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來人(1 / 1)

中午吃完飯,禇行還沒來得及往外跑,就又被褚振元拎著去練字。

禇行站在凳子上,恨的牙癢癢:“你這是虐待。”

“可不算。”褚振元站在禇行身後握住他的手,帶著他寫了幾個字:“當初可是你自己求著我教你練字的,我這最多隻能算是個嚴師。”

褚振元打了一棒子之後又給了一個甜棗:“不過如果你好好寫字,等你練好了,我自然放你出去玩。”

“真的。”褚行舉起另外一個手:“一言既出!”

“不要分心!”褚振元板著臉。

禇行立馬蔫蔫的沒了脾氣。

待練習了有兩張紙後,褚振元停了下來,“你自己寫吧,沒事就認認字,以後出去也不至於被說成文盲。”

禇行再次暴走:“你讓我自己學?”

“當然你自己學,你臨摹了七年的古畫,彆告訴我你連幾個字都不認識!”

“畫畫是畫畫!”禇行心虛了起來:“怎麼能混為一談!”

他高中的時候學習了三年繪畫,那個時候褚振元希望他以後可以學習國畫,就讓他多臨摹學習了一些名作,本來禇行還是很喜歡國畫的。

但是上大學的時候,他突然迷上了寫實,恰巧他們學院的一個老教授是這方面的大佬,幾多努力,他獲得了在大佬工作室幫忙的機會,隻偶爾臨摹一張國畫給褚振元看看,其餘時間都在工作室裡忙來忙去,這一忙就是四年,四年後他大學畢業了也穿越了,而褚振元還以為他在國畫的道路上馳騁……

“怎麼不能混為一談?”褚振元擺擺手,往門外走去,“你好好寫吧,今天照例一個時辰,知道吧?”

“好”,禇行點點頭。

等褚振元關門的聲音響起,禇行連忙跳下凳子,他把毛筆放在筆洗上,跑到了書架前翻找起來。

“禮記,禮……記,禮……找到了!”

禇行翻開第一面,這是一部《曲禮》:“曲禮曰:“毋不敬,嚴若思,安定辭,安民哉。”

大概意思是:君子沒有不恭敬、不嚴肅的形象,這種形象就像在思考一樣。說話有條理,抑揚頓挫,節奏分明。心定則其言安穩而舒暢,容態恭嚴而語辭安定,則君子之形象已俱,民眾佩服。【注】

離奇的,可能是因為看完了《千字文》和《三字經》,《禮記》上面的文字,禇行讀起來並沒有太大的問題。

“切,說誰是文盲。”禇行放心的哼了出聲,然後把《曲禮》扔到了一邊,又爬回小凳子上開始寫起字來。

“當當當”,“振元!開門!”

禇行剛剛寫了不到一頁字,就聽到外面有人敲門,他眼睛一亮。把手中的毛筆對著筆洗上一放,扯著嗓子喊道:“小叔叔,有人來找。”

褚振元出現在了堂屋門口,看著禇行一臉無奈:“我聽的到,你字寫完了?不要分心!”

禇行仰著頭:“沒有,手酸,等一會。”

“把窗戶關上,好好寫字。”褚振元板著臉:“不寫完不準出來。”

禇行啪的一聲把窗戶拉上,撇了撇嘴,褚振元過去開門。

門拉開,外面站著三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少年們穿著錦麗,一個個露著笑臉,正是青春洋溢的年紀。

“好啊振元,那麼久沒見,也不見你一張書信,還得我們幾個過來尋你。”

“那怪誰呢。”又一個少年誇張道:“還不是怪我們自己得了相思病,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隻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你這是這是什麼爛比喻。”

三人哈哈大笑,褚振元也搖頭笑了笑,行禮道:“王兄,張兄,陳兄。”

“褚弟”,三人也異口同聲的一同回禮。

“今日怎麼過來了,學院不上課了?”

禇行在屋內寫字,聽到院中的笑聲,心中好奇,就把對著院中的窗戶打開了一道小縫。

“怎麼是他們?”禇行也不寫字了,隻探著頭往院子裡看。外面的三個少年是褚振元的同窗,因為同拜一個老師,所以關係最為親近。

“不是沒上課,我們特意請假過來的。”藍衣少年範浩宇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遞給褚振元:“師傅讓我們送一封信過來!”

