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聊天框之中沈靖發來的消息，江川一時間呆住了。

一股寒意從心頭湧出，隨即變得極為複雜，腦海之中生出諸多疑惑。

看到那些視頻認出我來了？

還是說卜卦算到了什麼？

又或者……卦師聯盟？

江川的手指停頓在手機屏幕上，遲遲沒有落下。剛剛看到沈靖來消息的好心情瞬間墜入冰窟。沈靖的覺醒記憶是李淳風的徒弟，而李淳風和卦師聯盟是否有關係？甚至李淳風是否就是卦師聯盟的創始人之一？

但當然，這些目前都不重要，最關鍵的是，沈靖他……是不是也要對自己出手？

這個突然間提到的事情，是不是某種宣告？

江川的表情變了又變，如果換成是彆人，江川不會有任何猶豫，至少要直接撥通李育的電話，甚至拿著手機去找周先生也有可能。但這是沈靖，是從小一起長起來的唯一一個從未懷疑過的兄弟……自己要怎麼辦？

自己要試探著問些什麼嗎？可如果是自己想多了，反而會提醒他什麼又怎麼辦？

江川相信自己和沈靖之間的友情是經得住考驗的，可是或許沈靖也是被利用的那個，如果這樣，自己亂問毫無疑問會打草驚蛇……可話又說回來，以卦師聯盟的行事風格，會這麼輕易的暴露嗎？從劉爍的行徑來看，那卦師聯盟中人毫無疑問是相當沉得住氣的一群家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而且擁有著強悍的執行力。

如果不是“降臨”，面對著那條龍，自己是毫無對應手段的……劉爍的準備可以說已經到了萬全的地步。那麼現在這個情況，自己是不是也在被算計之中？

想到幾日前和周先生的談話，江川很清楚，在那些高段位的牛逼人物算計裡，這些自己的思考甚至都被囊括於其中，就算是對方沒有達到周先生的水準，自己也必須更小心一些。

就在江川心中極其複雜的思考著這麼許多的時候，沈靖的下一條消息又傳了過來。

【沈靖：彆人看不出來，我可是能看出來的，那個身影絕對是你。】

【沈靖：沒想到你都這麼強了啊川哥。】

【沈靖：[紅眼熊貓]】。

看到這個後續的消息，江川心中暗自鬆了口氣，他剛活動了一下手指，但仍然沒有落在屏幕上。

沈靖的消息繼續一條條的往上彈。

【沈靖：這段時間真是給老子累屁了。天天那些逼卷子給我算的頭暈，你怎麼樣？屠龍之後身體還不錯？】

江川看著沈靖發過來的這些消息，反複看了幾遍，沒察覺出有什麼問題。他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神經質了，此時他才再次敲擊屏幕回複消息。

【江川：那不是我奧，你彆亂說。】

【沈靖：行行行，不說我也理解。】

【沈靖：我這段時間做的夢越來越多了，這個算卦的手段也更牛逼了，不知道能不能幫到你。】

【江川：能幫啊，但是我的八字啥的你可彆往出說。】

【沈靖：放心吧，這事兒肯定的。】

【沈靖：你想算點啥？我現在正好給你起一卦。】

江川看著這個消息，立即回應“沒啥可算的”，但馬上就又把這些字刪除了，隨即又打字：

【我想看看壽命，你看我能活多久吧。】

【沈靖：你能活到死。】

【江川：……】

沈靖沒有第一時間回應，看起來應該是去起卦了。

沒過太長時間，沈靖的消息發了過來。

【沈靖：……】

【沈靖：你這啥情況啊？最近得罪閻王爺了？】

【江川：啥情況？得罪閻王？生死簿上沒我？老子是花果山上的猴嗎？】

【沈靖：也不是沒你，就是這卦象在一直波動，穩定不下來，你可能明天就嘎了，但是也可能長命百歲……我很難講。】

這卦象沈靖當然很難以理解，但是對於江川來說，這卦象反而是正常的。

江川很清楚自己的命數並不確定，他始終都知道自己的命格特殊，並且在經曆過這次事件之後，自己的未來本來就並非固定，一切都可以被改變，那卦象自然測不出個所以然。不過沈靖竟然已經能看到這一步了？

