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枋就站在何有對面。
周枋還是穿著一件藍色的長衫, 他漆黑的眼神盯著何有,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你的武器是什麼?”
周枋問道。目光移到何有臉上,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些。
何有將匕首露了出來, 聲音溫和:“是這個。”
何有看起來不像是打架的。
周枋的實力自然和周喜辰不同, 他將身體裡的靈力灌注在劍裡的時候, 劍身傳出了嗡嗡的鳴叫聲, 何有立刻感覺到了區彆,比起風光霽月的周枋,何有顯得太樸素了。
直播間很多人看清畫面的第一眼,還以為主角是何有對面的周枋,直到何有的身上出現了主播專屬的光標。
【啊,好普通的臉】
【和我想象的有些差彆】
【女扮男裝的大佬不應該特彆漂亮才對】
【前面的, 那是符合你的內心期待吧】
何有現在並看不見這些彈幕。
她隻能看到自己的人氣值。
‘係統, 請問這人氣值代表什麼?’
‘代表正在在線觀看你直播的人數。’
‘所以看我的人有1500人麼?’
‘是的,預計很快就會走掉百分之九十。’
‘為什麼要直播,我可以選擇不直播麼?’
‘直播是遊戲規則之一。’
係統:‘當你進入這個遊戲的時候, 你就自動簽署了全息直播協議, 無法主動中止。一些不適合放送的內容,係統會自動刪除。’
原主有關於直播的記憶,原主在原本的世界, 也曾經是觀眾。
係統:‘你不用在意觀眾,你隻要做好自己該做的就行了。’
這是何有第一次聽到係統說這麼多話。
何有問:‘做好自己該做的是指什麼?’
係統沉默了一下, 道:‘活下來。’
被監視的感覺,讓何有覺得有些不適。
但沒有人對她說話,也無人與她交流,隻是她的一舉一動都被收集到了另一個屏幕上,被人觀看而已。何有垂下眸子, 幾縷發絲從額前滑落,阻擋了她的視線。
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似乎總是在被掌控著。
她當然覺得疑惑,也不明白為什麼非得是她。
她甚至開始懷念起了極北之地的日子。
那種寂靜、喧鬨,那種悠長的緩慢的時間,那裡雖然寂寞,可是無人欺騙她,也無人掌管她。
儘管何有也並不清楚,為何她自有記憶時起,她便在極北之地,被很多柄廢鐵壓著,但對比起來,那裡很安逸。
“開始吧。”
台下的老師朝兩人致意。
何有沒空再和係統交流,她看向周枋。
周枋抬起了劍。
“開始麼?”周枋問她。
何有點頭:“開始吧。”
周枋一劍便刺了過來,沒有多餘的招式,但是揮劍的時候,他周身的靈氣暴動,然後全數傾注在他所握的劍裡。乾淨、利落、簡潔,但是卻很恐怖。
三年級的學生同時為何有捏了一把汗。
但是周喜辰卻一瞬不瞬地盯著台上,他期待何有能再次創造奇跡。
另一邊的陳昆和何舒也不相信何有會被周枋這一劍打敗。
但是他們失望了,周枋劍鋒掃過去的時候,何有作出了躲閃的姿態,但是卻仿佛閃避不及,周枋的劍直接朝她胸口的要害之處刺去,雖然周枋的手沒有更進一步,那劍氣卻生生將何有擊退兩步,何有捂著胸口,臉色蒼白地看向周枋,周枋的視線落在何有臉上的血痕上,微不可查地頓了頓。
他比她高不少,背對著陽光,一身藍袍,長身玉立,手裡拿著劍,顯得他氣質更甚,意氣風發,飄然出塵。
他看著何有,薄唇微動,語氣淡漠:“何有,認輸。”
四下皆靜,就連何舒也皺起了眉頭。
‘係統,現在我直播間的人人數是多少。’
‘1201人。’
一瞬間便比剛剛少了三百人。
人數的銳減印證了何有心中的猜測。
觀眾看直播,當然隻願意看那些厲害的、能夠讓他們激動的畫面。