褚振元驚訝,原身拜師崇禮縣方禦書院院長時清子,一個儒道雙修的老學究,一生未曾參加過科舉,但是在崇禮縣讀書人間的威望卻無人能出其右,不過時清子教書多有些無為而治的味道,平日對褚振元的教育也多是順其自然。

所以褚振元聽聞有老師的書信過來心裡還是驚訝居多:“師傅還有什麼話交代麼?”

“沒有了。”王浩宇搖搖頭。

“就沒有邀請我們去縣城嗎?”禇行伸頭喊道,臉上笑嘻嘻的。

眾人抬頭看去,這才發現從半開的窗戶裡面,正有一個小腦袋眼巴巴的對著這邊看來。

黑衣少年張雲飛驚喜道:“庭庭已經醒了?”

褚振元回頭看了禇行一眼有些無奈:“嗯,已經好了有五六日了。”

眾人被轉移了注意力:“太好了,來前我還們擔心著庭庭的病,如今痊愈了也就能放心了。”

“一段時間不見,小叔叔可想你了。”其中當以黑衣少年張雲飛最為高興,眾人剛說了兩句,他就猛然對禇行伸手跑了過去:“你有沒有想張叔叔啊!”

禇行連忙把窗戶關上,手忙腳亂的跳下了凳子,那少年卻不停止:“彆跑,快點讓叔叔抱抱。”

禇行一陣惡寒,一邊拉緊房門一邊搖頭:“不!要!”

其他幾人拊掌大笑。

經過這一個小插曲,眾人來到了屋內,禇行已經一臉生無可戀的被張雲飛禁錮在了懷裡了。

褚振元板著臉看了禇行一眼:“字練好了?”

禇行欲哭無淚,他搖了搖頭:“沒有。”

褚振元歎了口氣。

看著張雲飛洋洋得意的表情,王浩宇打趣道:“你多大了還老戲弄庭庭,當心等他長大了,以後都不讓你進這院門。”

“你們懂什麼,庭庭和我最親了。”張雲飛說著,又伸頭往禇行臉上蹭。

禇行立馬手腳並用的往外推。在他的記憶中,這三人是褚振元學堂裡的朋友,這個叫張雲飛的最是討厭,每次來都要撩逗他一番。

“好了,好了!”褚振元看著兩人鬨了一會伸手把禇行抱了過來:“彆把他惹惱了,讓他去屋裡練字吧。”

張雲飛這才依依不舍的放開。

禇行從張雲飛身上下來,他喘著粗氣看了看周圍一圈的人,最後實在氣不過,但也隻能氣鼓鼓的哼了一聲了事。

待禇行重新回到裡屋,褚振元,張雲飛四人在正堂坐定,褚振元當即拿出信看了起來,其他三人也未出聲,隻是默默的等著。

褚振元一目十行的看完,默默的搖了搖頭:“未來三年內我是不可能下場科考了,師傅怕我懈怠,讓我以省師之名,去書院待上幾天。”

“那振元是怎麼想呢?”王浩宇問道。

“還能怎麼想?”張雲飛興奮的插話道:“當然是明日就隨我們一同回書院去啊!”

褚振元沉默的搖了搖頭。

張雲飛有些意外,立馬像泄了氣的皮球:“為什麼啊?”

褚振元隻是簡單的道:“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陳賦川和王浩宇二人向褚振元看去:“什麼事,可需要幫忙?。”

褚振元把書信重新折疊好放入信封,搖了搖頭:“也不是什麼大事,年前官府就要修建河道,引涇河之水灌溉擢陽、巳梁二省,近幾日我見鄉野多有府兵蹤跡,想來不久就要開工,要征收徭役了。”

張雲飛點頭:“哦,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啊。”

“就為了這事?”陳賦川對修河道的事也有耳聞,但是卻奇怪道:“若隻是此事應該不會讓師弟如此煩心才對,畢竟徭役也不是大事,到時花費些銀子捐些錦帛就是了。”

褚振元也沒急著解釋:“這事師兄們就不用為我擔心了,反正月底我也要帶著庭庭去他外祖家一趟,屆時我找個時間回書院再去聽師傅的教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