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兆性流產……
今天下午她與他說了很多，她的矛盾，她的自責，她的委屈，他通通都聽到了。
卻唯獨沒有聽到她在醫院暈倒住院的事，更沒有提起她有流產的征兆。
阿奕說若是他的傷再嚴重一點，她的心理負擔再重一點，這個孩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而他當時在醫院, 全然不知。
不僅與她發脾氣，甚至還出口傷人，說她不知好歹！
一想到那天他指責她的那番話，心口就傳來陣痛。
那時的她是不是也偷偷回到房間掉眼淚？
應該是哭過的吧！
那天母親說她是紅著眼睛離開的。
想到這裡，陸昱霆狠狠吸了一口煙, 在尼古丁的作用下，心口的疼痛才減弱了幾分。
海風輕輕吹過陽台，吹亂了男人額前的碎發, 卻吹不動男人的身姿。
陸昱霆在陽台上站了許久，指尖上傳來一陣疼痛，他的手下意識顫動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看到煙蒂已經燒到了手指，他走到茶幾旁掐滅了煙蒂。
隨後他又點燃一根，狠狠吸了一口，煙蒂上的火光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照亮了他心不在焉的面龐。
“那段時間，嫂子白天去你的病房照顧你，晚上就回到自己的病房。
知道的她是在養胎，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醫院租了間病房陪著你。
不過後來許是看你的傷沒什麼大礙，她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肚子裡的孩子才算是沒有繼續折騰她。”
祝奕霖的話依舊在他的腦海中流轉，他話裡話外都在說汐兒當時吐的厲害, 可是他一次都沒有碰到過。
隻是有幾次，他注意到她的臉色格外蒼白，卻從未放在心上。
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用言語傷她的那一日，離開書房時她的臉色格外的蒼白，他當時隻當她是被他氣到了。
現在想來，恐怕是因為孕吐而難受。
而他，毫無察覺。
陸昱霆坐在陽台上的沙發上不知道抽了多少支煙，一直到天亮，他都望著遠處的景色發呆。
腦海中閃過太多場景，那些讓他一時覺得奇怪的事情很多都有了答案。
睡夢中的寧語汐覺得有些冷，下意識往男人懷裡鑽，摸到的卻是冰冷的床單。
心裡突然升起一抹恐慌和不安，寧語汐睜開眼睛第一時間去尋找陸昱霆的身影。
看到身側空蕩的位置，寧語汐從床上爬起來環視了一周，最後在外面的陽台上看到了陸昱霆。
男人靠坐在沙發上，仰起頭靠在靠背上，一手搭在眼睛上像是睡著了。
額前的碎發有些潮濕，很顯然他在外面待了許久，恐怕不是一兩個小時那麼簡單。
寧語汐眉心微動，掀開被子翻身下了床，打開陽台門的時候注意到茶幾上幾乎滿是煙蒂的煙灰缸，還有旁邊空蕩蕩的煙盒，心裡一酸，莫名紅了眼眶。
“陸昱霆……”
她的聲音很輕，生怕嚇到睡著的他，陸昱霆聽到她的聲音睜開眼睛，看到寧語汐猛然站起身，想要上前去抱她，突然想到什麼，又停住了腳步。
“怎麼醒的這麼早？平常不是十一點才醒？”
他的聲音沙啞的厲害，明顯是被煙熏了嗓子，寧語汐看著他眼下濃重的烏青，愈發印證了自己心裡的猜想，眼圈再次紅了一圈，抬腳便朝著男人走去。
陸昱霆下意識後退一步，拉開了與她的距離。
寧語汐呆呆的望著他，不明白他怎麼突然開始躲著她。
捕捉到她受傷的眼神，陸昱霆往前踏出一步，揉了揉她淩亂的發。
“彆胡思亂想，不是不讓你抱，我身上全是煙味，對你和胎兒都不好，等我一會兒，我去洗個澡。”
說完，他繞開寧語汐走出陽台，進了浴室。
寧語汐看著桌上的空煙盒抿緊了唇，走出陽台坐到沙發上等著他。
陸昱霆快速衝去身上的煙味，從浴室走出來，就看到寧語汐正襟危坐的坐在沙發上，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寧語汐聞聲抬起頭，看到他光著上半身走了出來，連忙起身迎上了前。
“你一晚上都沒睡？”
陸昱霆勾了一下嘴角，攬住她的腰身帶進了懷裡。
“高興的睡不著。”
寧語汐撫上他清雋的面龐，憂心忡忡的望著他。
“要不要去鏡子前看看你這幅樣子，哪裡是高興的模樣。”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陸昱霆抿了抿唇，唇角的笑容淡了下來，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她已經恢複了紅潤的小臉，眼底有心疼溢出來。
“先兆性流產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寧語汐神色一頓，“你都知道了？”
猜到他大概是打給了祝奕霖，寧語汐環住他的腰身，靠進了他的懷裡。
“現在不是已經沒事了？寶寶現在很健康，告訴你反而徒增你的煩惱。”
陸昱霆有些心疼的吻了吻她的發，眼底滿是自責和愧疚。
“你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之前做了那麼多混蛋事。”
寧語汐輕笑一聲，仰起頭看他，笑著笑著就紅了眼眶。
“是挺混蛋的！當時我真的很委屈！我沒有否認你對我的好，隻是當時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所以才會提出來海城度假，可是你卻隻當我是在胡鬨。”
看著她通紅的眼睛，陸昱霆心疼的無以複加，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淚水，緩緩啟唇。
“抱歉……”
話還沒說完，寧語汐就捧住了他的臉頰，打斷了他的話。
“陸昱霆，你當天已經道過歉了，那個時候我就原諒你了，所以不必再為那件事情道歉，更不需要愧疚。”
“之所以告訴你我當時的委屈，是想你在我懷孕的時候對我再好一點，孕婦的情緒波動很大，之後的八個月我可能會和你發脾氣，可能會和你冷戰，這些我都無法控製，所以我隻希望你能多包容我一點，我不想和你吵架，更不想和你冷戰，我會難過。”
既然都把話說開了，她就不願意他再陷入愧疚之中。
她不怪他，畢竟當時她也的確有問題。
更何況事情既然已經過去，就沒必要再揪著不放。
他們要做的，是珍惜未來的每一分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