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瀟說著，林溪的眼神立刻警惕了起來。

然而這不看不打緊，一看林溪嚇了一大跳。

“我怎麼沒注意到！”

陳瀟眯起了雙眼：“是吧，一開始我也沒注意到，但現在我看了看，他和喬誌淵的側臉還真有那麼七八分相似。”

“你說要不要讓悅悅辨認辨認他？”

“那如果悅悅又說是他呢？”

林溪張嘴就要說話，但下一秒她的話語就給生生的止住。

是啊。

如果悅悅又說是張瘋子，那到時候該怎麼辦？

是該說張瘋子又是凶手了嗎？

不能的！

喬誌淵尚還有口舌之力來為自己辯駁，能懂自殘來自證清白。

腦子完全不清楚的張瘋子，他該以什麼來為自己辯白？

可能真給他執行死刑的時候，他都有可能拍手鼓掌笑嗬嗬的。

再者，已經瘋了很多年的張瘋子他哪裡來的殺人能力？

尤其是凶手在殺人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冷靜，理智，那絕不是一個瘋子能夠做的到的。

不過，林溪想著想著，又低聲說了：“老公，如果說他真的就是那個人，那豈不是意味著他這麼多年都是裝的？”

陳瀟的目光一縮，也跟著低聲道：“都說我敢想敢猜，我看你也不比我差啊。”

“我可比不了你，但我敢這麼想就是因為受到了你的影響。”

陳瀟沒有再和林溪夫妻互誇，而是認真的說道：“不排除有那種可能，但如果連這種可能都存在的話，那我隻能說人的內心之深也著實太可怕了。”

“是啊，裝瘋一時很簡單，裝瘋幾個月也有可能，可他這一瘋可是很多年啊！”

兩人正說著，陳瀟徑直的走到了張瘋子的面前，笑著道：

“這個書包好漂亮啊。”

張瘋子聞言，面帶笑容了起來：“彤彤最喜歡的書包，我買的……好多錢！”

陳瀟豎起了大拇指，詢問道：“能讓我看看嗎？”

張瘋子很開心的將書包脫了下來。

不過小學生的書包，背在一個成年人的身上脫下來並不是那麼容易。

陳瀟正上手想幫幫他的時候，可下一秒張瘋子忽然神色緊張了起來：

“你想乾嘛的，這是彤彤的！”

“裡面都是她的作業！”

“不能搶，老師要檢查的，誰都不許搶！”

瘋子就是瘋子。

喜怒無常，毫無規律。

前一秒還在和人笑嘻嘻，下一秒舉起榔頭砸腦殼都有可能。

張瘋子突然的聲音尖銳，讓所有人都趕緊跑了過來。

熊南的母親指著張瘋子一個勁兒的罵，生怕得罪了看守所的領導們。

熊南的父親這時也有些慌張。

在他們的意識裡，得罪了領導肯定沒好果子吃的。

不過陳瀟連忙解釋道：“大叔大娘你們彆緊張，他隻是精神不穩定罷了。”

“也不知道把他帶回家乾嘛，又臟又不正常。他是可憐人，但這世上的可憐人何其之多，能幫的過來嗎？”

熊南的母親歎息著。

熊南低著頭，將張瘋子拉到了一邊。

張瘋子似乎很聽的話，臉上露出了犯錯的表情來，但那雙手還是死死的抓著書包的背帶。

和張瘋子說教了一番，熊南也一臉歉意的走到了陳瀟的面前。

“陳警官真對不住，我也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不過，他背上的書包是他最重要的東西。他可以不洗澡，但背上的書包一定會被他洗的乾乾淨淨的。”

陳瀟笑著搖頭：“沒事。”

“那咱們坐下吃飯吧，我媽已經燒好菜了！”

“行。”

陳瀟說著也就帶著林溪一起坐了下來。

席間熊南父母一直熱情的招待，張瘋子則是一個人抱著一個碗坐在一張小板凳上吃。

等到晚飯過後，陳瀟和林溪自然不好再多做逗留。

正準備告辭而去的時候，張瘋子就把碗筷放到了廚房。

然後他就對著熊南一家跪下磕頭。

陳瀟和林溪一臉驚詫，但是熊南一家卻是習以為常。

“他就這樣，誰給他飯吃他吃完就給誰磕頭，勸都勸不住。”熊南苦笑。

陳瀟微微點頭，說了句：“可能他的腦子裡什麼都亂了，但對於恩還是很清楚的。一飯之恩，對於他這樣的群體老說，或許是值得磕頭的。”

熊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陳瀟接著道：“那行，感謝你們家的招待，先走了。”

“行，我送你們。”

“不用，在家陪父母吧。”

陳瀟拒絕了熊南的人情，跟著林溪的專案組一同下了樓。

下樓後，陳瀟也並沒有和林溪一起走。

他是獨立於專案組之外的人，並不是適合和專案組在一塊。

不過分彆前，陳瀟還是問了句：“今晚要一直查嗎？”

“可能要吧，現在都已經回家了，要不你回家看看吧，不然家裡就四個老人在。”

“行，我聽你的回家陪陪他們。”

陳瀟點頭，林溪笑著揮手和專案組成員一同離開而去。

等著他們遠去了，陳瀟這才開著車回到了老丈人。

不過等陳瀟到的時候，隻有老丈人林山虎一個人坐在客廳裡。

陳瀟好奇的問道：“爸，我爸還有媽她們呢？”

“你爸今晚上不勝酒力，先去歇著了。你媽媽她們倆，去村裡逛了。”

陳瀟點頭，隨後去幫林山虎添了一杯茶，跟著笑道：

“爸，你這酒量今非昔比啊，連我爸現在都不是你的對手。”

“你爸那是心情好，就想著趁這次的機會和我多喝點，所以他這兩天在這兒那是真放得開。”

“咱們都是一家人，放開才是應該的。”

林山虎饒有深意的看了陳瀟一眼：“那也是因為你，沒有你這個紐帶我們兩家再如何也做不到如今這麼的美好。”

陳瀟咧嘴笑了笑，林山虎這時候從煙盒裡遞了一根煙來：

“知道你不抽，不過陪一根吧。喝酒的時候有你爸陪，這會兒抽煙一個人反倒覺得這煙苦的很。”

“行。”

陳瀟接過煙，先幫林山虎點了火，隨後自己也點上。

翁婿倆幾乎同時吐出煙圈，林山虎一臉認真的說道：

“你這次回來，是瑤瑤那個瘋丫頭提的吧。”

陳瀟有些尷尬，但還是誠實的點頭：“算是。”

“我就知道！”林山虎沒好氣的說了句，隨後一臉嚴肅的沉聲道：

“你不要聽那瘋丫頭瞎說，你現在是乾大事的人。要有胸懷，有眼界，你的心思應該放在未來！親戚間那些家長裡短，對於我而言就是個笑話。”

“但要是這些還需你來幫我處理的話，那不僅僅我了連你也變成了成笑話！乾大事的人，怎麼可以浪費心思和精力在這些小事情上？”

說著，林山虎掐滅了煙頭，拍著陳瀟的肩膀說：

“你的事情莪都了解過了，對於你這個女婿，我現在很滿意……甚至我可以說很自豪！”

“那種自豪不是來自於你掙了多大的錢，而是陽關的警察見到我，都要說一句原來您就是陳瀟的嶽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