【江川：學藝不精吧？你還得多練。】

【沈靖：行吧。你什麼時候回來？還在燕京呢？】

【江川：……】

【江川：我雖然是在燕京，但是那個屠龍的不是我。】

【沈靖：真不是你嗎？我看那個身形的確很像啊。側臉放大了也像的要命……】

【沈靖：不是就不是吧，等你回來，上家來吃飯，我媽喊你來。】

【沈靖：另外新年快樂啊川哥。】

看著這條消息，江川才恍然，今天正好是1月1日。

他也立即回應：【新年快樂。】

之前這幾年，跨年過元旦的時候，江川都會去沈靖家吃個晚飯，這都成了慣例了。

自己這段時間沉迷修煉，也沒怎麼關注日期。這機構總部裡面的氣氛始終是如一，大家忙的腳打後腦勺，真沒有哪怕任何一點的節日氣息。

和沈靖久違的聊天結束的很快，而江川在終於想到來龍去脈之後，這才意識到沈靖突然間發來消息也是理所應當，實際上即便是尋常日子，兩人聯絡也不是什麼特殊情況，江川覺得自己還是想的太多了。

有那麼點草木皆兵的意思。

“傻逼卦師聯盟。”

江川如此評價了卦師聯盟。

但是剛剛想到的事情，卻仍然縈繞在腦海之中。

“如果周先生說的都是實話，如果他覺醒記憶的諸葛亮都不知道卦師聯盟的事情，那隻能說明這卦師聯盟的存在是在三國時期之後……”

“或許就是李淳風和袁天罡搞出來的推背圖，便是卦師聯盟存在的基本？”

“嗯，不能如此武斷，占卜這事，自古有之，炎黃時期就是存在的。或許三國時期有了某些斷層也不好說。”

“我能產生如此聯想，想必周先生他們也應該有過這樣的猜測。”

江川又很快想到了那位在吸血鬼走私事件之中，出現在了青市的那名外勤特殊組成員，那名叫做周遠山的卦師。

“機構之內應該還有卦師聯盟的人。他們覺醒記憶之後，身為卦師聯盟成員的事情肯定會自己隱瞞下來。”

“雖然不知道周遠山是不是卦師聯盟成員，但還好之前我沒有把八字告訴他們。”

“靖哥剛剛也說他夢做的越來越多，卜卦的能力越來越強……他是否會是卦師聯盟的成員？”

在如此思考之下，江川回憶起來的事情也變得越來越多。

甚至包括前世夢境剛剛大範圍傳播開來那會兒……自己曾經和沈靖聊過這個事情。結論是有些預測了未來的卦師會潛伏在暗中，甚至操控文明走向，這不就正是卦師聯盟相關的事情？而且當時沈靖也說過：“是我們這些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當時聊著那些事情的時候，江川是怎麼也沒想到，時隔半年，竟是會一語成讖。

“嘖……”

“也不知道未來到底會怎麼樣。”

江川沒有繼續深思這些事情，迅速進入夢境世界之中，還是趕緊修行比較要緊。

……

與此同時，距離燕京千裡之外的昆侖山。

外勤三組小隊正在執行駐防任務。

盧斌搞出來的獸潮影響仍然沒有結束，偶爾出現的大批異獸會去衝擊人類聚集點。

但是這已經不再是，這獸潮已經到了頭了。最近的駐防強度，和前幾日相比有了明顯的減弱。

這山區光禿禿的一片，在月色籠罩之下很有那麼些蒼涼荒蕪之感，但同時又壯闊浩瀚，站在此處遠遠看去，巨大的山嶽連綿起伏，雪山在月光之下泛著銀光。偶爾有巨大的鳥獸在山崖間盤桓，發出一陣陣狂野的鳴嘯。

但像是這樣的壯麗景色，三組組員們卻是不屑一顧，他們已經在這裡參與駐防三個月了。扛過了兩波獸潮，遇到了四次甲級異獸，他們手中殺掉的異獸數量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堪稱是異獸收割機。

在帳篷邊上，一個胖子一邊挖著罐頭裡面的肉塊，一邊吐槽：

“頭兒，今天可是跨年，咱們怎麼就還得在這山裡啊？”

