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說看，能打，有用嗎？”

張博文感受著咽喉處的寒意，呼吸急促：

“有用！有用！”

江川打算問些問題。

治安署隻掌握到了十幾名受害者的存在，但畢竟搜集證據和找出罪犯隻用了三天時間……

他們大概率還有不少沒有挖掘到的受害人。

那些孩子被徹底切斷了因果，被所有人遺忘，甚至是他們的父母。

而現在，唯一能夠知道那些孩子存在過這個世界上的，或許就隻有張博文自己了。

江川覺得有必要了解一下相關的情況。

這件事情，在江川心底深處有些矛盾。

他一方面覺得，那些父母如果真的忘記了曾經有過一個孩子，或許不是壞事。因為如果他們突然想起來有個孩子，而那孩子卻已經死了，那樣反而更加殘忍。

但另外一方面，如果真的有朝一日他們記起這件事……那他們至少有權知道真像。

他問向張博文：

“那些被你奪了因果的孩子都在哪？從開始到現在總共拐了多少個？”

張博文竭儘全力的仰著頭，生怕脖子觸及到江川的匕首，他磕磕絆絆的開口說道：

“在地……地下室！”

“死了的被……被我丟到河裡了，沒死的都在地下室！”

“總共……大概三十來個！”

三十多！？江川瞳孔猛的收縮一下。

果然，治安署查到的受害者，隻是一部分。

甚至連二分之一都不到！

江川的視線瞟向了滿臉驚訝，不知如何是好的女孩，問道：

“這個女孩是誰？”

張博文：“她幫我照顧那些還活著的！”

“我隻切斷了她的因果！沒有奪取！那些孩子……我……我得找個人幫我照顧……”

“在奪取因果之前……那些孩子……得……得活著……”

“我……”

“我說的都是實話！”

江川沉默了片刻，才又道：“把那些已經走了的孩子身份情況告訴我。”

張博文也不含糊，他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的報了出來……

必須有姓名和生辰，才能奪取因果。

而在奪取了因果後，那些因果都加之於張博文自身，那他就算是想忘，也根本忘不掉。

而聽著這一個一個的名字，嶽文等人表情嚴肅的沉默了下去。

這每一個名字背後都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這些孩子本來應該會擁有自己的人生，卻是被戛然而止。

當報完了這些名字，張博文說道：

“我都說了！”

“都說完了！”

“你不能殺我！”

江川有些奇怪的問道：“為什麼不能殺你？”

張博文卻是一愣：“你是治安署的人！我已經認罪了！”

江川笑了笑，說道：

“誰說我是治安署的人？”

“我接到的任務，就是要了你的狗命。”

他說著，匕首已經刺入了他的脖頸。

感受著匕首一寸寸的刺入，張博文當然想躲，但是他的力氣卻遠遠不及江川，更不敢大幅度的動作，隻是驚恐無比，嘴裡連連說道：

“我還有用！”

“彆！我不想死！”

“我……我的能力能幫你們！”

而此時，嶽文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江川。”

“差不多行了。”

江川聽到這話，愣了一下。

他能聽出來嶽文的聲音裡飽含怒氣，但卻仍然給出了這樣的命令。

“他已經認罪，你也控製住了他……也算沒有威脅了。”

“我們的任務雖然是擊殺，但那是在擔心他有可能反撲的情況下。”

“案子或許還有其他問題，留個活口，也方便操作。”

張博文當然也感受到了匕首沒有再進入脖子，他有些驚喜：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

“我身上太多因果！我的運氣足夠！”

“你不能殺莪！”

“你也殺不了我！”

而江川此時也突然間想起來了當時李育說的話。

他們的聯絡，當然都是有記錄的。

他有點後悔剛剛沒有乾淨利落的宰了這家夥。

但是現在，任務指揮嶽文下了收手的命令……

自己要怎麼做？

林辭、艾哲等人也沒想到會這樣。

他們心底深處，當然也想殺之而後快，但理智上卻明白，任務指揮嶽文的命令更理智、更符合機構的利益。

大家都憋著一股氣，但卻無從發泄。

他們在江川開始掀桌的第一時間，就已經來到了彆墅門口。

艾哲看了看身邊的眾人，看著大家臉上的表情，心中也明白，這次任務或許就要這麼結束了。

他咬了咬牙，握緊了手上的弓，但是最終又無奈放鬆了力度。

李依也是眉頭緊皺，她雖然往日裡平靜恬淡，但心中卻是飽含俠義浪漫，此刻真是心裡鬱結，難以舒緩。

林辭、梁城當然也是如此。

而嶽文的敦促聲再度傳來：“江川，把他帶出來。”

“開始收尾了。”

江川歎了口氣，說道：“好。”

眾人無奈，也明白這麼做目前來看是最正確的選擇。

張博文顫抖又驚喜的聲音，傳了出來：

“血光之災？哈哈哈！我就知道！”

