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是什麼小人物。”
這話很受用，但是不是現在。
江川不覺得自己有多重要，尤其是在這一刻，自己最好完全不重要。
可是他在略微無奈的歎口氣後，卻也知道現在自己的是問出了三個問題：
“我到底有什麼特殊的？”
“你費儘心機千方百計的把我弄過來又為了什麼？”
“所謂陣營……分歧點又在哪裡？和記憶覺醒又有什麼關聯？”
“……”
聽到江川這些提問，盧斌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然後開口說道：
“我會把你帶過來，是為了人類的延續。”
“你的能力有可能會誘發人類的滅亡。”
江川：“……”
盧斌看到江川的表情，笑了笑：“不要覺得我是在危言聳聽。”
“你所展現出來的空間能力，在第三階段第十關已經有所揭露。”
“李育和宋宸給你安排來總部，王學軍帶你繼續研發的能力，這些事情雖然保密，但是在這總部之中想要完全保守住秘密的方式，就隻有完全不做。”
“而你也應該明白，空間能力代表了什麼。”
江川嗤笑一聲：“這代表我要毀滅世界了？”
盧斌說道：“代表著你就是那個啟動毀滅世界的鑰匙。”
江川揚眉：“莫須有的罪名？”
“就因為這個？”
盧斌似乎很能理解江川的困惑：“雖然對於你來說有些殘忍，但是對於人類來說，你的確是一個巨大威脅。”
“所以你這種能力，必須要在掌控之下。”
“如果不能掌控，那隻能讓你消失了。”
江川仍舊不能理解：“我看你是瘋了？”
“這算是什麼理由？”
盧斌沉默了下去，似乎是糾結接下來的話要不要說。
但他在糾結了片刻之後，最終還是決定開口：
“我可以背負罪孽，但是不能回避滅亡的到來。”
“周先生不願意做的事情，我可以做。”
“你問到的分歧點……”
“其實就在這裡。”
他略一停頓，隨後繼續說道：
“不單單是總部，整個人類文明現在都處在巨大的分歧之中，在衝突爆發之前，我們必須要做些什麼。”
“我做這些事情，不單單是為了你。”
“人類需要鐵板一塊，但蠢貨太多，聰明人也太多，想要讓人類完成團結，是不可能的……”
“但至少……總部應該做到。”
“為了讓總部這個橋頭堡能夠擰成一股繩，這樣的鬥爭，是必須的。”
江川聽的雲裡霧裡，而就在他想再提問些什麼的時候，盧斌的下一句話卻是打斷了江川的問題。
“一年多前，我們在長安一處考古現場，發現了一本唐代古籍。”
“這墓主人，是玄宗時期的一名太史監少監……這都不重要。”
“關鍵在那本書上，書上記載了現如今的所謂記憶覺醒……”
“同時記載了三年後人類即將走向滅亡的預言。”
“書內很多現象都已經被證實。”
“而這本書現在被封存在總部，是甲壹號。你知道的那個爛柯棋盤，是甲叁。”
聽著他平靜的話語聲，江川卻是覺得無比震撼。
三年？
人類滅亡？
而盧斌的話還沒有停下：“在發現了這古籍之後，機構總部立即成立。”
“除了當時的幾個核心人員之外，這個滅世的消息，並未被他人所知。”
“而前一段時間，我通過某些渠道，終於進一步得知了滅世的源頭。”
江川下意識的接過話茬：“時間？”
盧斌點了點頭：“沒錯。”
“時間。”
“時間的扭曲將會讓人類文明徹底崩潰。”
“滅世的災難即將到來。”
“而現在總部之內仍然分為兩派……”
江川愕然的聽著這些隱秘至極的信息，那簡直像是飲鴆止渴……江川明明知道聽得越多死的越快，但是對於真相的追求，卻是讓他難以克製住那股好奇心。
總部之內的派彆之分……
時間的扭曲將會讓人類文明崩潰？那這種情況下還需要什麼派彆之分？在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更加團結一心？
