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老婆在我記憶裡最美好的一幕！”
“我記得那是一個陽光很溫暖的早晨，學校裡全是剛剛到來的新生。他們好小好小一個，但每一個人的眼睛裡都帶著大人們已經不再有的純真和熱烈。”
“他們筆直的站立著，等待著他們的老師到來。我，隻是因為一個巧合去到了那裡。我曾回顧我的一生，但都沒有哪一幕能讓我那般慶幸，我在，並且我看見了。”
“她當時好害羞，從老師們那走出來的時候，一襲碎花裙的她臉龐通紅通紅的，那雙眸子裡就好像有了這個世間最美好的一切。”
“我看著她，心裡就好似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對我呼喊，抓住她……珍惜她……不要錯過，她會是你這一生的摯愛！”
“我從未那般心動過，心臟噗通噗通的根本按捺不住。但我以為那已經是她最美麗的一面時，她卻讓我看到了她更可愛的一面。她教授著孩子們敬禮，但因為緊張她一個老師卻在簡單的敬禮上頻頻出錯。”
“我看出她都快急哭了，還好……她自己鎮定了起來。教完孩子們敬禮後，又教授著她們做著早操。”
“那時我就知道，我想要找的那個女孩她不需要美的那麼令人驚豔，隻需要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皆入我心就足夠了！”
“從那一天開始，我總是借機去靠近她。後來我們走到了一起，一起去暢想我們的未來，我們約定過要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說到這裡，薑安廣臉上的笑容漸漸化作了痛苦。
“可是老天爺他偏偏要捉弄平平凡凡的我們，非要讓莪們美好的生活裡出現一絲遺憾。我們爭取過，也努力過，後來我放棄了，我不想再看到她那麼辛苦了。”
“然而我忽略了她的決心，她跟走火入魔了一樣。一直瞞著我吃各種各樣的藥，我發現了罵了她，可她還是不聽。”
“最後她終於把自己吃垮了，我瘋了一樣的賺錢隻想趕緊把她救回來，但一切都晚了！她走的那天大口大口的吐血，一直縮在我的懷裡說她好疼。”
薑安廣在這時聲音已經帶著哭腔，但他卻並沒有落下淚來。
陳瀟靜靜的看著聽著，就連謝文升也沒有去阻攔。
薑安廣喉嚨顫動了好幾下後，默默的閉上了雙眼。
“她還是走了，就在我的懷裡逐漸的冰涼。多多就守著我們倆，時而腦袋拱著秦玲想要喚醒她，又時而舔舐著我的臉，似乎是想告訴我不要哭。”
“在秦玲走後的那些難熬的日子，全是它陪著我走過的。可是他們為什麼要吃了它，為什麼啊？我不想殺人的，在我的心裡就算再多的人命又如何能抵得了我所擁有的一切。”
“他們吃了多多，就是吃了我的一切……。”
薑安廣說著漸漸的垂下了頭去。
謝文升又沉默了一會兒後，這才出聲道：“跟我們走吧。”
薑安廣抬起頭來，雙目裡爬滿了血絲。
他看向了陳瀟，陳瀟也明白他想說什麼，於是就開口問道：
“最後兩個問題，為什麼要毀掉他們的五官？就隻是為了給警察增加調查麻煩？”
薑安廣笑了笑：“他們六個人裡其實有兩個不該死的，那就是薛想娣和羅焱。他們倆沒那麼糟糕，可惜他們倆結錯了伴。人啊，這輩子不管是和誰都要擦亮眼睛的。”
“他們眼瞎，那我就奪去他們的眼睛。誰最貪食，那我就砸爛他們的嘴。誰的耳朵不聽事，我就割掉他們的雙耳。當我做完那一切之後，我才萌生出了給你們添亂的想法。”
“畢竟那些東西我不精，但都懂上一些。”
陳瀟點頭：“最後一個問題，為何選擇這樣的拋屍方法？”
“很簡單，一開始我是想著一個個扔的，扔一個給你們暗示下一個。不知道為何，在我暗示之後我的內心居然會一陣暗爽。那種暗爽讓我愈發的癡迷，但後來實在是無法控製了，何況秦玲的弟弟馬上就要回深城。”
“如果他回來去到回收站必然會發現，所以我也就在昨天晚上將他們全部拋了出來。至於為什麼選擇最後的拋屍點是紅楓湖，其實我是在和自己告彆。”
“一切從那裡開始，那一切也就從那裡結束吧！”
說完，薑安廣不再言語。
陳瀟也沒有什麼再問了。
三人一同走出了林子。
不過走出林子之後，薑安廣一邊走一邊哼唱著《孔雀東南飛》的片段。
路上沒有任何的停頓，謝文升開著車往分局刑警隊去。
不過去刑警隊的路上，要經過中醫館。
薑安廣看著自己的中醫館，眼神又開始飄忽了起來。
“十幾年如一夢。”
謝文升不由眯起了雙眼來：“你就不曾有半點後悔嗎？”
“開弓沒有回頭箭，有些事情當我邁出去第一步的時候就不可能再收的回來了。有人該死，也有人死的冤。”
“冤者，等我下去了後再找我吧。”
謝文升皺著眉頭不想多言，唯有陳瀟冷不丁的問道：“你有沒有想過這其中可能有誤會？”
“誤會？”薑安廣不懂了。
陳瀟：“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嘴硬，耍賴，撒謊這些怎麼可能還撐得住？也許他們說的並不是多多，而是真的去過一次狗肉館？”
薑安廣頓時眼中噙滿了冷笑：“那不可能，他們幾個的德行我清楚的很！他們偷摸搶奪，什麼不會？唯獨就是不會本分做人！”
陳瀟也不想再繼續爭論這個話題。
畢竟在案情面前，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隻是，讓陳瀟萬萬沒想到的是，當車子從薑安廣的中醫館開過的時候，後視鏡裡中醫館內突然竄出來一道臟兮兮的身影。
那是一條狗！
一條土狗！
很消瘦，渾身都是臟汙。
但它好像感應到了什麼，一直朝著謝文升的車子狂追了過來。
一邊追。
一邊大聲的吼叫。
陳瀟看著後視鏡裡那追逐的狗的身影，眼睛都一點點的睜大了起來。
而薑安廣也顯然注意到了，目光一點點的看向後視鏡。
當看到車後追來的狗時。
他整個人都傻了，臉上更是瞬間沒了血色！
他張著嘴明明想喊叫，卻在這時喊不出哪怕一丁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