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說的正是凡一品的《尋槍記》。
每年,顧銘都會讓李小萍派人收集市面上覺得有價值的。
然後再由自己過一眼。
看到眼熟的,或者有點價值的,乾脆就直接花一筆對於自己來說很小,但對作家來說是市場價的錢買下來。
這部就是。
一萬塊錢就把改編權買下來了。
“哦?”薑聞來興趣了,“講什麼故事的?”
“講黔中那邊一個警察把槍給丟了,然後他想儘辦法找的事。”顧銘言簡意賅地概括了一下,“怎麼著?有興趣嗎?”
“我得看看劇本。”
“你看,說劇本這不俗了嗎?”顧銘手一攤,“劇本不劇本的,對於你來說有什麼意義嗎?”
說的好像你會按照劇本演似的。
你是那種人嗎?
“嘿……”薑聞樂了。
“懂我!”
“知音啊!”
薑聞緊緊地握住了顧銘的手。
“那我和導演一起寫劇本吧。”
“導演是誰?”
“有個人選了,回去找找他吧。”顧銘第一個想到的當然不會是陸太郎了,而是自己的老鄉刁一男。
如果沒記錯的話,現在他還沒開始當導演呢。
怎麼說也抄了一部他的巔峰之作。
又是老鄉。
簽下他,提前扶他一把,讓他提早踏入導演圈子,還是和薑聞合作,既漲名氣,又可以學習到一點東西,沒有壞處。
就像陸太郎,彆看他哭的跟薑聞不知道在片場怎麼欺負他了似的,即使讓他知道會是這樣,重來一次,他還是會願意合作的。
沒有薑聞,就這年頭這電影市場,你一個新人導演,除了你爸媽肯出錢,你能拉到投資嗎?
省省吧!
現在國內可以拍著胸口說我不缺投資的導演滿打滿算能找到四個,自己,張一謀,馮褲子,還有沒人注意,存在感有些弱的賈章柯。
即使是陳凱歌,一部《荊軻刺秦王》讓他也得停歇好幾年。
直至發覺了房地產比拍片更賺錢,才會有人源源不斷地給他投錢。
“對了,你還用問什麼導演啊?”顧銘這才反應過來,看了薑聞一眼。
誰當導演對你這個真正的導演有影響嗎?
“啊?”
薑聞愣了一下,馬上就反應過來了,朝著顧銘伸出了大拇指,“講究!”
“那咱們就這麼說好了啊!”
“一言為定,回國了聯係你。”
談笑間。
太郎處女作灰飛煙滅。
顧銘覺得整個人心情都暢快了不少。
……
來的時候就快接近閉幕式那一天了。
在戛納待了兩天,顧常衛那邊就接到電話了。
主辦方讓他參加閉幕式。
“太好了!”
顧常衛激動地握著手機做了個加油打氣的動作。
接到通知,就說明一定有獎。
不管大獎小獎,隻要能拿一個獎,對於他來說,處女作入圍戛納主競賽單元,還能拿獎,這就是成功。
也意味著他轉導演這一步算是邁下了堅實的一步。
也不用擔心自己拍的片不能收回成本,對不起自己那小老弟了。
想到這裡。
再想到這部片子的劇本都是顧銘準備的,投資也大都是顧銘出的。
他衝過去就給了顧銘一個擁抱。
沒說話,一切儘在不言中。
但顧銘有話要說,“哎,文麗姐在那兒呢,報錯人了吧?”
“沒抱錯。”
顧常衛這才大笑著去抱了一下蔣文麗,“在草原上辛苦了。”
“拍戲嘛,辛苦什麼啊!老夫老妻的了還這麼矯情。”
“老顧這是人老心不老。”
畢竟是四十多快五十歲了還在車上探討劇本的人,那心裡必然是頗具浪漫主義氣質的。
自從知道了自己會得獎,顧常衛可能是比較緊張吧,話就顯得特彆的多。
一直拉著顧銘叨叨叨。
什麼都聊,還非要讓顧銘幫他寫什麼獲獎感言。
搞地顧銘很是無語,“你就這麼自信?需要你上去發表獲獎感言嗎?”
“萬一是最佳女主角呢?”
“那……”
顧常衛是想說那不可能的,但回憶一下自己老婆的演繹。
在想一想這部片子,那可不就突出的個女主角嘛。
一時間他也吃不準了。
不過反正都是自家人,顧常衛也看得開,“那你就幫我老婆寫寫獲獎感言嘛。”
“啊!”顧銘捂著臉躺到了沙發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好在很快就到了頒獎的時候了。
走紅毯,坐在下面等獎,顧常衛都安靜了不少。
當然,也僅僅是安靜了點。
還是忍不住地和顧銘聊天。
“哎,你覺得這次哪部片子能拿金棕櫚?”