盧斌似乎聽到了江川心中的咆哮。
他向江川提問道：“覺醒記憶這種事情……你覺得來自於何處？”
江川又一次懵了。
現在他和所有人一樣，已經把覺醒記憶當做成了吃飯喝水呼吸一樣的日常。這種事情他早就不再考慮了。
可是現在重新被提起來的時候，結合著剛剛所說的事情，江川突然間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在這一瞬間，他大腦之中突然響起了一記驚雷！
他瞳孔猛然收縮，極其震撼！
“時間……扭曲！？”
“是時間扭曲帶來了記憶覺醒！？”
盧斌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三年後到底會發生什麼，但很明顯，三年後時間扭曲的餘波已經開始乾涉現在。”
“而你的能力與時空有關……這說明了什麼，不言而喻。”
“而且，你是唯一一個。”
江川有點懵逼。
剛剛還感覺這個穿著白色實驗服的中年人是個瘋批，可現在，自己竟然覺得他說的有那麼幾分道理。其實想想也是，他肯定有道理，所以才能掀動那麼多人，才能做到那麼多事，至少他自己得完全堅信這個理念才行。
所以，他才會把這些事情事無巨細的說給自己聽？
按照心理學來說，這算是某種補償機製嗎？
明明已經殺了這麼多人……
他接下來要對我做的事情，甚至還更過分一點？
那自己，到底是不是人類滅亡的罪魁禍首？
但江川很快將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甩了出去。
自己真是魔怔了。
未來是如何尚未有定數，自己憑什麼因為沒有發生的事情付出代價？
將那種莫名其妙的想法驅逐之後，江川自然而然的開始考慮怎麼逃脫。
進來的路，他當然還記得，可是想要離開這裡的難度堪比登天。
畢竟這盧斌就在這裡，實驗室之外也不知道有多少看守。
自己的身體現在仍然在虛弱之中。
哪怕是全盛狀態，也不見得能殺出去，更何況是這種虛弱至極的樣子？
還是得掌握到更多情報才是。
江川的眼神在短時間內連續發生了幾次變化，而這些當然都落在了盧斌的眼中。
就在盧斌想要開口詢問的時候，卻聽到江川的聲音率先響起：
“你到底想用我做什麼？”
“要殺的話，何必在這裡？”
盧斌點了點頭：“雖然你身上有巨大的威脅，但是你的能力確實是獨一無二的強大。”
“所以我不能隻是簡單的殺了你。”
江川一愣：“又是奪舍？”
盧斌笑了笑：“怎麼會？”
“看過青山唐墓檔案的人，都不會做出這種愚蠢判斷。”
“我要做的事情更簡單一些。”
他說著，站起身來，從一旁的實驗台上拉開抽屜，取出了一支針管。
盧斌背對著江川，似乎對江川毫無顧忌。
但江川卻覺得這老小子是在吸引自己動手。
而盧斌一邊操作著，一邊平靜的說道：
“人類在遺傳信息學上的發展，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可以說是突飛猛進。”
“我也一直在進行有關於克隆的研究。”
“雖然說這東西有些違反倫理，但是現在這年頭，倫理和生存比起來，還是太小兒科。”
江川聽著這些，眼神之中又閃過了幾分費解：“那到底有什麼意義？”
“你製造出來另外一個我有什麼用？”
盧斌平靜回應道：“確保你的能力掌控在我們的手中。”
“我同時也在腦科學上有些造詣。”
“當年科幻裡提到的，思想鋼印，這種事情你應該也知道。”
江川愕然，愣了一下，可馬上就又更加難以接受的問道：“你直接給我弄思想鋼印不行？”
“這不是……”
脫褲子放屁這種話，他還是沒有說出口來。
盧斌做好了準備，帶好了手套，然後準備在江川身上取出一些細胞樣本。
同時，他也開口解釋：“按照你莫名其妙的精神海強度……”
“我不想承擔那樣的風險。”
