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1)

珍妮主動上前挽住了唐靈的手臂,帶著她往店裡走。

“親愛的,讓我來幫你好好看看。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珍妮一邊走一邊介紹推銷,“看到牆上的照片了嗎。這是當年女巫集會的合影。”

珍妮指著上面的一個年輕女孩說:“這個是我姥姥。我們鎮當年就頗具盛名。聽姥姥說,那一年很多女巫從其他地方趕來,說是要防止女巫審判再次開始。具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總之鎮上的女人差那麼一點點就要被燒死第二次。”

唐靈停下腳步仔細觀察那張照片。照片因為年頭久遠,褪色得厲害。不過照片上有兩個女人和其他人的長相明顯不同,頗具異域風情,很是顯眼。

其中一個眉眼輪廓和自己十分相似。

她指著像自己的人問珍妮:“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不清楚。姥姥死後留下了一本日記,上面記載了很多女巫相關的事。不過被我舅舅偷拿去賣了,現在被收進了小鎮的博物館裡。哎……我姥姥生前掛在嘴邊的口頭禪就是:男人都是隻會壞事的廢物東西 。果然沒有說錯。”

珍妮家的照片引起了唐靈的好奇,於是她坐在了珍妮的對面,等著珍妮所謂的占卜能占出什麼東西。

珍妮二話不說開始洗牌,切牌,動作十分熟練。她手裡那副塔羅牌似乎有些年頭了,紙牌的邊緣略有磨損的痕跡。

珍妮一邊洗牌一邊搭話聊天,“親愛的,你的墨鏡……”

“我剛做了眼部手術。”

“哦,可憐的女孩,讓我先幫你讀牌。”

三張牌依次被抽了出來,珍妮將剩下的牌放到一邊,雙手交疊笑著說:“好了,讓我們看看牌吧。”

第一張牌被翻開,是一張高塔牌。

珍妮略顯輕鬆地說:“你的生活可能遇到了巨變,或許就是指你的手術。但是不要擔心,高塔的結束一般意味著新的開始即將到來。”

第二張牌被翻開,是一張死神牌。

珍妮的笑容變得有些尷尬,故作輕鬆地說:“這不是意味著死亡,而是意味著結束。不管過去多麼痛苦,你都即將迎來新生。”

第三張牌被翻開,是一張惡魔牌。

珍妮再也笑不出來了。她本能地後仰,然後看向對面的女孩,肉眼可見的慌亂,比她過往演出來的慌亂真實許多。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根本不是什麼女巫。她也從來就沒有過什麼感應的能力。她姥姥最初開店是在哄騙鄰裡鄉親,給人占卜賺點錢糊口罷了。三代繼承下來,她們也隻是賣賣飾品擺件,要說感應能力,她們誰都沒有過。

可就算不是女巫,給人占卜了這麼久,同時抽到三張塔羅中最不吉利的牌的這種情況,她還從來沒遇到過。

珍妮握住對面女孩的手,認真又堅定:“親愛的,我知道你或許不相信這些,但是你接下來一定要小心!”

珍妮看到對面的女孩並沒有害怕,而是笑了起來。食指和中指夾起那張惡魔牌端詳:“我不認為,你說的是它們原本想表達的含義。這些都隻是工具。最開始也不是這個樣子的。”

“什麼?你什麼意思。”

“我是說,不管你用什麼占卜工具,不管是什麼版本什麼圖案的塔羅,哪怕是不同卡通人物的小卡片,或是樹葉、石塊、茶葉渣,都沒有固定形式的解讀含義。重要的是感覺,你看到這三張牌有什麼感覺。”

年輕女孩唐靈的反客為主,讓年長的珍妮有些無可適從。三張牌給她帶來的震驚感還未消退,她如實回答唐靈的問題。

“恐懼,危險……”

“正確!”

唐靈打了個響指,聲音驚醒了對面的珍妮。

珍妮被嚇得一跳,第一次在自己的店裡、自己的地盤感受到了以往嚇唬顧客時,顧客們感受到的恐懼。

她看到那個帶著墨鏡的女孩將惡魔牌放到桌子上,推回到她的面前,然後對她說:

“這才是你這副塔羅牌想要告訴你的真正含義。”

“知道我看這三張牌是什麼感覺嗎?高塔牌是奮不顧身的勇氣;死神牌是全副武裝的開始,上面的數字十三是給我加持的幸運;惡魔牌是滿溢的野心和壓倒性的實力。”

“同一張牌,對於不同人、不同時期、在不同心境下,含義都天差地彆。不要被固定思維限製,忽略了本該給你的警醒。”

珍妮有些茫然,不明白她明明是在給顧客占卜,想要賺錢狠宰遊客一筆,怎麼反被對方進行了一通占卜教學。教得還驢唇不對馬嘴的,哪怕她不是真正的女巫,也知道數字十三意味著壞運氣。

“你,你到底是誰?你也是個占卜師嗎?”

