵硬的肌肉慢慢放鬆下來，麻木的手指從指骨再到皮肉組織都感到一陣溫涼和從裡到外的舒適，他再一握手，手指已經行動自如，過度使用的後遺症完全消失。

不愧是治愈異能。

哪怕是0級，也已經讓他從高度緊繃作業的狀態恢複如初。

這麼想著，謝望山將治愈異能能量在全身過了一遍，帶走了身體的疲憊和損耗，恢複到最佳狀態。

用掉0.05能量，謝望山感覺身體都輕了一點。

效果很不錯！

隨後，謝望山也感覺到了現在的身體和以前的身體的細微差彆。

這具係統為他重塑的身體，身高體重乃至肌肉記憶都完美地複刻了自己原有的身體，但體表的傷疤和體內潛藏的暗傷都被消除了。

難怪他之前就感覺到行動起來比以前更順暢，在治愈異能走過全身後他確定了這一點。

如果是之前的身體，持續不斷地射擊9分鐘，他的手早就抬不起來了，也該感覺到精神極度疲憊和目眩狀態才對。

摒除了暗傷和勞損之後，再有體質異能在無形中強化了身體，他的身體比以前更強了。

往後還會更強！

謝望山握緊雙手，感受著身體充沛的力量，飽滿的精神，因為末世真相而一直壓抑的心胸霎時開闊。

深吸一口氣平複起伏的心緒，謝望山朝安靜的停車場看了眼。

之前停止射擊的時候他聽到開門的聲音，很快又有關門的聲音。

顯然自己的行動雖然救了那三人，可也嚇住了他們，不敢出來找自己。

謝望山無意去安撫他們受刺激的心態，轉身回去先把關在車裡不停張望的小胖子置換了出來。

“教官您回來啦！人救到了嗎？”

刷一下又出現在車外，高朋小朋友彆提多激動了。

掃樓的時候小胖子有幾次沒忍住叨逼叨，謝望山糾正他滿口“老大”“大哥”“大佬”“謝爸爸”的稱呼，讓他叫自己教官。

小朋友之前還不樂意改口，現在卻是心服口服地叫了這聲正經的敬稱，看他的眼神也亮的可以，仿佛要射出兩道光來。

謝望山點點頭，“跟我來。”

拿回小胖子手裡沾了汗水的軍官身份證，謝望山帶著高朋回到了地下停車場車道。

看到堆滿的喪屍屍體，小胖子嚇得一個踉蹌，差點腿軟地從坡道上滾下去。

謝望山先看了眼已經下車來，卻不敢跨過喪屍屍體來找自己的三個中老年幸存者，提溜著小胖子帶到了喪屍堆旁。

“在子彈洞穿的位置，把喪屍晶核夾出來放到罐子裡。”

他拿出了四把用金屬異能附魔過的鋒利的短尖刀，四把虎頭鉗，四副塑膠手套，四個口罩，四個電動車頭盔，四個清空的大茶葉罐，交給四人。

——後面這些都是掃樓的時候看到一些門戶大開，房主已經逃離的房間，謝望山進去收集米面的時候順手收集的。

“之前你們也看到了，喪屍對死掉的喪屍也就是喪屍晶核的瘋狂，如果不處理，會引來喪屍啃噬喪屍屍體。”

“它們留在這兒吸引喪屍不是更好嗎？我，我們快走吧！”

“是啊，是——”

謝望山一個沒什麼表示的眼神讓附和妻子的丈夫霎時閉了嘴，另一個想說話的年長女人也不說了。

謝望山道：“喪屍現在是0級，吃了喪屍晶核之後會進化成1級甚至更厲害，到時候人類幸存者將沒有生存空間。所以，殺了喪屍之後就算處理不了屍體，也要儘力將喪屍晶核帶走。”

簡單交代了自己這麼做的理由，謝望山指了四小堆喪屍數量最少的屍體，分派給包括高朋在內的四人。

“一，不要觸碰喪屍血和喪屍晶核，接觸之後手不要碰眼睛嘴巴口腔，感染了喪屍病毒後果自負。

二，負責各自的部分，我處理完剩下的就走，不會留下來等你們收拾，動作快點。”

