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玉似乎並不擔心江川在拖延時間。
或者說，她也在拖延時間。
但是江川還是不明白。
外面很明顯已經發生了衝突，而衝突一旦開始，就坐實了這個幕後之人的存在。
劉玉玉假如是那個幕後之人，策劃這樣的事件，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江川找不到劉玉玉成功的理由。
如果沒有成功的可能性，那何必這麼做？
而劉玉玉似乎看出了江川的疑惑，她微微搖頭，看著江川，眼神裡帶著欣慰的說道：
“戒備心，是不會面向所信任之人的。”
“我雖然不信人，但卻明白這個道理。”
“今天下午，機構的行動一定會成功。”
“你會帶著些傷勢出現在他們面前，並且找到了我提供給你們的目標。”
“這個目標是真是假，會成為你們的主要驗明方向。”
“而這個時候，沒有人會懷疑你。”
“而你會代替我滲透整個機構。”
“在他們取得了勝利之後，當然會懈怠。”
“而就是這懈怠的時間裡，就是你下手的最好時機。”
江川的表情變了又變，下意識的攥了攥拳。
心臟有幾分心悸的感覺。
此前老師對自己的關懷，都隻是為了此刻嗎？
為了讓自己上套？
被信任之人背叛，讓江川覺得有些痛苦。
他仍然不願意相信老師會是幕後主使者。
但是聽到這一切，他的大腦之中下意識的將發生的一切串聯了起來。
然後他看著劉玉玉，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最後一個問題。”
“你是怎麼把藥給趙永宣的。”
劉玉玉看著江川眼神裡的失落，卻是嘴角笑意更甚。
“我很喜歡你現在這個表情。”
“……”
“啊，你說怎麼把藥給趙永宣？”
“嗯，你應該知道，在前世夢境開始後，我也有一段時間來神經科看病。”
“隻能說是命運使然。”
“江川，你相信命運嗎？”
“……”
劉玉玉沒有等到答案，就自問自答的說道：
“也是，你怎麼可能不相信。”
她還在說著，但是已經緩緩起身。
“我還在懷疑，到底為什麼那天晚上針對陳星楊的計劃會失敗，為什麼給你用藥的計劃明明那麼完美，卻好像被完全看穿了一樣……”
“在反思的時候，我才想起來，咱們班還有個李淳風的弟子。”
“真是可惜。”
“如果我能早點察覺到，或許那晚就已經成功了。”
“而且那晚失敗之後，我越來越害怕。”
“……”
她笑著，突然轉折：
“而且時間久了，藥效也會大打折扣。”
“你每一次來，都會有新的成長……”
“我擔心下一次你來的時候，我的藥就不管用了。”
她嘴角的笑容越發燦爛：
“所以雖然倉促，但是這次的效果還不錯。”
“和陰謀相比，還是這種陽謀來的順手。”
江川看著劉玉玉，一陣陣的惡寒在體內翻騰。
自己深陷棋局之中而不自知，難怪血光之災一直沒解，原來一切都落在此處。
此時，劉玉玉的瞳孔在發散，眼睛變得通體黢黑。
她嗬嗬的笑著，腳底緩緩離開地面。
在她脖頸周圍，有三尺白綾的虛影逐漸顯現。
“江川。”
“你不喝，老師可要幫你喝了。”
她如此說著。
江川扭頭看向身後，這間單獨病房房門被豁然拉開，外面已經站滿了面無表情的病患和大夫。
前面站著自己不知深淺的老師，而背後則是蜂擁而至的無數個趙永宣般強大之人。
此時，江川覺得自己正身處地獄。
絕望刺激著他的所有感官。
在這一刹那，他心中甚至萌生了些許就此放棄的想法，他覺得如果就此喝下這沒有味道的可樂，一切都會輕鬆許多，無論劉玉玉到底是否最終失敗，會不會有人堪破劉玉玉的想法，自己都不會受到什麼威脅。
但是這個想法被他立馬拋棄了。
無法接受被擺布被控製的人生，哪怕在用藥之後自己甚至無法察覺。
如果自己連自己的意誌都沒辦法決定……
那和死了有什麼分彆？
門外，那些被控製了的人們朝著江川撲了過來。
而打開了感知域的江川，在這一瞬間……感覺時間的流速變慢了。
可時間不會真的變慢。
江川終於觸碰到了那條“輔助線”。
在生死的逼迫之下，此前所有的訓練，在這一刻融會貫通！
心跳加速，肌肉賁起，神經信號傳輸速度似乎都在增加……
他終於真正觸及到了心流狀態！
在感知域的感知之下，身後那些朝著自己伸出的手，似乎都可以躲開。
而劉玉玉的眼神卻是在變了變之後，立即又重新興奮了起來。
“你會是我最好的幫手！”
“你是我的學生，這真是太讓人驚喜了！！”
這番話說的很快，但落在江川耳朵裡的時候，卻又覺得很慢。
他沒有回答。
像是腦後生眼一般，避開了身後撲過來的數到身影。
抬手抓住一隻手腕，扭腰發力將這個穿著白大褂的大夫像棍子一樣抽了出去。
病房門口在擁擠之下顯得狹窄無比，而江川動作乾淨利落的解決著一個又一個的對手……
順便還能躲開身後那道白綾。
即便那白綾宛如附骨之疽一般連綿不絕的試圖纏繞住他脖頸的攻擊。
此刻，劉玉玉卻顯得越發瘋狂：
“你能堅持多久！？”
“我知道，你很快就會暈過去！”
“你的能力，你的潛力，都要為我所用！”
……
……
曹誌剛始終被困在門診部三樓。
這近乎於是莫比烏斯環的三樓，讓他無比憤怒。
他本來以為是鬼打牆，而想要從鬼打牆的循環裡走出，主要條件是發現循環的接合處。
可這幾分鐘的時間裡，他根本沒找到循環的所在。
因為每次看到報紙出現的時間都不一樣。
曹誌剛才意識到，這不是鬼打牆。
而是幻術。
“他媽的。”
曹誌剛罵了一句，但主要是罵自己太笨。
他緊握右拳，右臂肌肉賁起，手臂上的血管都在一條條的凸出。
宛若金鐵一般的巨大拳頭，猛的砸在了牆面。
這一拳，竟是在牆壁上打出了陣陣漣漪。
漣漪波動一瞬，緊接著破裂。
連帶著破裂的，還有漣漪之後的牆壁。
直接擊穿鋼筋水泥，這一拳的威力可見一斑。
他見到了牆面上畫滿了的符文正在迅速暗淡。
幻術已解，被他以絕對的力量擊潰。
曹誌剛不再猶豫，朝著四樓飛奔。
站在四樓門口，他看到了握著消防斧的陳星楊正坐在地面上喘著粗氣。
“你……”
陳星楊擺了擺手，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彆……彆管我。”
“去……”
“去住院樓。”
“江川堅持不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