“《圖雅的婚事》。”
“跟你說認真的呢。”顧常衛壓低聲音道。
“《兒子的房間》。”顧銘按照記憶裡的印象說了出來。“不好問我為什麼,看看這部片子是哪國的,法蘭西,其他人的片子在戛納見面矮三分。”
“其他獎項還有什麼強勁的對手嗎?”顧常衛問。
“大衛·林奇的《穆赫蘭道》,還有那部《鋼琴教師》。”名字和那部叫《鋼琴家》的經典很像,但顧銘沒記錯的話,這部片子在獎項上收獲也不少。
“嗯!”
顧常衛點點頭,回憶了一下這幾部電影,就在那邊搓起了手。
整個人也變得說不出的緊張。
頒獎開始,最開始仍是一些小獎。
薑聞拿到了年度外國電影人獎,可惜,這個獎的知名度加上他現在被禁的狀態,注定國內不會有什麼報道。
頒了好長一會兒,才輪到主競賽單元的頒獎。
最佳女演員給了《鋼琴教室》的女主,伊莎貝爾·於佩爾。
以及“蔣文麗。”
當頒獎嘉賓結結巴巴地拚出了這個名字的時候。
蔣文麗一時間都沒有反應。
她真的沒有想到自己會拿到這個獎。
過了好幾秒才捂著嘴站了起來。
先給了自己老公顧常衛一個擁抱,然後就給了顧銘一個,“謝謝!”
和劇組成員擁抱完,她這才上去,一邊走著,一邊在心裡想著獲獎感言。
台下的顧銘則是用手肘碰了一下顧常衛,“老顧,什麼感想?”
“是不是覺得家庭地位驟降?”
“你快安靜點吧。”顧常衛梗著脖子,心裡說不出的五味雜陳。
自己老婆拿獎了,自己是該高興。
可怎麼就高興不起來呢?
唉……
本來還以為是自己有獎呢,結果叫到閉幕式,是看著自己老婆封後!
看著顧常衛越來越囧的眼睛和眉毛,顧銘安慰道,“放心吧,柏林和戛納不是搞過好幾出同時拿影後和最高大獎的情況了嗎?”
“金棕櫚在向你招手。”
“你不應該高興嗎?”
“嗬嗬,是啊,我好高興啊!”顧常衛機械地拍起了手。
作為圈內人,他太知道戛納金棕櫚的難度了。
尤其是對華語片來說。
要不然也不會隻有兩部了,還都是雙黃蛋。
相比較而言,還是霓虹的片子更受歡迎。
自己同時拿影後和金棕櫚?
夢裡想想就行了。
不!
夢裡也不敢這麼想啊!
不一會兒,蔣文麗說完獲獎感言,拿著獎杯下來了,第一個將獎杯遞給了顧常衛,讓顧常衛更難受了,直接把獎杯又給了顧銘,“給你好好看看吧。”
“還是你看吧,金棕櫚我都看過了。”
“我……”顧常衛一句話堵在喉嚨裡說不出來,乾脆扭頭看向了頒獎台,不再說話。
頒獎繼續進行。
最佳男主角居然也頒給了《鋼琴教師》,讓博努瓦·馬吉梅爾拿下。
最佳導演則是頒給了兩位大導演,《缺席的人》的喬恩·科爾,《穆赫蘭道》的大衛·林奇。
“拿下第54屆戛納電影節評審團大獎的是,哦,是這是一位老朋友,同時也是一位新人導演,《圖雅的婚事》。”
早已心死的顧常衛無動於衷。
直到顧銘和蔣文麗兩個人同時提醒,“評審團大獎。”
“啊?”
“拿評審團大獎了,啊什麼啊,對著鏡頭呢,能不能有點子風度!”蔣文麗道。
顧常衛還是怔了三秒。
和台上的頒獎嘉賓對視一眼後,這才給了旁邊人一個擁抱。
不過第一個給的居然是顧銘。
第二才是蔣文麗。
然後才一邊一隻手握著拳頭來緩解緊張,一邊做著深呼吸走上了台,拿著獎杯,春光滿面。
“能拿到這個獎,我首先要感謝國家。”
“其次感謝一個人,這部戲的製片人兼編劇,顧銘。”
“要不是他,是不會有這部作品的。”
“另外感謝……”
感謝了一堆人和戛納評審團後,顧常衛走下了台。
最後的金棕櫚不出所料的給了《兒子的房間》這部片。
讓顧常衛對顧銘不由地高看了一眼。
“你是怎麼知道的?”
“裡面有內線?”
“噓,不可說,不可說。”顧銘決定保持一點神秘感。
果然,這麼一裝比之後,顧常衛看向顧銘,竟然忍不住地抬頭看了看顧銘的頭頂,仿佛是在看一座山。
想到王曉帥的柏林評審團大獎。
他覺得這件事更沒那麼簡單了。
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這小老弟厲害,以後拍片還是得和他合作啊!
獎項有保證。
頒獎結束,《圖雅的婚事》一出去就被國內媒體圍住了。
顧銘懶得回答這些問題,隨便回答了幾個就把接受采訪的事交給顧常衛和蔣文麗了。
那些記者很快便把消息傳回了國內。
第二天,一個留著光頭,圓乎乎的三十多歲男子走在西影廠,聽到大家都在談論著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