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
直到第二天,蘇久言走進教室,坐到課桌前,腦瓜子依然嗡嗡作響,沒能從昨天晚上的震驚情緒中緩和回來。
“當當。”
課桌被敲響。
蘇久言換了一個姿勢沉思。
回顧過往,她的彩虹屁事業並不是沒遭遇過滑鐵盧,比方說,對於那些人氣特彆高的產糧太太,粉絲們的彩虹屁鋪天蓋地,蘇久言也隻能留下一條不起眼的小小留言,淹沒在鋪天蓋地的999+裡。
而那位COSER太太……
“當當當——”
“彆吵了,我還在想問題呢!”
前桌的同學壓低聲音,提醒她:“發試卷了,蘇久言。”
“什麼?”
“隨堂考試啊,你忘了嗎?”
呃。
完全忘記了。
蘇久言抬起頭,立刻就對上了日語課老師黑得仿佛剛從煤場出來的臉。她立刻低下頭,在試卷上端寫上姓名和準考證號。
“哼——”
完蛋,她肯定上黑名單了。
蘇久言揉了揉太陽穴,心知肚明,等這次隨堂考試結束後,自己肯定又要被這位“點名狂魔”瘋狂吊起來打。
先看題目。
咦?
這個詞看起來有點眼熟啊。
*
*
“叮鈴鈴——”
“收卷。”
隨堂考試結束後,教室裡頓時響起了一片哀嚎聲,難兄難弟們紛紛對起答案。蘇久言的同桌同樣也是一位學渣,正發出學渣被蹂||躪過的哀鳴。
“上次明明還隻考五十音啊!”
“加難度了吧?”
“誰能想到這次除了簡答題,竟然還有寫作題——”
“你怎麼回答的?”
“我原樣漢字抄了一遍,總能撞上一兩個字……吧?”
“那蘇久言呢?”
蘇久言沒想到自己會成為話題中心,不由微微一愣,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非常不和諧的聲音切入了學渣們的對話裡。
聲線冷清。
“我猜,蘇久言這次連10分都沒有了吧。”
“……”
“……”
蘇久言抬眼望去,說話者背對著他們,正在整理試卷。這位男生是日語課的課代表,沾染了日語課老師用鼻孔說話的習慣,正陰陽怪氣地懟人呢。
蘇久言眨眨眼睛:“我爹媽都沒這樣,你乾嘛這麼關心我的分數?”
“你——!”
對方轉過身,眉頭緊皺,看向蘇久言的表情就像是看著一塊擦不掉的臟痕:“我這是為全班的平均成績擔心,我們班已經是第二次日語平均成績考試位列全校最差了,全都是你在拉後腿——”
也,也不至於啦。
蘇久言無辜地眨眨眼睛:“……這不是還有課代表提分嗎?”
“……”
咦?
她又沒有說錯。
然而,那位課代表的臉色清晰可見地更難看起來,他厭惡地瞪了蘇久言一眼,隨即不願意再看她,隻是夾著厚厚的試卷,穿過所有人:“今天下午試卷就出分了,老師會和你好好談心的。”
他從蘇久言身邊走過。
“嘶——”
前桌學渣輕微地倒抽一口冷氣:“你是不是得罪那家夥了,我怎麼覺得,他好像在針對你?”
“啊?”
自己竟然又被針對過嗎?
蘇久言努力回想,自己曾經和這位課代表可能存在的過節。但很遺憾,除了上課在同一個教室之外,兩人毫無接觸點。
蘇久言甚至想不起對方全名。
唔,他叫什麼來著?
算了。
這種細枝末節不重要。
*
*
“這次考試——”
“我非常非常失望!”
日語老師用一句震耳欲聾的感歎句,開啟了他的點名大業,凡是被點到名字的學生無一不臉色蒼白,失魂落魄。
但有一個意外。
第一個點出來的名字,竟然不是蘇久言。
“江小雲!”
前桌臉色慘白地站起來。
蘇久言下意識地抬起頭,然而,她的目光卻撞上了另一雙有些惱怒的眼瞳——這人是誰來著?