“說好輪換，可咱們這一紮就是三個月，輪換呢？”

“而且你不是說總部在研究怎麼建立防禦圈嗎？啥時候落實啊？”

李育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是直白的說道：“和我說沒用。”

胖子囫圇著把滿是油脂的肉塊吞下去，然後繼續說道：“說起來那個江川……已經是甲三了？”

“比曹老大和曹老二都高了啊？和頭兒也就隻差一小段距離。”

“這小子已經這麼強了啊？怕是再過兩個月真就甲二了。”

“我媳婦懷孕到現在都他媽五個月了，正是需要我的時候，不然把江川他調過來？不是比我這個乙上的胖子牛逼啊？他也還年輕，需要鍛煉的機會，莪這胖胳膊胖腿，實在是頂不住了，話說回來，頭兒，你這次回去遇到那個夏刀疤了嗎？你啥時候能評到甲上啊？”

“對了，這麼一說等到那江川甲二了，你估計就甲上了，到時候宋老退休，你就掌管整個外勤組了嗎不是？哈哈，到時候讓江川來三組做組長？我……”

李育：“閉嘴。”

胖子的聲音戛然而止，當然，讓他閉上嘴的可不是這簡單的兩個字。李育放出來的一絲精神力威壓，就足夠了。

三組此時在山中的總共有七個人。此時在篝火旁的是李育和朱成竹，而老朱也是李育最無奈的那個隊員，他的嘴實在是太碎了，而且總是會抱怨目前的工作環境，這些事情大家都可以理解，但如果說起來沒完……

這人實際上不錯，真正乾起活來也是任勞任怨，這毛病……雖然的確算是個小缺憾，但勝在隻要李育讓他閉嘴，他還是能根據李育的反應進行判斷從而選擇安靜的時間。

朱成竹此時剛安靜下來，卻是又立即開口：“頭兒……”

李育皺了皺眉頭。

可同時開口的卻不隻是朱成竹。

另外一個穿著迷彩服的身影瞬間出現在了篝火旁，他帶著一副眼鏡，手中卻是握著一把長刀，此時面色無比凝重的開口說道：“頭兒！”

“獸潮！”

李育立即站起身來，朝著月色籠罩的山脈方向看了過去，眼神凝重至極。

目力所及之處，可以看到山嶽之間的銀白色月光，正在被一層黑色所吞噬。

那毫無疑問是異獸群，而且這規模……前所未見！

這與李育所收到的消息完全相悖，他以為獸潮已經進入到了衰退階段，接下來一段時間都會趨於穩定……可眼下的情況到底是什麼意思？

李育咬了咬牙：

“信息隊沒有信息嗎？”

朱成竹掏出聯絡器，表情茫然的搖了搖頭：“沒有……一點消息都沒有……”

“例行通訊還有十五分鐘……”

“我聯係指揮中心嗎？”

李育點了點頭：“聯係指揮中心通知他們目前的狀況。”

他隨即散發出了精神力，一道空靈的聲音，在三組隊員們的耳邊響了起來：“集合！獸潮正從西北方來，準備迎擊！”

“預計接觸時間，二十分鐘！”

幾道身影立即從不同方向出現，朝著帳篷所在的方向趕來。

而朱成竹的表情卻是變了又變：“指揮中心無法聯絡！”

他立即將終端放在一旁，從帳篷裡面取出了一隻挺大的箱子打開，那是一套工作台。他粗壯的手指在鍵盤上上下翻飛，口中也是不斷的在念叨著各個參數，他似乎是想要通過這個工作台聯絡指揮中心。

幾分鐘之後……

答案一樣是失敗。

而這個失敗的答案，卻是讓朱成竹的臉色變的更加難看了。

他驚愕的抬起頭來看向了李育，聲音都有些變形了：

“頭兒……”

“指揮中心的常駐變化信號已經中斷！”

趕來的三組成員們，剛剛落地就聽到了這個消息，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李育深吸了一口氣。

指揮中心的常駐信號，是確保各個深入深山的駐防小組聯絡的最後保障。

一般來說是不可能中斷的。

而這中斷的信號代表了什麼？在場眾人的心中都生出了同樣的驚悚念頭。

“指揮中心……覆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