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了蛇仙大人的庇佑, 清水縣每個人的面上都喜氣洋洋的,他們若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事情,隻消去蛇仙廟求一求蛇仙大人, 保準管用。
天朗氣清,城內外一片寧靜祥和。
城門上的守衛張富懶洋洋的:“等我下了值, 也去廟裡求一求蛇仙大人, 保佑我媳婦今年生個大胖小子。”
滴噠、滴答, 冰涼的雨水忽的落了下來,原本晴朗的天空轉瞬昏暗起來, 接著震動從遠處不斷的傳輸過來。
與他一同值守的李勇爬上城牆, 眯起眼睛眺望了一會兒:“你看那是些什麼東西,是蟲子嗎?”
張富聞言也爬上去察看, 視線的儘頭像是一層密密麻麻的黑點, 隨著震動越來越近,那些小小黑點也快速逼近,張富逐漸看清了那些黑點上張牙舞爪的輪廓,他的面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哆嗦著喊:“是妖獸, 它們來襲城了。”
李勇這時也驚懼的發現了, 那些黑壓壓的東西其實是妖獸,由於太過密集看起來就好像是黑色的潮水一樣向清水縣湧來。
上次妖獸襲城已經是一百多年的事情了,自從修真界的八大門派聯合圈定屬地立下剿滅妖獸公約, 不惜血本屠戮妖獸, 就再沒有妖獸襲城的事件發生, 可如今怎會……
驚慌中,李勇舉起手中警戒的鑼鼓拚命的敲打著,奔走向告:“妖獸群衝過來了, 大家快跑啊,快跑……”
隨著洶湧的妖獸潮逼近,那股地動山搖的震動也傳到了清水縣城中。
這次來的妖獸大軍和城郊那些嘍囉不可同日而語,它們身形更加的龐大恐怖,多數已變異到看不出本體,三頭六目在其中不過是尋常,更有甚者沒有皮毛的包裹利齒外露,一眼看過去隻覺那是噩夢中才會有的存在。
十幾米寬的城牆在妖獸潮的襲擊下僅堅持了不到一分鐘,在“彭”的一聲巨響後,便轟然倒塌,成為一堆無用的青石廢墟。
失去了城牆的防護,妖獸們毫無阻礙的湧入了城中,它們用龐大的身軀壓倒屋舍,獵殺啃食著手無寸鐵無力抵抗的城中百姓,城中哭喊聲、哀嚎聲此起彼伏。
繁榮祥和清水縣轉眼間就變成了人間煉獄,到處都是屠殺造成的殘肢斷臂和觸目驚心的暗色血液。
“蛇仙大人,請您幫幫我們。”一人抱著頭縮在坍塌的角落裡,不斷的向蛇仙祈禱著。
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動靜,他期待的抬頭。
下一秒,他就被身後的妖獸一爪子破開了身體,掏出了血淋淋的腸子。
……
許念修煉到一半時便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動靜,隻是她聞聲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有些遲了,城中到處都是肆虐的妖獸。
她便是殺了一批侵入的妖獸,卻還有源源不斷的妖獸在她難以觸及的地方屠戮百姓,這樣龐大的妖獸群令她分身乏術。
她與姬月白隻得分開行動,希望能儘可能的救下城中幸存的人。
“蛇仙大人,您來救我們了。”
“我就知道蛇仙大人不會不管我們的。”
許念從妖獸口下救出了幾個驚魂未定之人,又掏出了那迷你四合院讓他們進去避難,這是短時間內她能想到的最優解了,妖獸數量如此之多,以她一條蛇的力量根本保護不了分散在城中的所有人,隻能把迷你四合院當成臨時避難所讓受難的百姓們使用。
她以救人為主要目的在城中快速搜尋了一遍,礙事的妖獸就殺掉,救下來的人就放到迷你四合院中去,短短的時間竟也救了數百人。
隻是城中人太多,很快那方四合院即將人滿為患,她便讓老弱婦孺去四合院中,其餘人則在她的掩護下逃跑。
城中除了她和姬月白之外,還有些臨時駐足的低階修士,這時也紛紛掏出武器符籙同村民們一起拚死抵抗著妖獸。
在救下儘可能多的人之後,她便衝進了妖獸堆中屠殺了起來,這次襲城的妖獸潮雖然修為比上次高一些,可是在許念的眼裡還是不夠看,隻是在數量上有優勢罷了。
該死的妖獸,竟然敢破壞她的糧倉,殺死幫助她修煉的百姓,她今天要讓它們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不一會兒,許念便將這一區域的妖獸殺戮殆儘,隻餘滿地的妖獸屍身肉塊,她正要趕往下下一個區域。
這時烏雲滾滾,雷聲大作,隻聽空中一聲暴喝:“孽畜豈敢壞我好事!”