哦,想起來了。
是日語課代表。
但他為什麼要這麼瞪自己?
蘇久言想不明白。
第一個學生、第二個學生、第三個……十幾個名字點下來,除了蘇久言和課代表,整個教室裡的小語種學生近乎全軍覆沒。
日語老師大殺特殺。
最後,日語老師的目光終於落在了蘇久言身上,他臉色也稱不上好看,隻是微微緩和了一點:“蘇久言,41分。”
課代表脫口而出:“不可能!”
日語老師狠狠地瞪了課代表一眼,顯然,對於有人插話感到十分不爽:“蘇久言這次表現的很好,進步顯著,相反,有一些學生就毫無進步的心思……”
課代表被掃射了。
他雖然沒慘烈到要被挑出來批評,但他這次隨堂測驗的成績隻有八十多分,和上次考試相比,退步不少。
“但是——!”
日語老師忽然話鋒一轉:“考得不好的學生不要泄氣,考得好的學生也要再接再厲,接下來一個月就是期中考試了,緊接著就是家長會……”
*
*
試卷剛發下來,蘇久言的卷子就被課代表抽走了。他飛快地翻看幾個得分點,看向蘇久言的目光就像是怪物:“你這道題是怎麼答對的?”
“呃……”
還不等蘇久言回答,課代表就做出判斷:“等等,你抄誰的?”
“啊這,有誰能給我抄啊?”
前桌江小雲配合的亮出自己12分的卷子。
課代表明顯被這個分數亮瞎了,他被噎到,緊接著環顧一周,看到蘇久言身邊都是一大群分數你追我趕死死咬住的臥龍鳳雛,一時竟然無語凝噎。
江小雲幫忙說話:“全班比蘇久言分數高的也隻有課代表你了吧。你的卷子,咦,你竟然答錯了?!”
課代表暴怒地搶回了試卷。
江小雲聳聳肩。
她顯然也是討厭對方眼高於頂的模樣,故意氣課代表的。
課代表瞪著蘇久言:“你到底怎麼做對這道題的?”
那當然是因為——
這次考試的句子裡,剛好撞到了「狗卷棘」太太對她說的幾句話裡。翻譯題裡考到了拒絕,而蘇久言無疑對此印象深刻。
而小作文的題目是和一位日本筆友自我介紹,嘿,說來是不是很巧,她昨天剛用翻譯器寫過一篇自我介紹來著——縱然內容有點離譜,但是得分點踩到不少。
兩項相加,蘇久言的考試成績竟然突破了前所未有的四十分大關。
嗚嗚嗚!
人生第一次——!
她居然拿到了如此高分!
蘇久言心中瞬間升騰起對櫻花家太太的無限崇敬之情,果然,她之前日語成績一直墊底,就是缺少了太太光輝的照耀啊。
“我進步的原因,當然是——”
課代表死死盯著她的臉。
蘇久言言笑晏晏:“……我運氣好啊。”
嗬。
她怎麼可能實話實說?!
要知道,這些名列前茅的好學生們,十有八九都是學婊,表面上懶懶散散麻痹同學,背地裡寒窗苦讀熬夜學習。現在,課代表裝出一副質問的模樣,隻要蘇久言說出真相,他背地裡肯定也會去騷擾太太,要太太陪他練習日語。
蘇久言審視著對方。
縱然對方壓根沒表現出這樣的傾向,但她早已看穿了一切。櫻花家的太太,就由她蘇久言來守護!
什麼?
她自己好像也在做類似的事情?
才不一樣呢!
蘇久言是懷著對太太赤誠的愛,無微不至的關懷太太;而換做課代表,這種現充肯定對二次元不感興趣,完全不了解太太究竟是多麼珍貴的寶物,隻會當做工具人利用。
課代表惱怒地瞪著蘇久言:“你耍我嗎?”
啊?
她做得這麼明顯嗎?
蘇久言反省了一兩秒:“我扔橡皮擦蒙的平假名,沒想到都蒙對了。其實,也可以很明顯看出蒙的痕跡吧——畢竟隻有四十多分,也就是剛好蒙對了課代表你不會的題目而已……”
“砰。”
課代表重重一拍桌子。
他把蘇久言的卷子壓在桌面上,頭也不回地走了。他剛出教室,剛剛還不敢吭聲的學渣們就立刻洋溢起歡樂的笑聲。
“乾得漂亮——!”
