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師父李淳風提出的問題……沈靖著實發現了一個巨大的盲點。

自己還高考個屁？

自己的水準考的再超常也不過是個二本水準，哪怕江川這一年高三沒上直接裸奔去參加高考，怕是都能考的比自己強。現在這年頭學士學曆早已不值錢，是一個碩士遍地走，博士多如狗的時代，自己這學習能力，與其一門心思琢磨怎麼提高分數，不如去支個地攤給人算命……

何況現在看起來卦師聯盟有錢的要命，而師父又是這卦師聯盟的創始人，自己還惦記個勞什子的高考？

但說是這麼說，老媽那邊肯定是不同意的。

要怎麼說才能讓老媽同意自己成為一個……職業神棍？

沈靖的母親是光榮的人民治安員，雖然平日裡也對於什麼民俗講究也很注意，但即便如此，讓她同意自己成為職業神棍，那難度也一樣是宛如登天。

……如果不是思想鋼印這種東西出現，怕是不可能了。

就在沈靖表情連連變化的時候，李淳風哈哈一笑，說道：

“不用考慮那麼多。”

“為師也不過是隨口一問。”

聽著這話，沈靖點了點頭。

可哪怕是點了頭，這個問題也一樣在他心裡留下了一道烙印。

沈靖沒有說起高考的事情，而是將視線放在了巨大舷窗之外。

他問道：“師父，咱們這是……要去哪？”

“這麼大陣仗？”

李淳風開口說道：“我們去昆侖。”

沈靖疑惑：“昆侖？昆侖山脈嗎？”

李淳風點了點頭：“是的。”

“上次我們失敗之後，接下來的動作必須要儘快了。”

“這次我們要和對方在昆侖山決出勝負。”

“……”

他的表情變得凝重了許多：“沈靖，你也是這次昆侖一戰的關鍵之一。”

“有專門隻有你才能做的事情。”

“為師不要求彆的，隻要求你在做完我要求你做的事情之後，離開戰場。”

沈靖愣了愣，他心裡瞬間就領悟了師父特彆囑咐這些話的意思。

“還是要……”

“師父，我不能……”

李淳風知道他要說什麼，他搖了搖頭說道：“江川的生死……那和你沒有關係。”

沈靖也搖了搖頭，認真說道：“師父。”

“我不能。”

“如果要我做的事情和江川有關，甚至還要他死，那我不得不提前征求您的原諒了。”

“自欺欺人說那與自己無關？我做不到。”

沈靖的言辭相當認真嚴肅。就連平日裡對於師父出於尊重和喜愛而和善的語氣，此時都變得強硬了起來。

李淳風和沈靖對視了一眼，然後李淳風避開視線，沉默良久。

沈靖看著師父平靜的面容，一時間心底卻是有些緊張。

如果師父說此事事關重大，無可更改，那自己要怎麼辦？

終究是要做出選擇了嗎？

在沈靖的心底，師父和川哥，若是放在天秤兩端，是會保持一個微妙平衡的。

如果非要做出選擇……

自己要怎麼選？

兩權相較取其輕，其實隻要稍微思考一下就能得到答案。

師父實力強大至極，如果自己離開，不會影響師父的生死，卻可以增大川哥的生存率。

那就隻能選擇……背離師門嗎？

就在沈靖思緒混亂的想著這些時，李淳風的歎氣聲突兀的傳了出來。

沈靖模糊的視線重新聚焦，他看到了師父緩緩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這次，不殺他。”

沈靖本以為自己的態度並不會影響到師父的判斷，此時聽到這話，沈靖當然十分意外。

他瞪圓了眼睛，意外驚喜道：“真的？”

李淳風再次看向沈靖，微笑說道：

“為師何時騙過你？”

“放心吧。”

“為師……此前從未說謊。”

沈靖哈哈一笑，略有些鬆了口氣一樣的點了點頭。

他心底其實明白，這道選擇題其實是早晚都要做的。

但這種事情……能拖一天，便是一天。

至於眼下，既然川哥不會死，沈靖則是開始有些期待接下來的行動了。

“需要我做什麼？”

“需要你開門。”

“開門？”

“九重天的第一道門。”

李淳風頓了一下，接著繼續說道：

“用東皇鐘。”

