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要平安啊(1 / 1)

彆消失。

快回答他啊——

……究竟付出了什麼代價啊!

早在對面輕飄飄丟出“代價”這個詞的時候,狗卷棘心底瞬間咯噔一聲,糟糕的聯想紛至遝來。

咒術屆裡,有關於“代價”的禁忌,數目眾多。狗卷棘越是回憶課堂上學到的知識,越是心慌意亂。

彆慌。

狗卷棘深呼吸。

他花費了半小時,草起了一份情真意切的勸告書,懇求對方冷靜,如果需要使用“劇透”術式需要代價的話——縱然轉嫁給他,也絕對不要完全自己承擔。

實在不行,還有五條悟啊。

和所有咒術高專的學生一樣,狗卷棘也近乎迷信般地相信,五條悟無所不能,能解決掉所有難題。

但沒有回複。

沒!有!回!複——!

狗卷棘以頭撞牆的心情都有了,他捧著手機,每隔兩秒瞥一眼毫無動靜的屏幕,焦躁地在單人宿舍裡走來走去。

往好裡想,對面可能隻是臨時有事,所以才沒有來得及回複,這很正常,非常正常。狗卷棘試著說服自己,但效果……更焦慮了。

為什麼不回答?

難道發生了什麼意外嗎?

狗卷棘深吸一口氣,他盯著屏幕,光滑的玻璃淺淺地折射出他的倒影,等狗卷棘反應過來之前,他自己的聲音已經在單人宿舍裡回蕩。

“要……平……安……啊……”

語聲撞上單人宿舍的牆壁,沒有找到施術對象,沒有產生任何效果,消耗掉對應的咒力的術式最終消散於無形。

狗卷棘歎了一口氣,如果,自己能更早意識到,言的生得術式需要付出代價的話……

他怎麼會忽略掉呢?

明明,狗卷棘自己也是強大生得術式的受害者,他受限於咒言術,再也無法和人正常說話交流;而強如五條悟,同樣也曾受到過六眼的折磨,直到現在,他依然不得不使用黑色眼罩遮擋視線。

……所以,自己怎麼會忽略掉“劇透”術式的代價呢?

狗卷棘百思不得其解。

嗡——

手機震動。

狗卷棘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捧起手機,然而,蘇久言卻發送了一串意味不明的純漢字過來。

咦、怎麼是中文?

狗卷棘連蒙帶猜,再借助翻譯器的幫助,然而翻譯出來的語句卻令他大感困惑。

「言:老婆千萬不要被五條悟的皮相欺騙啊!」

他怎麼可能會被五條悟的皮相欺騙啊?或者說,就算有人因為五條悟老師的那張臉而對他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但不出一分鐘,五條悟就會親自粉碎掉對方的濾鏡。

但是……

狗卷棘不確定地想。

這會不會是對方使用劇透術式,得知了什麼未來的片段?

他看向下一段話。

「……那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屑男人啊,熱度都是虛的,狗卷棘才是世界永恒的真理啊!」

永、永什麼?

狗卷棘被這番話氣得仰倒,搞半天,他勤勤懇懇寫了那麼多勸告的話,那家夥是一句話都沒看啊,開口又是在調戲他,調戲他難道就這麼好玩嗎?!

但總算是逮到人了。

狗卷棘立刻留言。

「狗卷棘:快答應我,讓我自己來支付生得術式的代價,你不要代替支付代價。」

發送成功。

沒有下文。

狗卷棘緊張地盯著手機屏幕,直到四五分鐘後,手機因為沒有操作,自然而然地熄滅屏幕後,他才猛然反應過來。

言又消失了。

狗卷棘絕望地癱倒在床上,閉上眼睛,心知自己今天晚上不可能安心睡得著覺了。

*

*

第二天。

咒術高專一年級的學生們收到輔導監督的任務通知。等狗卷棘到達集合地點時,同伴們已經全員到齊了。

胖達正在和伊地知高潔爭論:“突然要求我們去祓除一級咒靈,這不符合規則,我和禪院真希還隻是二級咒術師……”

伊地知高潔連連苦笑。

“抱歉。”

“我也不知道不符合規則。”

“但有一個日本政治家的孩子失蹤了,人命攸關,臨時根本召集不到空閒中的咒術師。”

至於最後一點情況,伊地知高潔欲言又止:“我們也了解二級咒術師根本不可能解決得了一級咒靈的情況,但是,人家指定的其實是特級咒術師……”

好巧。

他們這裡真有一位特級咒術師。

見到所有人都將目光彙聚到了自己身上,聽到有人生死不明,不免露出了一臉憂色的乙骨憂太,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直到禪院真希瞪了他一眼,他才反應過來,這是需要自己發表態度的場合。

乙骨憂太撓撓亂糟糟的頭發:“去看看情況吧……畢竟,那可是一條人命。”

“呼。”伊地知高潔立刻鬆了一口氣,“我這就去做準備。”

這位身形高瘦的輔助監督像是害怕乙骨憂太反悔一樣,飛快地消失在四位高專學生面前,胖達憤憤不平地吐槽:“上面可真是是欺負人,乙骨君能當做真正的特級來看嗎……”

他入學也才一個多月,就連最基礎的常識都還沒有摸清。

但當事人乙骨憂太對此缺乏自覺,他靦腆而討好地對熊貓露出笑容:“不用太擔心,實在不行,我還可以放出裡香……”

胖達斜了乙骨憂太一眼。

他能怎樣?