“有幾個分了不起哦,不就是靠著老師偏袒嗎?!”
“我們下次考得比他高,氣死他!”
不提分數,大家還可以做朋友;一提分數,這朋友就不必再做了。瞬間,大家如鳥獸散,誰也不肯再接著話茬。
隻有江小雲就坐在前桌,她回過頭,就能趴在蘇久言的課桌上:“一群沒有骨氣的混蛋!一說學習就慫得飛快,不就是頭懸梁錐刺股,早上五點起來背單詞嗎?!”
“呃,你做得到?”
江小雲像是被針紮過的氣球,呼呼就泄氣了:“我要是做得到的話,我至於隻能拿個十分嗎?”
“……”
膝蓋好痛。
她說到關鍵上了。
江小雲欲言又止:“說起來,蘇久言你這次考試能有進步,難道真的是靠運氣嗎?”
“肯定是靠運氣啊。”
蘇久言同樣惆悵地歎了口氣:“難道還是靠早上五點起來背單詞嗎?”
“也是。”江小雲點點頭,她可是見識過蘇久言學習時的模樣,並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畢竟你打開課本五秒鐘,就能腦門點桌面,長睡不醒。”
蘇久言:“……”
可、可惡。
人艱不拆,知道嗎?
*
*
這件事的影響逐步擴散。
最起碼,蘇久言是沒想到,晚上吃飯的時候,她爸爸夾起一塊雞腿時,竟然會被媽媽用筷子打手。
“雞腿是留給小言的。”
“她學習累,多吃點蛋白質補充腦子。”
蘇爸捧著飯碗,嘟噥著:“她要是腦子好,早就能上重點班了,不至於找了那麼多關係才勉強混進了普通中學……”
蘇久言口快地回答:“可是,女兒不都是繼承爸爸的智商的嗎?”
蘇爸:“……”
突然感覺有被不孝女忤逆到。
“你懂什麼?”蘇媽白了蘇爸一眼,“她老師今天給我打電話了,誇獎小言她有努力學習,成績進步了二十分,她本來就很聰明,隻是以前沒放在學習成績上,現在補補腦子,下次不就進步四十、八十分了嗎?”
蘇媽樂觀過頭:“滿分指日可待啊。”
“嗯嗯。”
蘇媽很不爽地踹了一腳蘇爸:“我鼓勵你女兒呢,你怎麼表現得好像和自己沒有關係一樣?”
“是是是,需要誇獎!”
蘇爸立刻改口:“這樣吧,我上次聽小言抱怨,自己零用錢不夠付尾款了——不管是啥東西的尾款,隻要下次考試過及格線,爸爸給你買——夠有表示了吧?”
嗯?
她還欠著尾款的是什麼來著?
蘇久言很少買穀子,反過來說,隻要是她心動想買的穀子,往往都不是尋常的貨色。就在這短短幾秒裡,蘇久言想起來她還有什麼欠著尾款了。
狗卷棘的等身抱枕啊。
當然,能被蘇久言惦記上的抱枕,當然不是那種能隨便拿出去給人看的東西。事實上,那是一個雙面抱枕。
正面,狗卷棘神色嚴肅,衣冠楚楚。
背面,狗卷棘兩頰泛紅,衣褲飄落,露出乾練精瘦的……咳咳咳,懂得都懂,沒必要詳細敘述就對了。
蘇久言支棱起來了,小臉通黃……啊不,通紅,她這絕對是為了學習而熱血沸騰:“好耶!一言為定!”
等抱枕到手,也許還能拿給櫻花家的那位「狗卷棘」太太看看——畢竟,顏色,是能超越言語的交流。
人在交流xp時,場面往往非常和諧。
蘇久言相信,她在和「狗卷棘」太太交流相同的xp時,肯定也能感受到彼此的真心,從而感情繼續升溫。
耶!
計劃通g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