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頭？”
聽到梁城的解釋，林辭下意識的看了看雙手。
他覺得自己可能做不到這一點，下意識的開始判斷，如果是自己，在剛剛那一刹那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他很快得到了答案。
如果是自己，大概率會忽視最開始鋼針命中時帶來的疼痛和遲緩。
迅速展開應對，從而破局。
但是如果像是江川這樣，被鋼針影響之後再從包圍圈裡突出去……
他做不到。
其實不單單是林辭，但凡有心爭奪名次的人，都在進行著同樣的思考。
田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江川，自顧自嘀咕道：“果然勇猛……”
李依當然聽到了身邊田甜的話，她也有些意外於江川所發揮的實力。
精神力凝聚成了鑽頭？這是怎樣的奇思妙想？
以點破面，以小博大。
在力量有限的情況下，將自身的力量發揮到極致！
……
彆說是站在這裡的學生們，就連曹誌剛和曹誌強的臉上都表現出了驚訝。
雖然驚訝的神色轉瞬即逝，但是心中卻不免有許許多多的念頭冒了出來。
彆人不清楚，但他們卻是知道的，這銅人在總部技術部門接受過多少抗擊打訓練？
這一拳竟然給打的宕機自檢？
可半個月前他還是個連八十公裡都要了半條命的菜雞啊！
這進步速度，堪稱神速！
其實在曹誌剛眼裡，江川多半和二班一號的情況一樣，會被直接揍飛出去……
可是他不但突圍，甚至還走的更遠！
……
說時遲那時快。
江川哪裡有時間去思考那麼多？這鑽頭是他目前除了拳頭之外唯一的破壞性手段。
剛剛那一拳上附著的精神力鑽頭，根本是下意識的使用。
在暫時突破了包圍之後，江川的視線立即掃過眼前的一切。
心流狀態之下，他的反應速度得到了極大提高，瞬間就辨明了其他銅人的方位和動作。
感知域張開，他同時能夠感知到身後那些銅人正如影隨形的追了上來。
剛出虎穴，又入龍潭！
前後夾擊，自己所面臨的難度陡增！
畢竟，剛剛他甩開的隻有五隻銅人，接下來他面前還有十三隻，而那五隻銅人之中的四隻已經跟了上來，那個被他打宕機自檢的銅人，身上的顫抖也很快結束，重新加入到了追擊之中。
這轉瞬之間，江川的腳步前進了五米，而他再次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威脅！
在精神海之中，密密麻麻、或快或慢的線，迅速鎖定了自己渾身上下的所有位置！
他立即意識到，這是銅丸和鋼針的齊射！！
他想要躍起，但是在雙腿打算發力之前的那一瞬間，他就猛的意識到不對。
一旦自己跳躍起來，一旦身體的行徑軌跡可以被判斷，那就會徹底失去機會！
他放棄了躍起，但身體還是猛的停頓！雙腿猛的橫移！
當當當當！！
銅丸和鋼針與金屬地面的碰撞聲，劈裡啪啦的在地面上響起！
眾人看著這畫面，臉色更是發生了變化。
江川這動作，就好像是預判了那些飛行物的軌跡！
如果江川的動作沒有變化，那這些鋼針和銅丸，將會遍布江川的全身！
但即便如此，江川的身體也因為這麼一撤步，再次陷入了危險之中。
而且剛剛那些從四面八方而來的鋼針和銅丸，也不是完全沒有命中。
這些銅丸的力道極大，江川隻覺得左半邊的身體一陣酥麻！
鋼針所帶來的疼痛，在這種麻木之下反而不算什麼……
他的腳步一個踉蹌，還不等站穩腳步，身後的銅人就已經衝了上來，身前的銅人也拍馬趕到！
江川倉促之間作出應對，腳下腳掌一橫，帶動身體強行轉向，身後的拳頭與江川擦肩而過！
這驚險無比的對應，讓人群裡響起了一片驚呼聲。
可是也就躲開這一拳而已，他倉促之間的應對，讓他的身體在這一瞬間落入在不可控的狀態下。
如此，其他銅人的沉重鐵拳，已是避無可避，結結實實的捶在了他身上！
砰砰砰！
這拳頭捶在身上的時候，江川隻覺得眼前一黑，這拳頭之重，從後背傳入到身體之中，簡直要把五臟六腑都錯位！
五臟六腑錯位與否不太清楚，但是江川能很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精神力構成的感知域瞬間崩潰！