……

燕京，機構總部。

江川正在旁聽會議。

參與會議的隻有五個人。

正在開口的是周山，他剛剛總結完這次在金陵郊區的這場大戰。

宋宸王學軍還有許衫聽得直皺眉。

許衫的等級原本是不會站在這裡聽著開會的，但是因為盧斌搞出來的那檔子事情，機構的人員問題還沒有補充完畢。許衫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王學軍現在忙的腳打後腦勺，技術組的一應工作，基本都交給了許衫處理。

何騰在一旁時不時的補充兩句，算是把當時發生的一切都算是總結了一遍。

王學軍看向了江川，由衷的感慨道：“你小子真不一般。”

“總共四個甲上，這次去救你出動了兩個，還差點都死那了？”

江川有些慚愧的嘿嘿一笑，撓了撓頭。

宋宸則是穩重的多，他的關注點還是放在了卦師聯盟的實力上。

此時他臉上寫滿了沉重：“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大的差距？”

“支援來了十幾名甲上級彆的高手？”

“……”

“若是真發生正面衝突，我們這點實力根本不夠看啊……”

何騰補充道：“不過咱們的甲上可不是那些溫室裡養出來的花朵。”

“我們的質量比較高。”

宋宸皺眉：“你剛剛不是還說點燃精神海了？”

何騰一愣：“是啊，那可是八名甲上的圍攻……”

“要不是點燃精神海，我可沒棋下了。”

宋宸攤手：“那不還是回到了原本的話題上？哪怕是周山、於海道、林遠湖實力比你強點……”

“頂多是對付十個？”

周山搖了搖頭說道：“那種水準的，來多少我殺多少。”

宋宸、王學軍和許衫下意識的一起看向了周山。

王學軍下意識的開口說道：“周先生，您不是在開玩笑吧？”

周山點了點頭，但是馬上就又補充道：

“不過，我現在的程度可能不是甲上了，我們最開始設定的等級製度有些問題。”

“在甲上之上，很明顯還有更高的水準。”

“說到這裡，我不得不再提一下江小川的事情。”

他的聲音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不隻是江小川，還有江川自己。”

“他們從未來借來的力量，在力量本質上，比我們現在使用的精神力要強出一個等級。”

“我目前似乎摸到了那個門檻。”

這時候，他又將話題延伸出去了一些：

“按照卦師聯盟的命名方法，將我們稱呼的‘甲上’叫做‘靈者’。”

“那些卦師聯盟的甲上……他們在交手時所展現的，幾乎是一種毫無實戰經驗的笨蛋式交手方法。”

宋宸作為外勤組的負責人，聽到這話立即皺起了眉頭：“周先生……”

“這話是認真的嗎？”

他之所以這麼嚴肅，當然是因為他聽出來了周山這話裡面的深意。

周山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我們的經驗，或許有些問題。”

“我不得不猜測，卦師聯盟之中或許存在培養甲上的可能性。”

這一次連江川的眉頭都皺了皺。

甲上……是能培養出來的？

許衫此時點了點頭：“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莪們手中掌握的曆史太殘缺了。”

“如果卦師聯盟完全保存了人類文明所遺失的所有曆史，他們會有這樣的培養手段，或許反而理所應當。”

王學軍揉了揉下巴上的胡茬：“到底是誰改變了曆史？”

“這曆史……怎麼可能斷層到這般模樣？”

“不科學啊。”

周山抬起頭來，似乎是從思考之中脫離，他主動換了話題：

“這事兒先放一邊。”

“江川，這次叫你來，主要還是說說沈靖的事情。”

江川一愣，立即坐直，示意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周山開口說道：

“沈靖是你的朋友。”

“據我所知，你們兩個和親兄弟也沒什麼區彆。”

“但同時，李淳風在沈靖的心裡地位同樣也不低。”

“接下來，李淳風多半會在這件事情上做文章。”

“你應該明白，早晚會到面臨抉擇的時候……”

“我希望你彆昏頭。”

江川卻是毫不掩飾的皺了皺眉：“這是……”

“什麼意思？”

他略微一頓，然後率先表態說道：

“周哥，你知道的，我肯定下不了手殺他。”

“如果有人要殺他，我也不會同意。”

周山點了點頭：“我知道。”

“但如果他要殺你呢？”

江川剛想否定，但周山的話還沒說完。

“他個人或許不想這麼做，但是真動起手來，你在他眼裡是什麼樣子，我可不好確定。”

江川愣了一下。

他當然知道沈靖的水準。

沈靖的水準，是幾乎沒有水準。

被人下了藥或者是被精神力改了視覺……這種可能性，的確存在。

“難。”

