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瀟的腦海裡此刻出現了一面斑駁的牆壁。
在那牆壁上還懸掛有一本透著淡金色光芒,封面是個大胖年娃娃的日曆。
屋子裡明明沒有風,但那本日曆卻在飛快的不斷卷著頁。
………………
“呼!”
陳瀟猛的扯掉臉上蓋著的一張濕毛巾,目光望著身前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此刻正身處於一個冒著氤氳水汽的澡池子裡。
隻是,他為什麼會在澡池子裡?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分明是很虛弱的躺在病床上的啊!
還有腦海裡剛才出現的那本散著光芒的日曆。
它是什麼?
難道……?
陳瀟還沒往下想,忽然一張大臉穿過那氤氳的水汽湊到了他的面前。
大臉上噙滿了猥瑣的壞笑。
“嘿,陳哥,你在池子裡呆著,小弟我到三樓去耍耍,聽說最近可是來了不少新茶!”
新茶?
陳瀟愣了下,但見大臉要走時,他猛地一把拽住。
“你是哪個?”
大臉瞬間愣住:“陳哥,你泡傻了吧?我羅大立啊!”
“羅大立!怎麼可能是你!”
大臉翻了翻白眼:“陳哥你彆逗我,這會兒我憋的慌必須得去釋放下。你呢是個有家室的人,咱就在這好好待著成不?”
大臉說著又要離去,然而陳瀟的內心卻亦如大臉在水池行走時帶起的陣陣波瀾。
“他怎麼會是羅大立?”
“羅大立不是在07年的時候就死了嗎?”
“艸……難道我……重生了?”
陳瀟不敢置信,但眼前老舊的澡池子,還有剛轉身年輕無比的羅大立,這讓他不得不懷疑躺在床上病入膏肓的他真的有可能重生了。
隻是他重生到了什麼時候?
他記得很清楚,羅大立在2007年某天,為了保護一個素未謀面的女高中生被人殺害在了巷子裡。
當時羅大立被人發現後立馬報了警,然而那個女高中生卻因為害怕擔責一直躲到了案發的一年後才被人找出來。
而找到她的不是彆人,正是陳瀟的妻子。
當時任職東州市洪山分局刑警隊的警察林溪!
現在羅大立就生龍活虎的爬上了澡池,正要去澡池的樓上按摩部釋放他積壓已久的洪荒之力。
所以,陳瀟很可能重生回了07年以前。
也就是說,現在的他並沒有病入膏肓,而且現在的他有著一個媳婦兒,兩人還沒有離婚。
想起林溪,陳瀟的心頭忽然絞痛了一下,腦海裡也不由冒出了他重生之前的一幕畫面。
那是多年未見的林溪毫無預兆的來到了病房探望。
她握著他的手掌,輕輕的貼在了她的臉頰上。
她哭了,一個勁兒對陳瀟說著對不起。
但陳瀟從來沒有怪過她。
重生前的他,從沒有從事過一份正當的工作。
他喜歡玩,喜歡交朋結友,喜歡在鳳凰街上成天遊手好閒。
而林溪,她是一個警察,曾經鳳凰街派出所的民警牌面。後來因為各種立功表現又調到到了洪山分局,最後一次再見到林溪時,他聽到有人稱呼她為——林局。
重生前的一幕幕再次浮現到了腦海,陳瀟不由緊捂住了胸口。
腦海裡仍舊在不斷的回響著彌留前,林溪對他說的那些話。
“陳瀟,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回頭,可是你卻連一步都沒有踏出過!”
“陳瀟,在我的心裡你一直是十六歲我們相遇時,那個會將我牢牢保護在身後的男孩。”
“陳瀟,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做了,我隻要陪著你……一直陪你到最後!”
…………
“呼!”
陳瀟再一次長長的喘息起來,但羅大立卻又突然跑了回來。
“陳哥,待會兒我完事了你可彆忘記今天的正事啊!”
陳瀟皺眉:“什麼正事?”
羅大立無語:“我就知道你會忘記,今天你丈母娘要來,嫂子叮囑咱們到時候去車站接呢!”
陳瀟瞬間瞪大了眼睛:“今天什麼日子?”
“八月六啊。”
“八月六號!淦……你等下是不是要去三樓?”陳瀟連忙問道。
羅大立摸不著頭腦:“對啊,三樓來了不少新人,嘿嘿嘿……我去耍耍。不過你就彆去了,嫂子那可是派出所的民警,要是被她知道還不得扒了你的皮!”
說著,羅大立又屁顛屁顛的往樓上去,並沒有發現陳瀟那一變再變的臉色。
他肯定無法知道,八月初六這個日子即將改變陳瀟的一生!
因為在既定的軌跡裡,陳瀟最後並沒有一直呆在澡池子裡,而是同樣去了三樓!
最後陳瀟,羅大立還有一個什麼都沒穿的年輕女孩一起被鳳凰街派出所的民警,給銬在了全是粉紅色燈光的房間裡。
當時陳瀟的媳婦兒林溪,就在警察的行列中!
儘管當時陳瀟是因為在樓下碰到了死對頭,擔心羅大立的安全才跑上了三樓。
但本該去接丈母娘的陳瀟,卻和一個什麼都沒穿的年輕女孩在粉紅色燈光的房間裡被抓。對於身為警察的林溪來說,那種衝擊難以言喻。
想起了前世種種,陳瀟很清楚再過十來分鐘鳳凰街派出所就會出動全部的警力橫掃這家澡堂。
看著羅大立的背影,陳瀟急忙喊了聲:“羅大立你給我站住。”
可不知道是澡堂子太吵了,還是羅大立猴急的隻想品新茶,這家夥的腳步竟然一點也沒停。
無奈之下,陳瀟隻能追到了三樓樓梯口。
羅大立看著陳瀟:“陳哥,不是說了讓你彆來嗎?我可告訴你,這種事兒你可彆想我幫你兜底。嫂子她多好的人,你要是敢對不起她,咱做兄弟的第一個不答應!”
陳瀟:“少他麼扯淡,我得到內部消息,鳳凰街派出所馬上就要來這兒掃黃了!”
羅大立瞪大了眼睛:“啊?怎麼可能啊,這兒很隱蔽的好不好!”
“你要不想被你嫂子抓去拘留所十五日遊,那就聽我的咱倆趕緊走。”陳瀟道。
羅大立連連點頭。
比起拘留所十五日遊,他寧願自己再多憋會兒。
然而話才說完,陳瀟就感覺眼前的走廊裡仿佛湧來無儘的寒氣。
羅大立也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哆嗦:“陳哥,我咋感覺有點冷啊?”
羅大立話音一落,走廊的另一處的樓梯口忽然衝上來一群民警。
“艸……警察叔叔真來了!”羅大立一聲大叫,陳瀟也隻覺頭皮發麻。
這不對啊!
記憶中,鳳凰街派出所的民警們應該是十幾分鐘後才到達的。
那時候他為了羅大立的安全找到了三樓來,恰好羅大立正在房間裡穿褲子,然後一群民警衝進來把他們摁在了床上,還嘲諷他們玩二龍戲鳳的花活兒。
這會兒,為什麼提前了?
難道和自己的重生有關係?
情況已經不允許陳瀟多想了,他一把拽住羅大立就想往自己所站的樓梯處下樓。
可是還沒來得及轉身,他的身後就傳來一道難以置信的女聲。
“陳……瀟,你怎麼會在這兒?”
聞聲,陳瀟的身形頓時僵硬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