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明蹲得有些腿麻，便站了起來，打算活動活動，猛然間看到身後站著個人，被嚇了一跳。待他看清是誰後，不由長出一口氣，沒好氣地說道:“鬼嚇人，嚇死人，你這是嫌我命長呢吧。”

“人死了。”

唐小明微微一怔，隨即反應了過來，“方才我聽到‘砰’的一聲響，該不會剛好是咱們的雇主吧。”

“是，我去晚了一步。”司瑾書眉頭微蹙，看上去有些懊惱。

“得，咱們的一萬塊泡湯了，早知道就先讓他付錢了。”唐小明彎腰錘了錘有些麻的小腿。

“你不打算管了？”

“現在死了人，警察一定會介入，我可不想跟他們打交道，更何況又沒錢賺，我乾嘛吃力不討好。”唐小明轉頭看向司瑾書，“聽你這意思，是想管這件事？”

司瑾書沒說話，唐小明卻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奇地問道:“這就奇怪了，你向來冷心冷性，最討厭管閒事，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熱心了？”

“方才我看到了凶手，已化成了厲鬼。”

“厲鬼索命？”唐小明抬頭看向頭頂的太陽，被晃了眼睛，急忙移開視線，“也是，能在大白天害人的，可不就是厲鬼嘛，看來這雇主不是什麼好人。”

厲鬼身上的怨氣對普通人來說，是要人命的東西，可對司瑾書來說，是大補之物，怪不得變了副態度。

“小夥子。”

唐小明正和司瑾書說話，一個老大爺突然走了過來，一臉嚴肅地盯著他瞧，一邊瞧，還一邊圍著他轉圈。

唐小明被他瞧得心裡發毛，連忙後退兩步，拉開與他的距離，說:“大爺，您這是……”

“小夥子，你印堂發黑，不久後將有血光之災。”大爺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我叫張半仙，捉鬼降妖，算命看風水，我樣樣精通。如果以後你遇到什麼怪事，隨時給我打電話。我保證收費公道，童叟無欺。”

唐小明一聽樂了，也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大爺，咱們是同行，我叫唐半仙。您這名片太落後了，現在都用二維碼了，直接掃一掃就成。”

一聽遇到了同行，大爺一改之前的熱情，皺起了眉頭，“出門沒看黃曆，真是晦氣！”

見大爺走了，唐小明大聲喊道:“大爺，您印堂發黑，恐有血光之災，這兩天您小心點，如果遇到什麼怪事，記得來我直播間，名字叫陰陽直播間。”

大爺回頭瞪了他一眼，又加快了腳步。

一陣刺耳的警笛聲響起，吸引了唐小明的注意力，他轉頭看去，隻見兩輛警車呼嘯而來，徑直開到了小區門口。

前面的警車走下一名年輕小夥兒，看上去二十多歲的模樣，身上穿著警服，徑直走到保安室，掏出證件跟保安大爺說著什麼。

保安大爺點了點頭，拿著遙控器打開了大門，小夥兒重新回到車上，兩輛警車徑直開了進去。

看著緩緩關上的大門，唐小明出聲問道:“那厲鬼男的女的？多大年紀？”

“看打扮應該是個學生。”

“學生？”唐小明轉頭看向司瑾書，“多大年紀？”

司瑾書回想那厲鬼的模樣，說:“十三四歲。”

“這麼小的年紀，居然這麼大的怨氣……”唐小明皺緊了眉頭，“看來她生前吃了不少苦頭。”

“你打算從何處入手？”

“入什麼手？我連小區都進不去，況且裡面都是警察。”唐小明走向他方才騎來的共享電車，“晚上還得直播，答應的符咒還沒畫，還是回去從長計議吧。”

“你就不怕她再出來行凶？”

“你是知道她是誰，還是知道她家住哪兒？咱們對她一無所知，就算知道她會繼續害人，又能怎麼樣？厲鬼索命，那是因果報應，能救就救，救不了就是命。”

唐小明騎上電車，一轉把手，車子就跑了出去，司瑾書看著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不滿，卻還是化作一道白霧追了上去。

“這不是回家的路。”車子剛走出去不遠，就聽司瑾書出聲說道。

“我是想看看這附近有什麼好吃的，買回去當晚飯，省得做了。”

“那為何你會停在學校門口？”

唐小明神情一滯，隨即狡辯道:“學校附近有寶藏，大多數好吃的飯館、小吃店，都開在學校附近。”

“那厲鬼的打扮與這裡的學生雷同。”