“我不會出事的！”

“我就知道，上天是眷顧我的！”

“我因果纏身，你們怎麼殺！？”

他囂張的聲音，讓眾人心中本來蒸騰著的憤怒更上一層樓……但卻又無可奈何。

可就在此時……

江川驚疑不定的聲音突然間響起：

“你還想反抗！？”

“把刀放下！”

“老子說讓你把刀放下！”

張博文更加驚疑不定的聲音也傳了過來：“我……我沒有！你彆栽贓陷害！”

“我已經認罪了！”

江川又說道：“那你把刀放下，有話好好說！”

張博文又驚又怒：“我根本沒拿起來！”

然而就在此刻，桌子上的那把刀憑空飛起，飛快的鑽到了張博文的手心裡。

江川此刻嘴角帶上了一些笑意，但他的聲音卻仍然顯出了幾分驚慌失措：

“放下刀！”

“束手就擒吧！你的抵抗是沒有意義的！我接到命令，擊殺任務已經取消了！！”

“你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配合我們的工作……”

張博文驚恐無比，他想甩開刀，但卻怎麼也做不到。

那短刀就像是粘在了他手上一樣，緊緊貼著手心的皮膚……

而此時，艾哲眼前一亮，搶答一樣的開口說道：“江川遇到危險！”

“快去救援！”

在艾哲說著的時候，林辭已經開始了動作，他站在門前，一腳向彆墅門踹去，他的身體在這一腳踹出的同時迅速膨脹。

轟！

這扇大門被一腳踹開，巨力之下，那門直接將水泥牆壁都轟出了一道裂痕！

幾人迅速衝入大門。

而他們衝進去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在張博文掉落在地上手機手電筒所照射出的光芒映襯下，江川和張博文兩人站的極近。

而在兩人中間，有一把並不反光的匕首連接著他們。

江川的匕首刺入了張博文的心窩，張博文驚恐的看著江川，臉上表情極度難以置信，似乎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樣的結局。

鮮紅無比的血液沿著匕首汩汩流出，在手電筒的光芒之下，落入黑暗，觸碰地面，發出水落聲響。

江川抽出匕首。

張博文已經徹底失去力氣，渾身癱軟的倒了下去。

此時，江川略有些顫抖的聲音傳來：

“目標負隅頑抗，現已確認擊殺。”

眾人看著這一幕，原本壓抑著的心情，在這一刻瞬間通暢！

這家夥就應該是這樣的報應！什麼因果纏身？還說殺不了？

到頭來不還是死在江川手裡！？

雖然知道嶽文做出的判斷是正確的，但某些時候，也未必就非要做最正確的事。

這樣的選擇也不錯。

艾哲有些興奮，他想說什麼，卻又自顧自的停下，隻是咧著嘴無聲的笑著，這畫面有些恐怖。

嶽文的聲音隨後響起：“江川，你沒事吧？”

江川嗯了一聲，說道：“我沒事。”

嶽文則是繼續說道：“任務目標伏法，任務結束。”

“下一步就是收尾工作了。”

“那些孩子的後續情況，治安署的同誌會負責，他們大概一個小時內趕到。”

“……”

“通訊尚未中斷，梁城，你和江川在治安署同誌到來之前，檢查一下房間裡是否有其他危險物品。”

“艾哲，你負責檢查彆墅內的電子設備，尤其是監控攝像是否存在，這會方便我們對案件的後續處理。”

梁城、艾哲、江川三人立即回應：“是！”

他說完這些，江川也恍然。

看來嶽大哥也是憋著一股氣啊。

又是提醒“通訊未中斷”，又是提醒“監控探頭”可能會造成一些影響……

趁著治安署到來之前，他們有時間好好操作一下。

還得是老手，嶽文大哥的思路果然縝密。

但江川覺得，如果是李育在這，怕是剛才根本不會下達收手的命令。

不過，如果李育在這，自己也不用搞這麼多花裡胡哨的操作了。

江川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緒。

他剛準備展開精神力，探探這彆墅裡是否還有什麼其他問題……卻聽到房間裡傳來了嗚嗚的啜泣聲。

他循著這哭聲看去，看到了那女孩正蹲在角落裡，滿臉充斥著錯愕和驚恐，眼神也極其迷離，似乎是處在無比混亂的狀況下，茫然無比。

看來，是被張博文切斷的因果，再次回歸己身？

這樣的話，那些忘記了孩子的父母，也很快會回憶起來這一切吧？

此時，嶽文的聲音同時從門口和通訊頻道之中傳來：

“李依，你是女生，去照顧一下。”

“治安署的人到來之前，這女孩兒就交給你了。”

李依嗯了一聲：“好。”

江川和嶽文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而嶽文又看向了艾哲：“查到有沒有監控了嗎？”

艾哲指了指天花板，示意在彆墅二樓。

嶽文嗯了一聲：“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