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這件事,藍狐的臉上不自覺浮現出一抹淡笑。
“這件事就算你忘了,我也不會忘,就讓你吸了一口煙,帝江恨不得要我小半條命,那也是我第一次因為你被罰。”
他當時因為叛逆才會意外被帝江選中,帶回了訓練營。
所以對於剛剛進訓練營又處於叛逆期的他來說,一切都是新鮮的,包括其他人口中的煙。
那一次是汐第一次接受訓練,一整天下來滿身都是傷。
他不忍心看她躺在病床上痛苦,想起彆人曾經告訴他吸煙可以止疼,所以就找來一支煙給她吸了一口。
但是當時的汐並不知道他當時是藏了私心的,幫她止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讓她幫他試試煙是什麼味道。
誰知道她隻吸了一口就被嗆到咳嗽不止,後來被帝江發現,他被了罰了整整一夜,差一點成了她同病房的病友。
寧語汐低頭笑了一下,鼻息間卻溢出一聲輕歎。
“當時隻覺得煙味很嗆人,現在想想好像就因為那一口煙,身上的傷就沒那麼痛了。”
她的聲音很輕,窗外吹進來的風輕輕一吹,就散了。
唯獨吹不散縈繞在她周身的憂傷氣息。
藍狐這才明白她為什麼會提起之前的事,掏出褲兜裡的煙盒,抽出一支煙扔在了她的面前,然後把打火機也扔了過去。
“如果你不擔心你肚子裡的孩子,就把這支煙點燃,抽完這支煙,你有什麼怒氣全部發泄出來,你就算要打我罵我我也心甘情願受著,隻要你答應我不再這麼折磨自己就好。”
寧語汐轉回頭來,拿起面前的那支煙放在手中把玩著,低垂著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煙在她的手中轉動了一圈又一圈,突然掉落在拇指和食指之間,她猛然用力,掰斷了手中的煙。
對於她的選擇,藍狐沒有任何意外。
畢竟,他眼中的寧語汐一直都知道什麼選擇是對的。
即使現在她心中有氣,也絕對不會拿她肚子裡的孩子當做發泄的犧牲品。
“既然你清楚該怎麼選擇,就不要折磨自己了,汐,就算不為了你自己,也要為你肚子裡的孩子考慮,他是你和陸昱霆的孩子。”
寧語汐把手中斷成兩截的煙扔進了垃圾桶,面無表情的看向他。
“我不是在折磨自己,而是江氏集團和寧氏集團真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處理。
我和霆的訂婚宴突然終止,受影響的不止是陸氏國際,還有寧氏旗下的所有產業。
最近網絡上謠言四起,對我、對寧氏集團不友好的言論比比皆是,所以藍狐,我生氣歸生氣,但是我沒有那麼多精力來折騰自己,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做。”
她不是因為生氣在玩自虐,而是最近公司積壓的事情真的很多。
訂婚宴被取消的當天,看似大部分言論都是在心疼她,可是等新聞的熱度逐漸降下來之後就謠言四起,幾乎有一多半的謠言都和她被陸昱霆拋棄有關。
隨著這些謠言在網絡上的不斷發酵,逐漸影響到了寧氏集團的一些合作。
隻是這幾天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查清陸昱霆的下落,所以她才將公司的事情暫時擱置。
如今既然已經知道了陸昱霆被關在什麼地方,而藍狐又不願意讓她插手,那她隻能處理公司的事。
折磨自己這種事得不償失,她不會去做,更不用說她現在還懷著孩子,更不可能讓孩子跟著她一起受罪。
藍狐的臉色依舊沒有好轉,目光沉沉的看著她。
“就算是再忙,也要給自己休息的時間,可是你看看你,你嘴上說著不是在折磨自己,卻不給自己休息的時間,不是折磨是什麼?”
寧語汐緩緩垂下眼眸,指腹輕輕摩挲著中指上的戒指。
“知道陸昱霆為什麼敢瞞著我以身犯險,卻還要讓陸氏國際的律師把那些文件拿給我嗎?因為他篤定我在知道真相之後就算生氣也不會衝動行事,他算準了我會顧全大局而退讓。
現在我退讓了,我放手讓你們去解決,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牽扯到你們的計劃中,你讓我冷靜,我也在儘可能的平靜情緒……”
她說著,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可是藍狐,我是人,我冷靜不代表我冷血,我退讓不代表我不生氣,如果可以,我恨不得現在酩酊大醉一場,也好過在這裡煎熬的等消息,可是現在偏偏突然出現個小東西也要阻攔我,我現在唯一的辦法隻能用工作暫時麻痹我的神經,平複我的情緒,你不能連我最後的發泄方式都要剝奪。”
她說的平靜極了,字字句句中卻包含了太多委屈。
無論是帝江還是陸昱霆,在救她母親這件事上誰都沒有問過她的意見,擅自幫她做了決定。
她不得不妥協,不得不退讓,卻沒有人能懂她心裡的害怕。
這幾天她生活在極度的不安和恐慌之中,即使現在已經知道了陸昱霆的下落,她心底的不安不減反增。
暗牢那種地方就算能活著出來,也得蛻一層皮,她不敢想陸昱霆每天在暗牢裡是怎麼度過的。
今天劉安拿給她的文件裡,不僅僅有股權轉讓書,還有一份遺囑。
很顯然他離開前的那段時間什麼情況都想到了。
他就算知道這一去很可能會無法活著回來,卻還是選擇跳進了宋家主的陷阱裡。
她上午看到那份遺囑的時候隻覺得心都空了一塊,像是有人生生剜走了她心尖的肉,疼到近乎麻木。
可是她沒有選擇,她隻能接受。
她哭不得,鬨不得,因為她知道他們這麼做都是為了救她母親。
而藏在心底的不安、委屈和怒氣隻能靠自己消化。
所以她選擇工作,用各種內容和數據填滿她的大腦,這樣就不會有胡思亂想的時間。
她不是在折磨自己,隻是想讓自己忙起來,然後等著陸昱霆回來。
“藍狐,我知道你擔心我,我有分寸,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你就當工作是我平靜情緒的一種方式,不用太緊張。”
“好,我陪你。”
藍狐還是妥協了,因為他聽的出來她的內心矛盾又煎熬。
如果忙起來真的可以讓她暫時忘記煩心事,那他願意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