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語汐面色徹底沉了下來,眉心擰起一道很深的溝壑。
“陸昱霆,到底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讓我知道的?你明知道帝江和藍狐對我而言亦師亦友,我不可能輕易與他們斷了關係,你連一個理由都不給我,讓我如何按照你說的去做?”
她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冷意,陸昱霆的眉宇一寸一寸沉了下來,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
“待在他們身邊會有危險!”
這是他唯一的理由。
寧語汐的眉心跳了跳,抬眸迎上他冰冷的目光。
“有什麼危險?陸昱霆,你不能因為孟如馨與你說過什麼你就給他們兩個人判了死刑,我與他們認識這麼多年,如果他們想害我,我早就死了,不必等到現在!”
不是她不相信陸昱霆,隻是帝江和藍狐的為人她也很清楚。
如果他們真的對她有異心,這麼多年,他們有很多次機會殺了她。
她想,也許這其中有什麼誤會,才會讓陸昱霆誤以為帝江和藍狐接近她是有目的的。
聽出她語氣裡的強硬,陸昱霆垂眸看她,幽深的眸子裡跳躍著不安分的火光,眉目深沉的可怕,氣息冷到了骨子裡。
“所以,你是不打算聽我的話,與他們徹底斷了關係?”
內心的反骨被他的話挑了起來,寧語汐深吸了一口氣,頓了頓,忍著脾氣說道:
“至少我要一個合理的理由。”
言外之意,他剛才的理由不成立。
她的反應明明在意料之中,可是陸昱霆還是氣,氣的冷笑。
在她的眼裡,他對她的保護竟然連合理理由都不算。
那到底什麼理由算是合理的理由?
難道一定要等到那兩個男人傷害了她,才算是合理理由嗎?
可是即使再生氣,陸昱霆卻還是舍不得與她發脾氣,聲音沉了沉,忍著脾氣開口。
“汐兒,保護你不受到任何傷害是我唯一的理由,今天太晚了,我給你時間想清楚,但是我希望是我想聽到的答案。”
他說完,抽回手臂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了書房。
書房的門被關上,一直被他壓抑的鋒利氣勢從身體裡傾瀉而出,深沉的眉目帶著濃烈的煞氣,幽深的眸子肆虐著冰冷刺骨的風霜。
他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他之所以遲遲不開口告訴她,就是料到了她不會輕易與那兩個男人斷了關係。
她與他說過,那兩個男人對她的意義不同,而她這麼多年與他們出生入死,早已建立下深厚的友誼,又怎麼會相信這樣的人會對她造成傷害。
可是她忘記了,複雜的人心,往往是最難猜測的。
與此同時,被獨自丟在書房的寧語汐還保持著原來的動作站在原地,一股寒意從腳底傳來,席卷全身。
這還是第一次他將她丟下,用這麼冷漠的態度對待她。
她不是感覺不到他的脾氣,她又何嘗沒有,再繼續下去,他們也許會吵的更凶。
所以,他暫時的離開是對他們彼此而言最好的冷靜方式。
可是清楚是一回事,心裡難受又是一回事。
被他捧在手心寵慣了,突如其來的冷漠卻讓她一時難以接受這個心裡落差。
幽幽歎了一口氣,寧語汐捏了捏眉心。
她一直以為他們兩個人都是極度理智的人,吵架這種事情永遠不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可到底,他們還是為了兩個外人吵架了。
看他離開時的神色,這一次他怕是不會退讓了。
那她又該如何向他證明帝江和藍狐不會傷害她?
寧語汐斜靠在辦公桌的邊緣,清秀的眉眼覆蓋了一層冰霜,清冷的小臉陷入了沉思。
這一刻她突然明白,為什麼這一整天,陸昱霆會欲言又止。
也許他早就猜到她不會輕易與帝江和藍狐斷絕來往,亦或者他明知道是這樣的結局,試圖想要找到更好的解決辦法,隻是還未想到辦法,就被她挑破了窗戶紙。
在書房裡站了足足十幾分鐘,寧語汐也沒有想到好的解決辦法。
她和陸昱霆好像陷入了一個死局。
唯一的辦法隻有他們其中一個人退一步才能打破現在的僵局。
隻是……如果她和陸昱霆其中一個人能夠退一步,也不會有如今的局面。
煩躁的抓了抓頭發,寧語汐乾脆先將事情拋之腦後,離開書房,回到了臥室。
此時的陸昱霆已經躺在了床上,緊閉的雙眸將他眼底的冰冷徹底遮住,俊美的臉龐褪去陰鷙冷肅的神色,平靜的好像剛才與她吵架的人不是他。
他像是已經睡著了,平緩的呼吸在靜謐的房間裡也變得清晰起來。
不知為何,看著他對她置之不理的模樣,心頭莫名的湧上來一股酸澀,寧語汐快速眨了眨眼睛,逼退了眼眸中的酸意,隨後走到床邊,背對著陸昱霆躺下來,關掉了床頭的燈。
大腦中的思緒太過紛雜,又沒有了溫暖的懷抱,寧語汐根本睡不著。
而她不知道,在她關掉燈的那一刻,身後的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睛,盯著她的背影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最後她怎麼睡過去的,何時睡過去的,寧語汐一概不知。
她隻知道第二天生物鐘照常叫醒她的時候,身旁早已沒有了男人的身影。
快速洗漱了一下,寧語汐換了身西裝下樓去吃飯,一走進餐廳,視線便被坐在椅子上看新聞的男人所吸引。
清晨的陽光灑落在男人身上,驅趕了他身上的冷意,俊美如斯的面容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就好像昨夜的不愉快都是她做的一場夢一樣。
可是從她起床的那一刻,她便知道,昨晚的一切根本不是一場夢。
吳嬸端著早餐走出來的時候便看到寧語汐站在原地出神,輕聲喚道:
“少夫人,您怎麼一直站著?快坐下來吃早餐。”
寧語汐回過神,拉開陸昱霆身邊的椅子坐下來,目光從吳嬸手中的早餐滑過。
“吳嬸,今天我想喝咖啡,麻煩你幫我泡杯咖啡。”
“好的。”
吳嬸將手中的早飯放到她的面前,然後走進廚房,幾分鐘之後端著一杯咖啡走了出來,目光落在寧語汐的臉上,這才看到她微微有些蒼白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