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語汐死死攥著拳頭,身體隱隱有些顫抖,“之前為什麼不彙報?”
她的聲音冷的可怕,很明顯是在壓製著怒火。
阿力彎下了身子,眼底湧上來幾分自責。
“是姑爺不讓我告訴您,因為當時隻是名單中有您的母親,無法確定被關在宋家的是不是您的母親,姑爺說他要調查一番,所以才瞞了下來。”
現在想來,或許當時姑爺已經知道了什麼,所以才不允許他將這件事告訴大小姐。
如果他當初沒有答應姑爺,而是直接告訴大小姐實情,也許就不會有現在這些事情發生了。
寧語汐消化著阿力的話,心裡遲遲無法平靜。
她雙手撐在桌子上,清冷的臉上似無助,似慌亂,眼神空洞的沒有焦距。
好半天,她似乎才將阿力短短的一句話消化,低聲喃喃道: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住在宋家的女人很可能是我的母親。”
逐漸想明白了什麼,寧語汐突然冷笑一聲。
“嗬!原來如此!”
那這一切就都說通了。
這段時間他瞞著她的事,他莫名其妙的失蹤,還有藍狐的反常,那這一切就都解釋的清楚了。
原來……能讓帝江和藍狐瞞著她的,能讓陸昱霆遲遲不告訴她的事,竟然是關於她母親的事。
芸夫人……
她怎麼就忘了,母親的名字裡就有一個“芸”字。
她怎麼就沒有想到,宋家主對寧家的恨不是外公那一代的恩怨,而是她母親那一代的恩怨。
這麼多年外公用儘各種辦法都找不到她母親的下落,如果真的是被關在了宋家,有宋家主盯著她外公的動向,那外公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找到她母親的下落。
可是這麼多年,帝江明明就知道真相,更知道外公在用儘各種手段尋找她的母親,為什麼不把這件事告訴她?
陸昱霆又為什麼要瞞著她去自己調查真相?
寧語汐的大腦中充斥著太多情緒,疑惑、憤怒、質疑全部交織在一起,雜亂無章,理不清頭緒。
她的雙手幾乎已經撐不住沉重的身體,雙臂突然軟了一下,整個人跌坐到椅子上,臉頰慘白一片,尋不到半分血色。
阿力神色一緊,第一時間衝上了前。
“大小姐,您彆激動!您肚子裡還有孩子。”
寧語汐空洞的眼神漸漸變得清明,後知後覺的抬起手,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手一點一點收緊,像是要把衣服撕碎一般。
“阿力,你應該知道我最討厭隱瞞……”
阿力神色一凜,彎下腰身正色道:
“您放心,我會主動回基地受罰,但是我想請您同意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讓我回基地受罰。”
現在大小姐的身邊危險重重,他不適合離開大小姐身邊半步。
“你先出去吧。”
寧語汐無力擺了擺手,指腹輕揉著脹疼的額角,眉心幾乎擰成了一股麻花。
她需要好好冷靜一下,再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才能保證陸昱霆和她的母親都不會出事。
阿力猶豫了片刻,動了動唇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隻能安靜的離開。
走到樓下,藍狐斜靠在欄杆上一直在樓梯口等著他。
看到他難看的臉色,蹙了蹙眉,走上了前。
“不是讓你去審問宋家的保鏢嗎?什麼事讓你的臉色都這麼難看?”
阿力抬眸掃了一眼遠處的客廳,在藍狐面前站定,眸色微微沉了幾分,低聲問道:
“您是不是也知道,現在被關在宋家彆墅的那位‘芸夫人’就是大小姐的母親?”
不然藍先生怎麼會在昨晚第一時間知道是宋家家主要對大小姐不利?
藍狐臉色微微變了一下,猛然站直了身子。
“她知道了?”
“是的,其實這件事我一個多月前就查到了,隻是姑爺讓我一直瞞著大小姐。”
“靠!”
藍狐爆了一句粗口,邁上台階,三步並作兩步上了樓。
他的聲音惹來了寧語安的視線,見阿力要走,寧語安立刻湊了過來。
“阿力,是不是又發生什麼事了?”
剛才他上樓時臉色就不好看,現在藍狐又急急忙忙去了書房,很顯然是查到了什麼。
阿力神色未變,淡淡說道:
“二小姐,您多慮了,我還有事,先離開了。”
說完,繞過寧語安離開了陸家彆墅。
寧語安的小臉當即垮了下來,撩起眼眸往二樓書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失落的垂下了小腦袋。
她似乎……一點忙都幫不上。
她這個寧家二小姐當的是不是有點太沒用了?
之前她不願意插手寧家的產業,可是現在想幫忙,她又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昨晚藍狐說的話是難聽了些,可是似乎說的也沒錯。
她為了追求自由自在,把所有事情都交給姐姐,是有些自私了。
右腳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樓梯的台階,寧語安越想越自責,漸漸紅了眼眶。
頭頂上突然落下來一隻溫熱的大掌,在她毛茸茸的小腦袋上揉了揉。
寧語安愣了一下,緩緩抬起頭,不經意對上了陸昱霄藏著溫柔的眸子,一不小心,就望得出了神。
頭頂上似乎有暖意傳來,一點一點撫平她的情緒,心跳卻在莫名加快。
陸昱霄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幅安靜又失落的樣子,不吵不鬨,眼睛紅紅的像是一隻受傷的兔子。
冷硬的心不由自主軟了下來。
“嫂子不告訴你,是不想讓你擔心,更怕你會衝動。”
男人輕柔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寧語安慌忙低下了頭,快速斂去眼底的慌亂,垂落在身側的手卻心虛的摳著衣角。
“可……可是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想幫忙,她最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吃飯也沒什麼胃口,我是真的擔心她會撐不下去。”
她說的磕磕絆絆,儘量放平語氣,不讓陸昱霄察覺到她亂了的心跳。
不知是她把情緒隱藏的很好,還是陸昱霄真的沒有注意到她神色中的不自在,一臉正色道:
“今天我已經和人事部打了招呼,隻要你自己提出辭職,隨時可以離開。”
寧語安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