“你在青山唐墓的行動記錄，是李育幫你動了手腳吧？”
江川隻覺得無奈。
這個對手在動手之前，肯定已經確認了很多自己的事情。
就算是李育儘量幫自己掩蓋真相，但是當時在青山裡面作戰指揮營地裡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他如果真的想查，怕也是能查出來個八九不離十。
這麼想著的時候，他又同時想到了另外的事情。
隔著結界，看到的那道雷光，從雷電之中走出的身影。
周先生……
回憶想著剛剛盧斌的說法……
這一切都是周先生默許的？
“……”
從曹誌剛、李育他們口中聽到的隻言片語，那位覺醒記憶是孔明的周先生是怎樣的人，江川心中也大概有個輪廓。
而周先生他當然知道那本古籍之中的事情，同時周先生作為機構總部的頭把交椅，他應該也知道自己的情況。
難怪他當時沒有打破結界，隻是看了自己一眼就離開了。
這些念頭一閃而過。
特質的針頭刺入皮膚，鮮紅的血液在針管之內形成了渦流，但是江川對此毫不在意，他隻是又問道：
“這種克隆的手段，難道就不會引發問題？”
“你說我是鑰匙，你現在的形容毫無疑問是複刻了一把鑰匙……”
“未來之事，誰都說不清楚，你這毫無疑問也增添了風險。”
盧斌嗯了一聲：“沒錯。”
“所以這個克隆體隻會生存在培養艙裡。”
“如果不需要使用自然最好，可如果需要使用，莪們也不會失去底牌。”
“把命運把握在自己手裡。”
江川嗤笑一聲：“你所要改變的命運本身也在命運之內。”
“何必搞這些事情。”
“你不你如直接殺了我。”
盧斌笑了笑：“虛無主義的陷阱無法對我起效。”
“你這孩子還挺有意思的。”
“可惜了。”
看到他平靜的表情，江川心裡就明白，自己已經無法改變什麼了。
江川問道：“我什麼時候死？”
盧斌一邊在江川身上取些毛發、皮屑、皮膚組織，一邊回應：“最多四個小時。”
“儀器已經準備好了。”
“你大腦皮層的掃描和記憶讀取也都差不多了。”
“現在克隆技術進步的很快，胚胎移植這一步可以省去。”
“你的克隆體將在培養艙裡迅速成長。”
“不過，不需要等到克隆體成熟。”
“隻要等到確認細胞核進入去核卵細胞，細胞開始分裂發育成胚胎之後……”
“你的任務就到此為止了。”
那就是自己現在還有些恢複的時間。
江川閉上眼睛，養精蓄銳。
竭儘全力的，想要進行最後的嘗試。
盧斌也知道這一點，但是他本身的實力就足夠強大，根本無所謂江川這麼明目張膽的狀態恢複。
且不說恢複不了多少，就算是江川恢複到了完全狀態又能如何？
劉宏他們的死很蹊蹺。
曹誌剛受了重傷，那麼解決了劉宏他們的，肯定不是曹誌剛，那答案就隻有一個……江川在昏迷後，引發了什麼特殊的狀態。無論那是什麼，但至少可以確定，那是唯一一個可以威脅到自己的方法。
既然前提是昏迷，那就不讓他昏迷就好了。
兩人各有心思。
翁！
在這間巨大的地下實驗室裡，儀器的嗡鳴聲已經開始響起。
這響聲代表著……
死亡倒計時已經開始。
【03:59:59】。
……
另外一邊。
總部大樓。
雖然大樓內正式波譎雲詭，但從外面看去，這裡還是一片風平浪靜。
而此時……
17層儘頭的落地窗，啪嚓一聲碎裂。
兩道人影從十七層的高度墜落了下來。
那正是宋宸和戴羽西。
兩人下墜看似驚險，但對於兩位甲二來說，高度不是問題。
故而他們的下落未耽誤戰鬥，隻是沿途的窗戶玻璃卻遭了殃，被戰鬥的餘波衝擊，啪嚓啪嚓的碎裂聲不斷傳來！
這一顆石子落在平靜湖面，卻是激起了千層浪！
那些一直在等待著機會，想要奮起反抗的人們……
那些潛入總部，卻因嚴苛的安全措施而無法進入大樓的人們……
似乎是聽到了反攻的號角……
他們終於開始了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