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進來吧。”
傭人聞言，不敢再阻攔，連忙將半掩著的門徹底打開。
宋江淮深深看了傭人一眼，邁開修長的腿走了進去。
“芸姨。”
被稱作芸姨的女人見到宋江淮，清冷的眉眼間帶上一抹淺淡的慈愛笑意，合上了手中的書，朝著他招了招手。
“阿淮快來，芸姨都好久沒有見到你了，怎麼最近都不見你回家？是不是公司很忙？”
宋江淮坐到床邊，淡淡應了一聲，“嗯。”
女人嗔怪了一眼，“你這孩子，怎麼見到芸姨都這麼冷淡，是不是不想見到我？”
“沒有。”
宋江淮的話依舊不多，他天生就是少言少語的性子，能用一兩個字解決的對話，絕對不會多說第三個字，家裡的傭人也都習慣了。
彆看他平日裡總是陰沉著一張臉，任誰看了都心裡發怵，傭人們都不敢靠他太近，唯獨對面前這個女人很特彆。
在這個家裡，能讓他有耐心陪著聊天的就隻有這個被稱作芸夫人的女人了。
而今天，芸夫人也能明顯感覺到他的不悅。
“怎麼了？是不是又和他鬨不愉快了？”
這個他，在場的兩個人都能明白她說的是誰。
畢竟芸夫人在這裡這麼多年，從來不稱呼宋家家主的名字，更不會同所有人一樣稱呼一句家主。
宋江淮轉頭看了傭人一眼，抿了抿唇。
女人見狀抬頭看向一旁的傭人。
“你先出去吧，有阿淮陪著我呢。”
“可是……”
傭人一臉遲疑，看著宋江淮的目光中的防備更深了幾分。
女人當即沉下臉來。
“怎麼，難不成你還想探聽主人之間的事情嗎？”
傭人嚇得彎了彎身子，“不敢……那我先出去了，有什麼事您隨時叫我，我就候在門口。”
“嗯。”
女人冷淡的應了一聲，直到傭人退出了房間，這才將視線重新落在了宋江淮的身上，面色又恢複了幾分慈愛。
“他是不是又懷疑你了？”
帝江眉心動了動，幽幽歎了一口氣。
“這麼多年……習慣了。”
芸夫人扯動了一下唇角，冷笑一聲。
“自己沒幾分本事，疑心倒是重的很，他也不想想這麼多年如果沒有你，宋氏如何能發展到現在這樣的規模？”
宋江淮微不可察的動了動唇，到嘴邊的話流轉了一圈，最終還是被他咽了回去。
有些事他還沒有確切的證據，說了隻會給芸姨帶來希望，若是結果與他猜想的不同，最後的失望反而更傷人。
芸夫人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沒有察覺到他的欲言又止，片刻後，她從自己的情緒中回過神來，探著頭看了門口一眼，突然坐直身子握住了宋江淮的手。
“阿淮，她們……”
宋江淮神色嚴肅冷然的看著芸夫人，另一隻沒有被握住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拍了三下。
其中的意思隻有他們兩個人懂。
芸夫人忽而鬆了一口氣，臉上帶著如釋重負的笑，眼底卻浮現出盈盈水光。
“那就好，那就好。”
宋江淮看著女人臉上許久未浮現出的真摯笑意，蒼白的臉色透出明顯的虛弱和疲憊，卻不難看出其中夾帶的開心，陰冷的眸子微不可察的動了動，眼底湧上來一股晦暗的情緒，菲薄的唇瓣不禁抿的更緊了。
“芸姨，您應該多出去走走，即便曬曬太陽也好，經常待在屋子裡對您的身體不好。”
芸夫人擺擺手，隻是說了幾句話的功夫，眉眼間的疲憊便加重了幾分。
“出去就會碰上惡心的人，時不時還會有人到我面前來刷存在感，看到他們我覺得倒胃口，倒不如就在這屋子裡修剪修剪花草，看看書，也挺好。”
“芸姨！”宋江淮加重了語氣，兩道劍眉緊緊擰了起來，握著芸夫人的手不自覺用了些力道。
“就當是為了我也要好好調理你的身體，不要因為置氣就對自己的身體棄之不顧，我還等著您幫我照看孩子。”
芸夫人身體狠狠震了一下，不知想到什麼，精神立刻振作了幾分，反手握住他的手笑著拍了拍。
“好，芸姨答應你，一定不任性了，好好調養身體，高高興興等著小宋少的出生。
不過話說回來，你是不是有看上的姑娘了？”
宋江淮抿唇，“沒有。”
啪的一下，芸夫人在他的手背上重重打了一下。
說是重，可是對於一個常年體弱多病的人來說就算是用儘了力量也不疼不癢。
“你也好意思說沒有！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怎麼一點都不著急你的婚姻大事？他日日夜夜防著你，一定不會幫你考慮你的婚姻大事，所以你自己更要多上心。”
“嗯。”
芸夫人不悅的瞪了他一眼。
“嗯什麼嗯！對我也就算了，對人家女孩子話多一點，嘴甜一點！不然誰會喜歡你這樣的悶葫蘆！”
“好……”宋江淮單字的話音一落，便收到了芸夫人愈發不悅的眼神，於是隻能多加了三個字，“我會的。”
芸夫人這才滿意的收回視線。
她對他要求不高，多加三個字已經算是大有進步了。
……
芸夫人身體不好，沒過多久便體力不支睡下了，宋江淮便也沒有再房間裡多留，離開的時候，在經過傭人身邊，他驀的停下了腳步，沉聲道：
“我已經與芸姨提過了，她答應我會配合治療，最近讓家庭醫生給芸姨做一次體檢，廚房那邊我會交代讓他們每天給芸姨燉些補品，你每天記得叮囑芸姨吃。”
“好的，少爺，您說的這些我都記下了。”
“還有……”
宋江淮頓了一下，緩緩轉過身，冰冷中帶著一抹審視的目光落在了傭人身上。
“宋家當家做主的人是誰你最清楚，我爸身邊已經換了多少個女人你也很清楚，有些不屬於你的東西最好不要收，小心到最後有命收沒命花！”
傭人狠狠顫了一下，眼睛裡浮現出幾絲驚恐，連忙彎下身子。
“我不明白大少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宋江淮冷冷看了她一眼，隨後收回視線。
“好好照顧芸姨，芸姨健康的活著，你才有命活著。”
傭人心底寒意四起，手下意識放到口袋的位置，應了一聲。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