這些銅人的速度和力量，都遠遠勝過那些在醫院裡中招的病患們，讓江川根本沒有操作空間！
而就在他被打的發懵時，其他銅人也都一擁而上！
那些銅人的鐵拳，朝著江川的身上招呼了過來。
江川瞳孔猛的收縮，但是身體的麻木還沒有完全解除，他知道想避開已經是完全不可能，但可以儘量遮擋，然而身體卻好像不聽指揮一樣，抬起手臂的速度，竟是像是延遲一般，速度奇慢！
“完蛋！”
他覺得自己可能要糟糕，攔不下來，避不開去，這些拳頭打過來的破空聲，在他耳邊呼呼作響。
那些鐵拳眨眼間接近，充斥了視界，這一拳下來怕是要出大事！
一瞬間江川覺得眼前閃過了死去父母的音容笑貌。
正在千鈞一發之際，那些金燦燦的銅人們，卻是儘數停止了動作。
曹誌剛的聲音傳來：“失敗！”
最近的一隻拳頭就在江川的鼻尖。
險之又險。
接著，那些銅人複位。
雖然江川失敗了……但是這次失敗，卻並未引來其他的議論聲。
站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清楚，自己不可能比江川做的更好。
他們沒有發現江川的判斷和選擇有任何問題……
也正因為如此，不少人的心裡都誕生出了畏懼……
畢竟，誰願意故意進去挨一頓揍呢？
……
……
江川有些一瘸一拐的從這銅人陣裡退了出來。
後背被金屬鐵拳錘中的那幾下，讓他現在還有些發懵，半邊身體發麻、另外半邊身體疼得要命。
唐宋明從人群裡跑了出來，架住了江川，把他接了回來。
林辭和宋曦幫江川把身上的鋼針拔下來，江川躺在那，一動不動，呼吸急促。
唐宋明看著江川淒慘的樣子，哈哈一笑：“江兄何必苦苦支撐？”
田甜站在一邊，說道：“李依上場了！”
江川掙紮著坐了起來，看著李依帶好護目鏡，提著劍走進了銅人陣。
銅人陣已經發生了變化，那些銅人的站位和初始動作……和江川進入的時候完全不同。
李依在看過了江川的闖陣過程後，當然產生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她踏入到陣中，觸發了銅人陣的第一時間，就聲音清麗的念出了句詩：
“騰身轉覺三天近，舉足回看萬嶺低。”
唐宋明聽到這句，眼前一亮。
李依身軀前傾，微風吹拂裙擺，她揮劍“當”的一聲打掉了那枚鋼針，與此同時，她的身影迅速朝著前方突破而去。
她腳下地面似乎產生了漣漪，明明隻是一步，卻跨出了幾步的距離。
林辭驚訝：“這是什麼步法？”
可就是這一步，她身前就已經迎來了三隻銅人。
她面色凝重，手中劍光泛起，身體更像是舞蹈一般往後一仰，那劍從銅人身上劃過，金鐵交割，發處了一道火光。
她避開了三隻銅人的攻擊，緊接著想要繼續突入，腳步剛一踏出卻又收回……
因為太多鋼針和銅丸朝著她飆射而來！
李依被銅丸和鋼針壓製，前進的腳步瞬間變成了後退，她閃身躲在剛剛那三隻銅人身後，在與銅人近距離交手！
當當當當！
密密麻麻的聲音，在銅人的身上響起。
雖然巧妙的避開了鋼針和銅丸的洗禮，但是近距離同時和三隻銅人交手，卻是讓李依剛剛踏出的幾米距離，又被逼了回去。
她幾次想要突圍，卻是又每次都被逼迫了回來。
最終，她身上還是中了幾枚鋼針，動作終究是受到影響，速度越來越慢，最終還是被銅人逼出了陣法。
“失敗！！”
……
李依回來，狀態比江川強了一些，但也強不太多。
她輕輕喘息著，嘴裡凝重說道：“很難。”
她將手臂上和腰間的鋼針拔出來，坐在了江川的身邊。
“我本想儘力不發生纏鬥，但還是被逼著近身。”
她皺著眉頭說道：
“難怪第二階段的訓練要一個月的時間。”
“短時間裡，怕是沒有人能通過了。”
江川嗯了一聲，說道：“四面八方都是威脅，鋼針銅丸不提，那些銅人的近戰能力也很強。”
“如果說要通過，我們目前的爆發力和對局面的判斷能力，還差的太多了。”
宋曦拎著長矛興致勃勃的往裡面走：“看我的吧姐姐！”
宋曦衝進了銅人陣，她毫不猶豫的朝著最近的那隻銅人，拎著長矛就砸了過去。
“嗨呀！！”
這勢大力沉的一砸，讓不少人屏住了呼吸。
或許以力破局？或許真有起效？
宋曦根本沒管那些鋼針銅丸，隻是盯著一隻銅人發起了狂風驟雨一般的攻擊。
每一次長矛寒光閃過，都讓那銅人原本打算發起的行動被打斷，在一秒之內幾次連續不斷的重擊，再次讓這銅人開始顫抖了起來。