最後這四個字帶著他訓兵時的嚴厲，四人打了一個激靈，都不敢抗議，不情不願地走向了自己負責的喪屍屍體堆。

謝望山也不管他們怎麼動手，自己俯身快準狠地用尖刀扒開喪屍腦門上的血洞，紮入虎頭鉗夾出晶核丟進茶葉罐裡。

他沒有推開已經挖出晶核的喪屍，從上到下將或仰躺或倒伏的喪屍腦袋裡的晶核夾出來，再換一個方向夾晶核。

直到把這一堆喪屍羅漢七倒八歪的腦袋都處理一遍，就轉向下一堆喪屍。

謝望山之前有意識地用爆頭的喪屍做誘餌，所以擊殺的喪屍相對集中，隻有少數幾具是零散的。

他自己負責七堆，隨後又將分散的喪屍晶核挖出來，如此獲得的喪屍晶核已經裝了三個茶葉罐。

把裝晶核的罐子收進儲物空間，謝望山把零散的喪屍拖到屍體堆上，隨後凝聚橙藍色的高溫火焰，點燃了七個屍堆。

“火！火係異能！教官你也有——不是！你還有火係異能啊？！你到底有多少種異能！你是變態嗎！”

高朋小屁孩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掩飾羨慕嫉妒的眼神了。

謝望山一邊放火，看了他一眼道：“乾活，我燒完了不會等你。”

“哦哦！我乾活！乾活！”

高朋可怕剛抱到的金大腿跑掉，立刻去夾喪屍晶核了。

他之前也是學著謝望山的動作，用刀尖扒拉開用老虎鉗夾，可惜他的手還太小，單手操作老虎鉗很不利索。幾次嘗試之後，乾脆放棄了短刀，直接用老虎鉗粗暴地插進血洞裡把晶核夾出來。

還彆說，雖然很粗暴，但效率確實高了不少，他這一堆也就剩下兩隻喪屍還沒處理了。

反觀三個中老年的大人，速度反而比他慢得多。

高朋初生牛犢不怕虎，是個心大膽大的，那三人就不行了。

之前三天被困在車裡讓喪屍嚇破了膽，現在喪屍死光了，他們雖然有點痛快，但更多的還是害怕和厭惡。

比劃半天都沒敢下手，直到看謝望山已經做完一半，連小屁孩都夾出來不少晶核，這才忍著惡心開始夾晶核。

現在做的最好的那個最年長的女人也還剩十幾隻喪屍沒處理，其他兩個——尤其是不下廚的男人還有一多半沒料理好呢。

謝望山掃了一眼，也沒說什麼，去看了看停車場剩下的五輛車。

其中一輛是那三人的，剩下四輛，一輛撞在牆壁上車前蓋都掀了被車主放棄。

兩輛撞在了一起，還有一輛落單完好的，車門開著，車座上都是血跡和屍體殘骸。

顯然，這個倒黴的車主是被喪屍吃光了。

謝望山仔細看了下，車主的手機在裡面。

他根據係統模擬接受的藍星教育能嘗試破解密碼用智能手機啟動車子，但這車子使用年限已經超過十年了，內外零件都不行，他就放棄了，想著去其他地下車庫看看情況。

這麼想著，謝望山走回去，將他們已經挖好的喪屍晶核收進空間。

“我去下個停車場，你們速度快點。要是來找我，我要看到剩下的三十二顆晶核，一個也不能少，少一個，我不會管你們死活。還有，提醒你們，喪屍晶核是喪屍的第一食譜，帶著這東西吸引喪屍，你們最好加快速度。”

說罷，謝望山也不管他們怎麼叫自己等等，運起速度異能就跑了出去。

“教官等等我啊！”

“你彆走啊！”

“你不能走啊，你怎麼不管我們了！”

“喂！”

四人都著急起來，隻剩下一個晶核沒挖出來的高朋火急火燎地挖走喪屍晶核丟進茶葉罐裡，起來的時候還很有心眼地把蓋子撿回來扣上了。

高朋急步追出去，看三個大人也跟著自己來了，停下來喊道：“你們活還沒乾完呢！快點把晶核夾出來吧，教官說了少一個都不管你們！他可不是開玩笑！你們彆挑戰大佬的權威，試試就逝世啊！”