“那她就是這裡的學生。”唐小明下意識地接話道。

“所以這才是你過來的目的。”司瑾書揚起嘴角，眼底盛滿笑意。

唐小明見心思被拆穿，索性也不裝了，“這可是私立學校，來這裡上學的都是有錢的主兒，是咱們的潛在客戶群，自然要先來踩踩點。”

司瑾書也不拆穿，順著他的話說:“知道了她的學校所在，想查她的身份，便容易許多。”

“還是那句話，咱們進不去。”唐小明再次啟動了電車，“還是等晚上再說吧。”

回到家以後，唐小明便開始畫符，畫符需凝神靜氣，一氣嗬成，一旦斷了氣，這符也就廢了，所以唐小明每次畫符都會關掉手機，直到畫完為止。

“咚咚咚。”

房門被敲響，唐小明並未理會，而是繼續畫著符，直到符勾畫完成，他才放下筆，聽敲門聲還在繼續，這才起身走出書房，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司瑾書，問道:“外面是誰？”

“警察。”

唐小明眉頭一皺，苦笑著說道:“得，錢沒掙著，卻招來了麻煩。”

“裡面有人嗎？有人的話麻煩開下門，我們是警察，在執行公務。”

聽聲音很年輕，再聽話裡的內容，這分明就是個生瓜蛋子，剛畢業的學生。

“等會兒我在廁所呢！”唐小明喊了一聲，連忙回到書房將畫好的符咒收了起來，又到廁所按了一下衝水鍵，這才來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唐小明掃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兩名警察，其中之一就是之前從警車上下來，與保安大爺打交道的那個警察。

“警察同誌，你們是……”唐小明明知故問道。

“我們是警察。”陳輝掏出證件，在唐小明眼前亮了亮，緊接著便收了起來，說：“我們在為一起案子做走訪調查，希望你們配合。”

唐小明轉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已經是晚上七點，隨後看向兩名警察，笑著說:“配合警察工作，是每個公民的義務，我自然也不例外。隻是我七點半要直播，還需要十分鐘做準備，所以你們隻有二十分鐘的時間，你們看成嗎？”

陳輝點點頭，“我們能進去說話嗎？”

“請進。”

唐小明讓開門口的位置，兩人相繼走了進去。

將他們帶到沙發前，唐小明給司瑾書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讓一讓。司瑾書眉頭微蹙，化作一道白霧消失在原地，隨後在餐桌前幻化出人形，坐了下來。

“兩位隨便坐。”待兩人坐下，唐小明客氣地問:“飲料和茶，你們想喝什麼？”

“不必麻煩了，時間不多，你也坐吧。”

唐小明在他們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說:“那咱們就速戰速決，你們想知道什麼儘管問，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陳輝看了看身旁的武寧，見他已經準備好，出聲問道:“你叫什麼，多大年紀，老家哪兒的，目前從事什麼工作。”

許是要節約時間，陳輝一股腦問了好幾個問題。

“我叫唐小明，今年二十，老家在寧城，目前是個小網紅。”

陳輝從筆記本裡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唐小明，問:“這個人你認識嗎？”

唐小明接過照片仔細看了看，照片上是個男人，大約四十多歲，戴著一副眼鏡，身上有著中年男人的普遍特征，發際線後移，走樣的身材，這應該就是給他打電話，卻沒來得及說事的雇主。他從沒見過，更彆提認識了，於是搖了搖頭，“不認識。”

“你看仔細了。”

唐小明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配合地又看了一眼，“確實不認識。”

“根據我們調查，今天上午九點三十五分，他曾給你打過電話，你怎麼解釋？”

“上午九點三十五？”唐小明掏出手機，按了一下開機鍵，隨後點開通話記錄，說:“是他啊。這個時間我確實接過一個電話，不過我不認識他，他也是通過他朋友要到我的聯係方式。我們聊了一會兒，約好時間在他家小區見面，可我到了小區門口，卻怎麼也打不通他的電話，我又進不去，就在大門口等了一會兒，然後就走了。”

陳輝和武寧對視一眼，問:“你們約好見面？見面做什麼？”

唐小明為難地說:“這都是私人問題，不好回答吧。”

“他死了，今天上午十點五十從他家陽台跳了下去。事關人命，就算再私人的問題，你也得配合。”

“他死了？”唐小明佯裝驚訝地看著兩人，隨即說道:“怪不得打不通電話，原來是……我還以為他耍我呢。”

“你和他約的幾點，去他家做什麼？為什麼在你們約定的時間，他選擇跳樓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