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下住就是人多口雜, 不管父母做了什麼,你敢不認父母彆人就說你獨。
陳翠春跟陳糧豐幾乎是被趕出家門,卻也沒少因為不理陳家的事被人嘀咕。
她真心不想讓自己兒媳婦也被彆人拿來說嘴。
看江迎娣來了, 還以為這是日子久了江文清心軟了,也沒再多問。
陳木桃比江迎娣大一些, 她主動帶江迎娣去玩,還給她分了一顆糖。
看桃桃帶江迎娣玩,江文清才往灶房去準備把魚蒸了。
說是涼拌魚, 其實也要蒸。
蒸魚是個沒有技術含量的活,現在這個天生火就是受罪, 江文清把這個活推給陳木文做。
陳木文任勞任怨, 連灶房都不讓她進, 隻讓她站在外面告訴自己怎麼做。
魚面劃上細細的花刀,在魚肚填上蔥薑, 上鍋去蒸。等魚蒸好拿出來晾涼,澆上拌好的料就行了。
韭菜切成細末, 和蒜末辣椒末拌勻倒上醬油,醋拌好澆到魚身上。
要是能放糖和花椒更好,可惜家裡材料不足,隻能做個簡易版本。
做完正好到吃飯點, 陳木武帶著媳婦孩子踩著點回來, 院子又喧鬨起來。
入了夏晚上吃飯陳糧豐都要把桌子搬到院子裡的樹下, 太陽西斜曬不到樹下, 在院子裡吃比在屋裡涼快。
最近學學開始吃飯,每天做飯都挑一頓額外給她燉個蛋羹。
陳翠春抱著學學喂蛋羹,讓張蘭香先吃,家裡人苦夏張蘭香吃的少了奶水也少了。
今天涼拌面條吃了一碗可把她吃好了。
“哎呀明天我們還吃拌面條吧, 熱的是一點吃不下。”
陳翠春聽她這麼說眼皮子直跳:“頓頓吃面條那是什麼人過得日子!以前那老地主才這樣吃!”
江文清心生憧憬,說的她都想當地主了……
這樣簡單的對話,尋常的一頓飯,看的江迎娣顧不得桌上難得的葷腥和面食。
剛認識的陳木桃在認真的吃飯,她爹娘會給她夾菜,甚至連哥嫂也會給她夾菜,夾的還是魚肚子上的肉。
這在江家根本就不可能,彆說魚肚子肉,她能嘬嘬魚尾巴的味道,都是因為她弟吃飽了才能有機會。
下午對她二姐產生的點點心思又對陳木桃泛起,江迎娣忍不住想,要是她是陳家的女兒就好了。
吃完飯陳木文送江迎娣回去,江文清跟他一塊去。
夫妻倆把人送到巷子口,讓江迎娣自己進去。
天色暗下來,隊裡已經是漆黑一片,陳木文手裡拿了火把,江迎娣走到門口往回望看兩人還站在路口,應該是要等她進去。
她心頭一暖,忍住想哭的感覺才伸手推開門。
聽到傳來“吱呀”的開門關門聲,陳木文立刻把火把滅掉,靠到江文清身邊牽住她的手。
江文清嬌嗔地拍打他一下,又乖順的挽住他的臂彎。
“怪不得非讓我來!”
陳木文心頭蕩漾,湊過去在她臉上親一口:“你不來我一個人回去害怕。”
能半夜上山下套子的人說害怕走夜路,真是信了他的邪。
兩個人膩膩歪歪往家走,江文清說起江迎娣來找她的理由,陳木文倒是無所謂。
他現在發自內心地喜歡江文清,就算心裡對江家不滿也不會說出來,怕她以會後悔。
“那要不然中秋的時候割些肉送去?”
江文清在他胳膊上擰一把,疼的他嗷嗷叫:“你敢!”
“總之我對江家人沒什麼感情,你也彆自作主張去做什麼,不然小心我不跟你過了!”
陳木文肯定都聽她的,忙湊過去哄她:“我肯定聽你的,你不跟我過跟誰過?”
他自己在心裡想了一下媳婦不跟他過的畫面,又氣又委屈還不敢說出來。
江文清“哼”了一聲沒理他,故意晾他一路。
陳木文一顆心被晾的哇涼,晚上洗漱完坐在炕頭磨蹭。
江文清差點沒忍住笑,枕頭扔過去砸到他,陳木文回頭看人,看媳婦在瞪他,他倒放心下來嬉皮笑臉靠過去。
抱著江文清粘粘糊糊叫她:“媳婦~媳婦~”
“以後彆說不跟我過的話,聽的我可難受了。”
江文清面上故作考慮的樣子:“那你以後聽不聽我的?”
陳木文:“我以前也沒有不聽你的!”
他一反駁江文清立刻借題發揮:“你看你現在就敢頂嘴!”