提醒了這一句高朋感覺仁至義儘了，拔腿就跑了。

“高小胖你個死孩子！”

男人追了兩步讓他老婆給抓回來了，他著急地喊：“還不走！慢點人不知道去哪兒了！”

他已經把那放火速度還快的不是人的男人當成救命稻草了，隻想抓在手裡不鬆手。

兩個女人卻比他沉得住氣。

年長的面相有些刻薄的女人說：“那個小哥是軍人還那麼厲害，我們隻要聽話，他不會不管我們的。而且……”

她看了一眼有些富態因為幾天沒洗漱而臉色油膩的中年女人，壓低聲音說：“要救我女兒和你兒子孫子，靠咱們不行。”

她指了指出口的方向，意思不言而喻。

中年女人也是這麼想的，用力拍了一下男人道：“你彆給我掉鏈子！”

“哦，哦！”

中年男人這才回過神，想了想，也把丟在地上的老虎鉗撿了起來，繼續夾晶核去了。

原來這三人是親家。

年長女人是兩人兒媳的媽媽，因為早年流產幾次，隻有一個女兒，在女兒結婚後就在附近租了房子住，時常來親家串門。

也是盯著兩個老的，怕女兒在婆家受欺負。

中年夫妻也隻剩一個大兒子。

前面兩兒一女，兩個兒子都在戰場或者服兵役的時候死了，女兒是兩年前得病死的，對於碩果僅存的這個兒子和兒子生的小孫子那是看得比什麼都重。

末世爆發時，兒子媳婦帶著小孫子出去看電影去了。

剛開始的時候還聯係得上，後來就聯係不上了，三人這才著急忙慌地要開車去找，結果就被堵在停車場了。

他們都不肯去想兒子女兒孫子變成喪屍或是喪屍食物的可能，把希望寄托在謝望山身上，這才老實地按著他說的做。

有了動力，也因為緊張害怕，三人動作比之前快了不知多少倍，學著高朋那樣直接插進血洞裡夾晶核，三十一顆晶核在互相幫忙中不過五分鐘就弄好了。

把茶葉罐蓋子扣好，兩個女人不約而同把自己的茶葉罐塞給男人，站起來就往外跑。

用衣服兜著三個罐子的男人又怕又氣，到底不敢對老婆和親家母造次，苦著臉快速跟了上去。

砰砰砰。

“幸存者請注意！我是藍星現役軍人謝望山……”

三人追著聲音跑過了兩個停車場，才看到降下車窗朝自己揮手的小胖子。

“喂！你們快到車上來！教官殺完喪屍會喊我們的！”

喊他們乾什麼？

當然還是挖晶核。

想到這兒，三人臉色都是一苦，但還是在小胖子的招呼下上了車。

同時他們也注意到，正在播報的不是手機，而是眼熟的在小區保安巡邏車上經常掛著的喇叭。

聲音比手機音量可響亮多了，至少附近幾棟樓都能聽見。

聽著持續不斷的槍聲，中年女人回頭看了好幾回，才問坐在前面的小胖子：“小朋啊，你怎麼認識這位軍官的啊？我看著他眼生，好像不是咱們樓的。”

雖說現代商品樓鄰居關係淡，但出入在電梯裡總有碰到的時候。

謝望山的相貌身高太醒目了，看過一次絕對忘不了，所以女人才有這麼一問。

“不是。”

高朋對謝望山也完全沒了解，就說了自己猜的。

“教官是兵哥哥嘍，來救我們的！我聽他說，江對面的田，哦對，江田市現在有好多兵哥哥在那兒，他們正在我們這兒救人呢！下午就有大部隊來接我們了！”

“真的嗎！”

“那太好了！”

“我就說，我就說，我們炎黃大國怎麼可能就這麼沒了！一定會有軍隊來救我們的！我就說！”

中年男人把之前三天，不知道說過多少次安慰二女和自己的話說出來，滿臉興奮的紅光。

另外二人也很高興，幫忙救回兒子孫子/女兒外孫的人更多了！

三人正高興著，高朋一拍手，叫道：“槍聲停了！”

說話聲一停，三人連忙扭頭去看，果然槍聲停了，謝望山走到他們看得見的位置朝他們招手。

“……”

“……”

“……”

“快快！教官喊我們乾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