許念聞聲抬頭,卻見烏雲之上一道裹著青色雷電的劍氣帶著強大的威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她殺來。
那突然發難的雷霆一擊讓許念來不及躲避,若非萬不得已,她不想閃進黑盒子中讓人發現這逆天神器的存在,她將靈力裹上全身,試圖以肉身硬抗這一擊。
那道青雷劍氣卻在空中被一道輕飄飄的劍光攔截了下來,兩道劍氣相撞發出一陣嗡鳴,像是爆炸一樣的猛烈的衝擊波向後炸開,隨後消散於天地之間。
姬月白持劍擋在了許念的身前,這樣大的衝擊似乎沒有給她造成絲毫的影響,她身姿高貴挺拔,鴉青色的長發隨著迸發的劍氣向身後蕩開,雪色的寬大道袍隨風獵獵飛舞。
烏雲之上的那人現出身形,那是個看起來約麼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修,手中托了一方紅的發黑的寶塔,塔身縈繞森森陰氣,隱約可聽見淒厲的嘶喊聲從中傳出,他面色陰冷:“區區黃毛小輩,也敢壞老子的好事。”
剛從苦戰中脫身的一低階修士這時驚恐道:“他是從天元門叛逃後入魔的噬魂道人,這妖獸潮是他操控的,他要拿全城百姓的命煉魂提升修為!”
噬魂道人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想不到這種小地方也有認識我的人,小子,今日算你倒黴。”卻見他乾枯鷹爪掐了個訣,那低階修士隻覺背後突然一涼,還沒等反應過來便瞳孔放大目光空洞的倒了下去,徹底沒了氣息。
許念一時沒看明白這人怎麼死的,隻感覺自己背後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這噬魂道人周身圍繞著一股子令人生畏的凶殘煞氣,他方才一擊未解決許念,被姬月白攔下來,心中大為不爽,這時趁許念不備又出手如閃電向她殺去。
許念被他二次偷襲,氣的當場破口大罵:“你個老逼登,這麼大歲數了不搖碧蓮,竟然偷襲我一條蛇。”
那噬魂道人萬萬沒想到她一條蛇竟然罵的這樣臟,下落的身子不由閃了一下,卻被姬月白得了破綻,隻在瞬間她身若流星,劍似驚鴻直衝他要害斬去。
許念自然也不能會白白浪費了這大好的機會,當即躥身上去,與空中的姬月白對那噬魂道人來了個上下夾擊。
噬魂道人心中暗罵這蛇妖卑鄙,此時他面對上方襲來的鋒銳的寒芒劍光完全不敢去硬接,退路又被那蛇妖堵了個嚴實,危急之刻他咬破拇指疾速淩空畫了個虛符,瞬間閃身於幾百米之外。
他死死盯著那身著天元門道袍的年輕劍修,想不到他叛出天元門不過短短二十幾年,門中便有了如此才驚絕豔的人才,不過雙十年華就已經步入金丹,這樣千百萬人裡都難出一個的絕頂好苗子……今日就要隕落在他手裡了,一想到這裡,他便激動的難以自抑。
得想個辦法讓這劍修和那卑鄙的蛇妖分開,到時候以他半步元嬰的修為,虐殺一個剛步入金丹前期的黃毛丫頭不過是輕而易舉。
“正道之首的天元門修士,竟然和一條肮臟的蛇妖攪和在一起,實在是令我大開眼界。”
“這妖物陰險狡詐,你救這妖物難道不怕它在你不備時反咬你一口?”