江川由衷的說道。

周山繼續說道：

“如果下次你遇到沈靖，必須要先警惕起來，隨時做好他可能突然對你發起進攻的準備。”

“至於沈靖的最終處置方式……”

“把他帶到我們這邊來。”

“我想沈靖也是願意和你站在一邊的。”

周山的話，讓江川鬆了口氣。

可就在江川鬆了口氣的同時，許衫卻是突然開口，他少見的開始表態：

“最好還是不要讓你們見面了。”

“周先生，我申請江川的禁閉。”

“昆侖各地亂象解決之前，他最好都關在基地之內。”

江川：“不是……”

他剛想據理力爭，但馬上又捕捉到了另外的事情：“昆侖各地的亂象？”

“……”

“這是什麼意思？”

許衫說道：“字面意思。”

他又看向了周山：“周先生，江川不容有失，即便是他現在握住了棋盤，我也不認為他現在擁有足夠的實力登上戰場。”

王學軍詫異的看向了許衫：“小許，我之前怎麼沒看出來你對這小子這麼看重？”

宋宸卻是點了點頭：“許主管說的沒問題。”

“現在的局面嚴峻，在金陵那種危險的情況下，他都沒有發揮出來在屠龍時的實力。”

“潛力如此之強，還是不要輕易涉險。”

江川聽到自己又要被軟禁，連忙開口：“開什麼玩笑？”

“不是我說，現在除了甲上對我有威脅，面對著其他甲等我至少有自保能力吧？”

“我好歹是甲三啊！”

他帶著期盼的目光看向了周山。

周山和江川對視著，突然間嘴角扯了一下：“真是甲三嗎？”

江川的氣勢瞬間弱下去了幾分。

他也知道自己的甲三評級，實際上是榮譽大於實力，畢竟屢立奇功……以周山當時的意思，是要直接定級甲二的，如果不是李育攔住，現在坐在這裡的就是甲二大人物江川。

不過周山卻馬上繼續說道：“單純的保護沒有意義。”

“留在基地裡也沒辦法成長。”

“這次江川的表現也不錯。”

“我會看著辦的。”

許衫還想再說什麼，卻是被周山伸出一隻手製止了。

周山說道：“時間係的物品，那塊棋盤，隻有江川可以使用。”

“裝備帶齊了，他至少擁有甲上的戰力。”

“荊軻刺秦匕，林夢如給他的那套衣服，加上他本身的空間能力……”

“在金陵一瞬間擊殺了八名靈者的壯舉，可彆忘了。”

許衫歎了口氣，看了看江川，又看了看周山，沒有再說話了。

江川也鬆了口氣，還好周哥是個明白人。

而周山看著江川，繼續說道：“接下來，就是得給你說說最近世界各地發生的事情了。”

接下來，江川才滿臉震驚的得知了在各地到底發生了什麼。

從昆侖亂象到蓬萊、到泰山瓦屋山，西海東海……

再到境外，那些恢弘的金字塔，那座令人驚歎的史前王城！

“李哥……李育組長他們已經在昆侖了？”

“林辭李依宋曦他們也都在？”

“正在追查獸潮的源頭？”

“我呢？我去嗎？”

“一時半會兒那些卦師聯盟的人也不會再生什麼事端了，周先生。”

“我去昆侖，他們也找不到我，不是正好也算給我藏起來？”

江川越是說，對於這種公費旅遊的事情越是來勁：

“我看我也可以去昆侖發光發熱！”

宋宸沉吟說道：“如果真想去的話也不是不行，那邊缺人。”

“本來就是三組的人，等到李育評了甲上，你來引領三組，是個好時機。”

許衫點了點頭說道：“也是個隔離的辦法。”

王學軍也說道：“這麼說起來，那邊獸潮頻發，甚至還能實戰鍛煉，是不是比虛擬實境要強一些？”

江川喜出望外，沒想到大夥都這麼明事理。

看來去昆侖公款旅遊這事兒已經板上釘釘了？

周山看著江川：“你真想去？”

江川立即重重點頭。

“不行。”

“啊？”

“不行。”

周山的語氣平靜，否定的速度之快堪稱冷酷。

他開口說道：

“我懷疑各地異象與卦師聯盟有關。”

“你若是去，指不定要惹出什麼亂子。”

“有關異象的各種任務，你都被禁止執行了。”

“另外……”

周山說著，又看向了一直沒吭聲的何騰。

“你倆的檢查，寫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