何有現在被人“教訓”,場面不精彩,觀眾自然走得快。
可觀眾是走是留,並不會影響到她在這個世界的生存或死亡。
他們愛看她的直播也好,不愛看也好,也不會真的對她起實質性的作用。
這陽光刺眼,是這個世界的陽光。
那便當這些所謂的觀眾不存在。
她該怎麼做事,該怎麼修煉,還是按照她的計劃來。
何有羞愧的情緒很少,因此沒有所謂的緊張,在直播開啟的那一瞬間,何有當然有被觀察的不適感。但是想通了之後,何有的心緒反而很快平靜了下來。
這一世至少,她脫離了算計的圈子,也脫離了被桎梏的命運。
她又何必在埋怨什麼。
不過是被人看著而已,他們看她,也不會讓她少一塊肉,她該做什麼便做什麼,該找倪安南便找倪安南,誰能阻止她呢。
如此想著,何有抬起頭看向周枋。
“不認輸,再來。”
少年的話讓周枋有些驚訝,台下的四年級學生覺得何有很不知好歹。
明眼人都看出來了,周枋剛才是手下留情了。
【哎,好沒意思,怎麼一開播就被欺負成這樣】
【對面穿藍衣服的小子真的挺帥的】
【不是在降臨世界呆十五年才能開播嗎?怎麼過了十五年主播還是練氣一層,也太慘了吧】
觀眾們已經預計到何有的下場了。
直播間已經有人劃到了另外一個直播間。
而台下也都是歎息的聲音,大家覺得何有你的做法很不明智。
周枋沒有給何有喘息的時間,他手裡再次聚集起靈力。
如同第一次一樣,他的劍再次直直朝何有刺來,不花哨,異常乾脆利落。
何有盯著那劍,由於夾裹著靈力,周枋的劍上帶著一股威壓,這威壓讓何有的速度變得遲緩了起來。可何有看著那劍,那劍落下的速度,在她的眼裡,比常人慢上不少。
她的左腳開始蓄力,在那劍落下來的時候,她出乎意料地迎了上去,然後極快地朝邊上一閃,她的臉頰幾乎是貼著劍身移開的,她的動作快到,在周枋眼中隻留下了殘影,台下的人也隻看到了何有的殘影。
何有穿的是黑色的勁裝,她動起來的時候,那黑衣恰好為她提供了便利。
她如同天生該隱匿在黑暗當中的人。
在何有的匕首靈巧地勾開周枋的劍鋒,並且見縫插針地抵住了周枋脖子時,台下人才看清何有的位置。
她臉上有一道血色的痕跡,很細,手繞過周枋的脖子,手裡匕首如同彎月,鋒利的那一端,已經勾住了周枋的脖子。
“承讓了。”
她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如若不是那冰冷的刀鋒提醒周枋當下的狀況,周枋還沒有反應過來。
就連台下的武器老師,也看呆了。
“什麼情況?”
“我草,何有居然反殺了?”
“她是怎麼過去的?”
周枋聞到了一點檀木的草料香,那正是何有被黃紙沾染的味道。
“你怎麼做到的?你學了武?”
修煉者的弊端顯露出來,一旦被近身,如果不能立刻掙脫,就如同魚肉。
身後的少年笑了一下,氣息噴灑在周枋的耳廓,周枋感覺有些不自在,但何有仿佛不在意似地道:“說來話長,想必學長不會感興趣。”
少年的聲音雌雄莫辯,周枋覺得今日的太陽格外刺眼。
她收回了架在周枋脖子上的匕首,下意識在手心裡把玩一下,意識到周圍人都在看她,何有手裡的動作微微頓了頓,然後她收回了匕首。
餘光看到周枋怔楞的模樣,何有走了了台。
何有有時候會暴露出一點本性。
因為心情不太好。
何有走下去了,一時間下面都很安靜。
【???】
【我眼花了嗎】
直播間有人將進度條往後倒退了一點,然後以零點五倍速看何有剛剛的動作。
她的動作乾淨利落,像是訓練過千百回那樣。
然而她的刀架在周枋脖子上時,她的眼神卻冷淡極了。
那刀差一秒便是要見血的,可她卻沒有露出一絲仁慈或者擔憂。
這個時候,人們才注意到,這少年穿著一身黑衣,無比契合。
【我去我覺得她好帥】
【巧了,我也是】
【我怎麼感覺她沒有她看起來那樣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