“我們高階修士的血肉對於它們來說可是至上的美味。”
噬魂道人三言兩語挑撥著劍修和那蛇妖的關係。
他在許念好不容易刷上去的好感度上蹦迪,把許念給氣的跳腳:“老登你給我下來,有本事潑臟水你有本事下來啊,我保證不咬死你。”
噬魂道人裝作沒聽見,同時暗暗觀察那劍修的反應。
卻驚恐發現,對方眸光冰寒,修長的手指拂過長劍,手指所過之處劍身鋒芒暴起,遠超金丹期的恐怖的威壓四散開來,無數的散發著極寒氣息的冰藍色靈氣光團出現在她身邊,隨著她手指的動作,儘數向那噬魂道人攻去。
噬魂道人心中大駭,怎麼可能,元嬰期才能催動的無量劍陣,就這麼被這個小丫頭輕輕鬆鬆的使出來了,此時他心中愈發陰狠,必須得除掉此女,今日得罪了她若不斬草除很,任由其發展下去,死到臨頭的恐怕就是他了。
他驅使萬鬼塔中厲鬼以身抵擋那無量劍陣攻勢,同時幾個撤身,飛快向城郊方向遁去。
“他要跑了!”許念向噬魂道人逃脫的方向連著拍了十幾道雷擊符,卻隻堪堪拍中了一道在對方屁股上。
那噬魂道人在空中被電的一哆嗦,原本還有些仙風道骨的胡子也因此被炸成一團,隻是他顧著躲避姬月白的追殺,顧不上管許念,隻用那怨毒的眼神惡狠狠的瞪著許念,恨不得將她活剮了,心中隻盤算著先虐殺了這劍修,之後再把這奸蛇妖丹取了再剁成千百段以解心頭之恨。
城郊荒林中,無量劍陣勢不可擋徹底封住了噬魂道人的去路。
姬月白持劍一步一步走過去,神色冷漠:“沒用的,你跑不掉了。”
嗜血道人弓著身子大口的喘著粗氣,聞言眸中閃過一絲異光,他聲音陰森而怪異 :“不,是你跑不掉了。”
他話剛落音,數道赤色的光芒以他為圓心瞬間向上包圍起來,在短短一瞬間就形成了一方半圓形的血色牢籠,黑色的毒霧在其中蔓延,數不清的魑魅魍魎以詭異的姿態從地下爬出。
……
許念原以為那噬魂道人遁走之後,妖獸潮失去控製應該也會隨之退去,可是情況並沒有像她預料的那樣,那群凶惡的妖獸仍在城中徘徊作惡。
時不時的呼救聲不斷傳入耳中,她實在沒辦法坐視不管,一時沒能顧得上追擊噬魂道人的姬月白,轉身又投入了抗擊入侵妖獸的修士隊伍中。
有了許念的強力加入,那些低階修士的壓力頓減。
她皮糙肉厚的衝在最前面拍飛那些妖獸,摔不死的再由跟在後面的修士小隊進行補刀,整體動作十分的迅捷高效。
配合著低階修士們將城中的妖獸都清乾淨後,許念儲存的靈氣也所剩無幾,這還是她頭一次戰鬥這麼久,到最後也已經是在咬牙強撐了。
她用最後所剩不多的靈氣打開迷你四合院,將之前的城中百姓儘數放了出來。
經過這樣的一場大戰後,清水縣已經是滿目瘡痍,屋舍被那些巨型妖獸們壓的坍塌成土堆木塊,街道上彌漫著血腥味,人類和妖獸的屍體混雜在一起,慘烈的畫面令人心生淒涼。
許多人在這場災難中失去了骨肉至親,這時已是控製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
也有人強忍悲痛安慰,“人活著就好,人活著就好……”
淒冷沉寂的氛圍籠罩了人群。
慕顏玉從人堆中狼狽的擠到許念身邊:“姬月白呢?”
一股莫名的不安隨之湧上許念的心頭。
“她去追一個魔修了,她……”
許念話剛說到一半,隻覺眼前一花腦子嗡嗡作響,卻見模糊的視線中,一人邁著緩慢的步伐向著她所在的方向走來。
“我找的你好苦啊,我的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