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真疼(1 / 1)

許乘月坐著月牙凳,胳膊枕在高足長桌上,目光虛無的看著窗外樹枝上歡快地跳躍來去的小鳥,雙目無神,手裡拿著筆停在紙上沒有移動。

今天應當是第二冊書發售的日子,但是她卻反常焦慮了起來,內心有一絲惶恐,不確定自己寫的書能不能在這個時代受到歡迎。

實在不能專心寫字,也想不出想寫的情節。

她放下筆,抬步朝屋外的庭院走去。

漫無目地院中閒逛,焦慮的心情無法平息,呼出來的每一口氣都帶著燥意。

如果,如果她的書真的不能賣出去,她唯一生存的本事沒有辦法在這個時代得到施展,她應該怎樣生存下去呢?以一個女性的身份。

嫁人生子?光是提到這可能就讓許乘月感到窒息。

這個時代唯一能讓女性工作的地方恐怕就是皇宮了吧,但那可不是什麼好進的地方。

出家為尼,或者當個道士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她清楚知道,不管是當尼姑還是當道士,在這個時代也是需要錢去買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寺廟裡也不是真的清靜了。

“小娘子,坐下來喝杯茶吧。”秋露端著煮好的一壺茶水走出來。

這茶與時下的不同,是不加油鹽和任何香料的,小娘子病好之後就不喜歡原來的茶水了。

看到小娘子心焦,秋露也不知該怎麼安慰她,隻好叫她喝杯茶歇一歇。

正在這時院門突然被敲響,發出一串急促的響聲,來人很是焦急的樣子。

敲門的人正是呂鴻卓。

呂鴻卓雖然知道許乘月的住址,但是卻從未來過。因為他知道許乘月隻有一個人,與兩個婢子住在一起。

僅僅是為了避嫌,他也不可能獨自一人來到她家。

當下卻是顧不得這個,他喜上眉梢,全無往常風度翩翩的樣子,嘴角快要咧到耳後跟,露出一排大白牙。

一見到許乘月就急切的說:“許娘子,我們的書大賣了,第二冊印好的已經出售完了。”

這是他也沒有料到的,雖然他心底對這本書挺有自信,但是並不確定最開始顧客會給怎樣的反應,所以保險起見印的並不多。

大概隻有送出去第一冊書的一半。

然而沒有想到,僅僅是一個下午,這本書就賣光了。

許乘月也沒有想到讀者給出的反饋這樣好。

當下也是喜不自禁。

對於她而言之,不僅象征著能賺到錢,更相當於她這個在這個時代有了立足的本事。

她忙把門敞開讓出一條路,邀請道:“呂郎君,快進來喝杯茶吧。”

呂鴻卓沒有想到許乘月會邀他進去,呆愣了一瞬,搖頭擺手地說道:“許娘子我還是不進去了,被街坊鄰居看見就不好了。”

許乘月這附近住著不少人,鄰裡間挨得緊密,隻要一有個風吹草動,其他鄰居都能聽到。

雖然不是有意偷窺,但畢竟古代娛樂匱乏,忙碌之餘甚是無聊,大家難免有些好奇心。

彆看現在街上沒什麼人,說不定都在門後聽著呢。

這要是他進去了估計明天閒話就該傳出來。

許乘月雖然光明正大也沒有什麼好心虛的,但是古代的風俗畢竟不同,還是尊重呂鴻卓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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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書肆裡,掌櫃非常納悶兒。

今天中午市鼓響起時,他打開店鋪的門開張,沒過一會兒就有人前來買書。

買的也不是什麼正經書,就是他之前視之為妖物,讓他家郎君誤入歧途的那本書。

來買書的人裡有幾位熟面孔,之前跟他一樣,對那書嫌棄的不行,看一眼都嫌汙了眼睛。

今天卻不計前“嫌”,前來買書,雖然動作裡透著股鬼祟,拿到書一付錢,人就跑了,俱是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讓旁人看了會心生誤會,以為他們在做什麼不正經生意。

就比如面前這位。

簡杭見掌櫃盯著他,略微不自在的咳了一聲,“掌櫃,來一本這個書。”

他甚至羞於提起這個名字。

掌櫃麻木的重複今天已經重複了無數次的動作,給書收錢。

簡杭拿到書後快速的溜了,生怕與來買書可能遇見的同窗碰見,然後被同窗得知他來買這種書,那不得笑話死。

真是欠了這小妮子的。

他跑了,掌櫃卻不能,繼續麻木地重複著動作,收錢的手透著一股子生無可戀。

幸好第二冊印得不多,不一會兒就賣完了。

然而接下來是接踵而至的,問什麼時候補貨的人。

掌櫃繼續麻木的重複回答話術,“明天,明天就有。”

終於到了閉店關門的時候,掌櫃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感覺到閉店是一件如此令人喜悅的事。

關門後,掌櫃從櫃台後,拿起偷偷藏起來的一本書,眯起眼睛仔仔細細打量端詳著。

這書,真的有那麼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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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杭騎馬回家後,到書房裡先溫習今天夫子教習的功課。

然而心不在焉地,目光忍不住飄到他買到的書上。

這後面的書裡會寫什麼呢?萬一寫了不合時宜的東西,豈不是會教壞了妹妹。

但是又不能不給她,若是再被她纏上可就不好了。

那就得讓他這個兄長得替她把把關,要有不好的,會教壞女孩子的內容,他就先給處理掉。

簡杭自認是個好兄長,所以理直氣壯地打開書看了起來。

那楚父義正詞嚴地說給楚慕清定了一門親事,讓楚慕清安心待嫁,不要惹出亂子。

婚姻之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似乎沒有楚慕清反抗的餘地。

但簡杭覺得依著楚慕清背後的身份,要反抗也不是不行。

然而楚慕清卻答應了。

簡杭眉頭一皺,覺得這事情並不簡單。

此時妹妹楚慕雪才姍姍來遲。

這楚慕雪也是個人精說話溫溫婉婉的,喊著楚慕清姐姐。

這明顯不是個善茬兒,說楚慕清先前住的明玉軒已經被她住了這麼多年習慣了,所以讓她姐姐另挑一個院子住,姐姐這麼大方一定不會和她爭吧。

那明玉軒原是楚慕清的母親,在小時候為楚慕清的親自打理,其間傾注無數心血,一草一木皆是她對女兒的愛意。

然而如今卻被楚慕雪占了去。

楚慕清幼時無法反抗,現在羽翼豐滿,怎能逆來順受。

以不嫁給黎王做威脅,令楚慕雪將明玉軒出來。

簡杭皺著眉頭,這楚慕雪好像很在意姐姐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