陳木文立刻捂住嘴,江文清憋不住放聲大笑出來,陳木文才發現自己上當了。
兩人又鬨做一團,沒過一會又滾到一處去。
等江文清從他的懷抱裡出來,頭上出了一層虛汗,人也止不住地氣喘。
她睡覺穿的背心被陳木文扯的鬆鬆散散,江文清把衣服整理好:“你能彆禍害我的衣服嗎?”
陳木文利索下炕去把煤油燈吹滅,又回到炕上:“不能。”
室內從歸於靜,江文清快要睡著突然想起陳木文下午說的大魚還沒拿回來。
她拽拽陳木文迷糊道:“魚……”
陳木文說:“大哥說他去拿。”
聽到有人去拿她才放心睡過去。
第二天江文清起來看自家婆婆正對著缸裡的魚發呆。
“娘,你看什麼?”
陳翠春愁眉苦臉道:“現在曬魚不知道會不會臭,不曬這吃魚也費油費調料,我心疼啊……”
江文清笑的直不起腰,等她笑夠了才說:“那把肉刮下來坐成魚肉丸好了,不放油不放調料煮湯就行。”
陳翠春說:“這個主意好!還是你腦子好!”
她又開心了,高高興興去準備早飯。
要是以前這些魚不用問肯定是要全部送走跟人換東西的,現在陳翠春已經下意識想著怎麼吃了。
不過這三條魚實在大,就算做魚丸也用不了這些。
明天要去送豌豆涼粉,還是要帶兩條去換掉。
江文清洗漱完陳木文用她的洗臉水洗臉,他彎腰的時候江文清才看到他褲腳短了一茬。
“你長高了!”
江文清詫異的望著他,目光充滿了羨慕。
陳木文站她面前比比,之前她到陳木文鼻子,現在隻到嘴巴了。
“是長了一些,我說怎麼衣服有點小了。”
江文清讓他伸伸手,可能是長高也長壯了,上衣肩膀也有些緊。
“換上次做的新衣服吧,那個讓娘特意做大一些,你現在穿剛好。”
她跟他一塊進屋,換下來的舊衣服都是縫縫補補的痕跡,不過布料都精貴不要了也可惜。這件還是留著給他改大一些,以後乾活穿。
陳木文的新衣服是最近正時興的藍白橫條紋,汪雪說現在城裡人就愛穿這個海魂衫。
供銷社成衣要賣三塊錢一件,江文清就扯了一塊布讓婆婆做。
多虧了她吹毛求疵的精神,逼著婆婆做出來以後跟供銷社賣的也沒什麼區彆。
陳木文肩寬腰細,江文清感覺他又長開了一些,穿上新衣服更挺拔一些,顯得人精神很多。
感覺自己再多看兩眼就要忍不住上手,江文清趕緊走出去。
吃完早飯陳叢生來找陳木武,陳木文兩兄弟,三個人嘀嘀咕咕說會話又一塊走了。
江文清本來想使喚他倆把魚肉給剁了,出來沒找到人隻能自己上手。
她沒處理過活魚,準備先把魚敲暈再處理。
等魚沒有動靜她才蹲下準備刨魚肚,她凝神靜氣正準備下手,突然後面有人叫她嚇得她手一抖,刀落在了自己手上。
江文清深吸一口氣回頭看是江迎娣,來不及招呼她,就匆匆舀了水澆在手上先把傷口衝洗乾淨。
家裡的刀才被磨過很鋒利,碰到她手指的時候就立刻見了血。
剛被劃破的傷口痛感還不明顯,等她衝完傷口,手指才後知後覺痛起來。
食指和中指都被劃破,傷口外翻露出裡面還在滲血的肉色。
江迎娣嚇得不敢說話,白著臉看著江文清忙碌。
江文清心裡窩火,但也知道不該跟一個孩子計較。隻讓她把幫忙把門掛上,自己捂著傷口匆匆往隊上的衛生院去。
一路遇到人不少,看到江文清捂著手手裡都是血娘家妹子還跟在後面哭,傳來傳去不知怎麼變成她被娘家人砍了。
陳木文聽到消息,真是頭暈目眩差點暈過去。
他心裡止不住的懊悔自己從家裡走了,人已經飛快往衛生院跑去。
一路上的擔驚受怕不提,看到江文清坐在衛生院門口舉著手的時候,竟然沒忍住哭了出來。
江文清一臉懵的被陳木文按在懷裡,雖然自己手疼,但還是堅持先安慰了陳木文。
“哭啥嘛?我這不是好好的。”
陳木文心裡止不住的後怕,說話還帶著哭腔:“我怕你出事了。”
“手怎麼回事?”
江文清跟他解釋清楚,兩人才發現鬨了烏龍。
不過受傷也是真的,江文清說完後知後覺傷口又開始痛起來。
她舉著手叫疼,陳木文還想靠過去仔細看看,旁邊看了半天的大夫實在受不了,咳兩聲提醒他們還有外人在這。
不止他們,陳木武也尷尬的站門口不止該走還是該留。
走了的話怕有人進來看到他弟的蠢樣,不走自己看的更難受。
江文清反應過來臉色通紅趕忙捂住臉,扯著人趕緊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