可是……
隻這麼對付一隻銅人沒有意義。
宋曦很快被其他飛快趕赴而來的銅人聯手纏住，在經曆了一番撕扯互毆之後，宋曦還是被另外幾隻銅人打了出來。
她那張好看的臉上一塊青一塊紫，回到李依和江川身邊坐下，沒心沒肺的嘿嘿笑著：
“果然不行呀！”
接著，就是林辭。
林辭也知道，自己不能徐徐圖之，一旦陷入包圍，就一定是必敗。
他的身體瞬間膨脹，身上顯現出了宛如紋身一樣的斑紋，轉瞬之間就達到了高度。
一個身材壯碩的五米巨人，展現在了眾人面前，引來了一陣陣驚呼。
江川也是第一次看到林辭以這種模樣示人。
而且他下意識的就掃了一眼林辭的褲子，雖然衣服被撐爆了，但是褲子的彈力卻還真是不錯。
林辭的思路，其實很簡單粗暴。
他想頂著那些銅人的攻擊硬闖過去，憑借著力巫的抗擊打能力，或許有這種可能。
但是……
雖然抗擊打能力強大，但是受傷面積也太大，銅丸和鋼針讓林辭迅速放棄了這種粗暴的選擇。
他也因此很快敗下了陣來。
不過，林辭到是刷新了江川的五米記錄，衝到了七米。
但實際上這種微小的差距也沒什麼區彆，距離終點還是太遠。
接著，是五號陳明。
宋曦看到陳明，隔著姐姐李依拍了拍江川，說道：“就是他！打太極拳的男的！”
唐宋明接過話來說道：“他叫陳明。”
“那天我和他一起配合來著。”
陳明的太極拳在對付這種剛猛攻擊上有奇效，但即便是如此，終究也還是雙拳難敵四手，他還是沒有突破江川的五米距離，在鋼針銅丸以及四五隻銅人的圍攻之下，最終還是失敗。
陳明回來之後，接下來就是唐宋明和梁城。
唐宋明基本上是被瞬間秒殺，而梁城也沒好到哪去，這一階段的訓練對於他們這種精神力專精來說實在還是太吃虧了。
“失敗！”
“失敗！”
“失敗！”
一句句失敗聲，在操場上持續不斷的傳來。
這一上午很快結束，最好成績是林辭的七米，接著是江川的五米。
二班那邊，最好成績卻是一個精神力專精的姑娘，她走了不到四米半。
據說是因為她的精神力強度相當大，彈開了許多鋼針銅丸……但也受了不輕的傷，在銅人的圍毆之下被送去了醫療站。
但是這給了梁城和唐宋明思路，他們準備下午訓練的時候也這麼試試。
……
……
經過一上午的訓練，大家都總結了一定的經驗。
在中午吃飯的時候，絕大部分人都覺得，揚長避短，下午一定會有所突破。
但實際情況是，下午的情況並沒有好轉。
在那些銅人的逼迫和打擊之下，最好成績仍然是由林辭保持，而他在下午的訓練裡面，甚至都沒有突破自己上午的成績，因為他知道強行突破注定是沒辦法真正突破銅人陣的。
宋曦在總結了上午的經驗教訓之後，在下午的訓練當中采取了一些變化，她全力爆發打暈了一個，然後迅速朝著另外一隻衝了過去……但還是在銅人的圍攻之下敗下了陣來。
變了，但沒全變。宋曦的總體思路，還是以破壞為主。
但其實仔細想來，這也是宋曦能做到的唯一選擇，如果選擇周旋和技巧，那反而不是她了。
江川較之上午的時候有所突破，但是突破也不大，尤其是挨下第一拳的時候，感知域潰散，根本沒辦法繼續行動了。
晚飯的時候，他們八個人圍著一張桌子邊，正在商量著要怎麼才能更近一步。
林辭說道：“想要完全避開鋼針和銅丸是不可能的。”
“如果想要真正通關，要麼從身體強度上入手，要麼就是抗擊打能力。”
宋曦咕噥著強調道：“還有力量！”
田甜說道：“我其實原本以為這種陣法我想通過應該很簡單，但是速度上的優勢沒用，區區五米的寬度根本施展不開，三四隻銅人就把路堵死了。”
李依點了點頭，平靜的分析道：“其實也要考慮訓練的目的。”
“反應、爆發、應變，還有觀察。”
“這四項缺一不可。”
唐宋明和梁城垂頭喪氣，一句話也不說。
讓唐宋明都失去了開口的動力，可以得見他的確是對那陣法束手無策。
江川一邊聽著，一邊突然間腦海裡萌發了一種強烈的即視感。
他很快就捕捉到了那種即視感到底來自於何處。
來自於他之前在學校裡面的課堂。
就好像是在面對某一道難解的題目時，同學們群策群力討論的時候。
此前自己在教室一直在睡覺，從未參與到其中過。
然而當他真正身臨其境，心中才覺得……這樣也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