還能凶對方不成?

還不是得苦口婆心地給乙骨憂太講解具體情況啊。

胖達歎了口氣,垂下毛絨絨的腦袋:“你被伊地知糊弄啦,就算一級咒靈確實很麻煩,狗卷現在也能做到熟練祓除。但現場如果有普通人,完全就是另一回事,在以往,普通人能救則救,但誰也不敢強求咒術師在現場一定能保護普通人的生命。更何況,那還是個小孩子,哭啊,跑啊,鬨啊,不聽話都是很正常的情況。”

乙骨憂太回以茫然的眼神。

以他現在的年齡,暫時還領悟不了,小孩子究竟是多麼脆弱又多麼煩死人的存在——而胖達恰恰相反,早已經能在商城裡熟練地裝玩偶人陪孩子們玩,對此經驗豐富。

但乙骨憂太也能朦朧地感覺到,自己可能接下了一個很麻煩的任務。

“他家裡甚至還和咒術屆高層有牽連,一旦任務失敗,沒準所有人都會有麻煩……對吧,狗卷肯定也明白吧。”

其實,胖達平時說話時,不會專門詢問狗卷棘的意見,但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他說了這麼長的話——口水都快說乾了,竟然還沒有等到狗卷棘的“鮭魚”或者“金槍魚”,這讓胖達渾身都覺得不舒坦起來了。

他回頭看向狗卷棘。

不知不覺之中,狗卷棘已經落在人群最後方。他存在感稀薄,陽光照耀在他那頭銀白色的頭發上,竟然有些明亮到晃眼。白發少年低著頭,視線始終停留在手機屏幕上,全神貫注,聚精凝神,竟然絲毫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什麼情況?

胖達立刻躡手躡腳地湊過去,想要跳到狗卷棘身後,再突然躥出來,嚇他一大跳。然而,他剛行動,龐大身軀所帶來的陰影就立刻覆蓋到狗卷棘身上。

狗卷棘平靜地關掉手機屏幕。

胖達好奇寶寶般地張望:“狗卷剛剛在看什麼,我也想看!狗卷剛剛真的非常入神,甚至都忘記了我們之間的默契!”

“木、木魚花。”

抱歉,但狗卷棘真的不想把自己和蘇久言的聊天記錄分享給任何人。

禪院真希看不下去這兩個人耍寶了:“人家不想回答就不要隨便刺探對方的隱私了——況且,你還指望狗卷君用完整句子來回答你嗎?”

呃,也是。

“你也彆太離譜啊!”

但胖達努力開脫:“可是,沒有回應我的話也就算了,在這一路上,狗卷竟然還打了兩次哈欠。你們就不覺得反常嗎?”

確實反常。

禪院真希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觀察能力竟然真的不如胖達,她半是好奇,半是自我檢討地湊過來:“……是單純的沒睡好吧,我看到狗卷眼底的黑眼圈了。”

其實黑眼圈不明顯,但架不住狗卷棘膚色白皙,一點痕跡都十分明顯。

“狗卷竟然失眠了?!”

“……不要說的和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好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胖達立刻解釋,“狗卷有咒言術,隻要想入睡,對自己說一句睡吧,就能直接入睡,根本不可能失眠吧。”

“……”

確實,咒言術也能使用在自己身上,但狗卷棘怎麼敢用咒言術入睡?萬一錯過蘇久言的回複,對方真的做了什麼傻事,怎麼辦?!

睡又不敢睡。

然而,眼睛一直盯著手機,精神高度繃緊,稍微鬆懈又開始犯困。

如果要評選出什麼世界十大酷刑,這種集中精力不準睡的精神狀態無疑是名列前茅的酷刑之一。最後,狗卷棘精神實在扛不住,也隻敢靠在座椅上,臉貼著手機,稍微眯著眼睛小憩一會兒。

但沒隔幾分鐘,狗卷棘又會猛然驚醒——他緊張地查看手機,生怕漏掉什麼消息。

沒有任何遺漏。

因為蘇久言壓根就沒和他發消息。

一宿過去,狗卷棘隻覺得身心俱疲,精神根本就集中不了。身旁,胖達還在絮絮叨叨,說著某些人的黑曆史:“……當初真希剛離開禪院,進入高專的時候,也是夜夜失眠,全靠狗卷君的咒言才能安然入睡……嗷!”

禪院真希對熊貓扯出一個非常核善的微笑:“我才沒有因為離開禪院家而激動到睡不著覺,你要不再好好回憶回憶……?”

胖達打了一個寒顫:“我們還是繼續來說任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