“不。不是。”

唐靈也有些詫異,不明白從來沒接觸過這些東西的自己,怎麼說起來這些來頭頭是道。

反正她就是隱約知道。

她知道比起固定的釋義,更重要的是自身的感覺。

不知道牌面釋義的人可以憑直覺解讀,知道牌面釋義,解讀起來有所傾向也不會被影響。因為那就是牌這種工具想要在那一刻告訴你的東西。

不是人在占卜,而是占卜工具依據你現有的認知,對你進行的傳達。

哪怕是一閃而過的直覺都不應該被忽略掉。

靈性。

靈性才是女巫們在感應時最重要的東西。

珍妮疑惑中帶著驚恐:“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原本……還期待著你能回答我這個問題。”

唐靈有些失望地離開這家小店。

比起塔羅牌,這家店更讓她感興趣的是店裡製作巧妙的機關。晃動的桌子、陣陣的冷氣、閃爍的燈光等一係列的——

人造超自然力量。

顯然,珍妮還沒來得及操作這些開關,讓她體驗這些道具。

近百億的人口,想找到一個女巫,估計沒比幫阿撒茲勒找黃色的靈魂要容易到哪去。

唐靈剛打算去女巫鎮當地的博物館查一查那本日記,惡魔通訊頻道少見地吵鬨了起來。

地獄與人類世界有屏障,兩界需要特殊的儀式才能傳遞信息。目前惡魔通訊頻道吵鬨的,全部都是在人間的惡魔。

業務能力參差不齊,性格迥異的大量惡魔降臨在人間不同的地方。

大部分惡魔沒想搞事,隻想快點做完交易,回到地獄躺平。小部分惡魔,堅持要在人類世界多玩一段時間,附身進人的身體裡。

凱爾也趁著這個機會來到了人類世界,正在焦急地呼喚著唐靈。

唐靈也顧不得查什麼資料了,立刻趕到凱爾身邊。

看到凱爾竟然附身在了一個知名的黑人歌手身體裡,正在歌手的半山豪宅裡開香檳。

“這什麼情況。你是瘋了嗎?”

“如果我早知道人類世界變成這個樣子,我肯定早就出來了!你看到了嗎,這家夥居然有這麼大個大澡池!你能想象嗎,我們居然可以住進這樣豪華的宅子,而不是棉花地裡?!”

面對凱爾的‘真’地獄笑話,唐靈無奈扶額,“那是遊泳池!!!還有你真是瘋了!附身這麼出名的人,萬一他說出去引起恐慌,人類世界各個官方禁止惡魔召喚儀式怎麼辦!”

唐靈能透過這位知名歌手的皮囊,看到凱爾惡魔靈魂的本貌與原身歌手沉睡中的靈魂體。

她之所以小範圍傳播,而不是直接附身某個權威人士宣揚惡魔召喚消息,就是擔心這種儀式會被禁止。

隻要各國官方或者宗教勢力嚴格製止召喚,就算全世界都相信惡魔召喚儀式是真的也沒有用。

“彆擔心,我已經把這個靈魂屏蔽了,隻要我不讓他看到的東西,他就看不到。我借他的身體享受一把,明天天亮他隻會以為自己喝多斷片了。”

聽到凱爾的解釋,唐靈稍微鬆了一口氣。

“你怎麼沒有找一套皮囊啊?很多惡魔都去找心儀的皮囊了。”

“我準備找一個同意惡魔附身的人類。”

她在人間短時間內不會受到太大影響,皮囊對她用處不大。

至於長期……她不可能肆意長期搶占他人身體。她的傲慢讓她做不出來這等卑劣的事情。

凱爾喝了口香檳,擺了擺手,“彆想了,唐。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不是人類口頭答應就有用的。人類的靈魂與□□是天然受到保護的。隻要沒簽契約,附身後我們遲早會恢複本性。必須簽訂特殊的契約,就像人類出賣靈魂一樣,那種特殊契約隻有阿撒茲勒大人會畫。”

唐靈並不失望,在她看來,再也沒有什麼比實實在在的契約更穩妥的東西了。這種限製是雙向的,除了限製惡魔,也能限製人類,讓人類沒有反悔的權利。

“救我——”

撕心裂肺的嚎叫聲,突然在惡魔通訊頻道裡響起。

凱爾嚇得一激靈,香檳仰頭澆了自己一臉,順著脖頸全流在了價值不菲的沙發上。

兩隻惡魔對視一眼,同時意識到出事了!

這是惡魔受到傷害的聲音。

不久前在地獄裡,惡魔們都是這麼喊叫的,所以不免對這聲音格外熟悉。

凱爾也顧不得享受了,立刻離開了那個知名歌手的身體。

人類世界中的所有惡魔瞬間聚集到了嚎叫的惡魔附近。

一座鄉村老舊小教堂,出現在唐靈面前。教堂附近的土地,在人類眼中平平無奇,在惡魔的眼中冒著白色的聖光。無數惡魔們將教堂團團圍住,卻礙於教堂聖光帶給他們的灼燒感,無法前進。

“救我!救我!快把我帶出去!”

“你這隻邪惡的惡魔!我以聖靈之名,命令你快從他的身體中滾出去!我命令你說出你的名字,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