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人看來自暴自棄的半年,謝璋其實根本沒閒著。
他不是個混吃等死的人,趙光榮他們可惡,但是,金盛廠他得負責,最起碼孩子們的學費不能沒有,老人們的醫藥費報銷不能沒錢,更何況,他外面還有那麼多朋友,他兩多年維護的掙錢渠道不可能放棄了。
所以,謝璋其實還在工作。
當然,他不是傻子,人家坑了他,他還幫人家賺錢還債,他都是義務幫忙,留下點貨品,如果說收錢,他可是國營廠廠長,雖然這年頭大家副業都不少,但是風口浪尖上,肯定會出事,趙光榮巴不得弄死他呢。
可是給東西就不一樣了,朋友需要幫助,我說給他們聯絡一下,給點謝禮,又不涉及金盛機械廠的業務,這有啥的。
至於這些貨品,部分給了職工們,拿出去賣一賣,也就夠大家的生活費和老人的醫藥費了。
而他,除了做這些,最重要的是在想,他的未來是什麼,他將要怎麼辦?
他愛金盛,他轉業就在這裡工作,帶著金盛一步步走到現在,他知道金盛有很多問題,但金盛也是有自己的優點的,他一個二十郎當歲的年輕人,如果不是他們推舉信任,即便是個要倒閉的國營廠,誰會讓他當廠長呢。
更何況,這兩年,他無論接到什麼單子,有的時候因為要倒騰貨物,廠子裡的男職工動不動跟著去東粵十天半個月,可誰也沒說過什麼。這在國營廠裡不容易。
大家心往一起使,才會有現在的金盛。
可現在,他不得不放棄了,這裡沒有前途了,他不可能一輩子給趙光榮做墊腳石,甚至,他被拿走的電視生產線,他一定要拿回來。
他認為自己的想法沒錯,電視機就是有前途的,他想自己開個電視機廠!
他這兩年倒騰的時候,也利用自己的工資倒賣過一些東西,掙得是不少,如今他也有個幾十萬的身家,可是,離著一條電視機生產線,那可差遠了,所以當務之急,他是得找個合作夥伴。
隻是沒想到的是,他還未動,早就有人聞風趕了來,就是那位港商陳港生,他和謝璋合作得多,太了解謝璋的為人了,他認為謝璋一定會是個成功的商人,他願意投資謝璋。
而這邊他們正聊著,那邊趙光榮他們對他卻越來越不滿,誰讓他明明原先將廠子搞得有聲有色,突然一分錢不掙了。要知道,金盛機械廠可是盈利大戶呢,他們賬戶能有六百多萬,想都知道,謝璋這兩年多能倒騰,交上去的更多。
如今謝璋撂挑子了,先是局長找他談心,意思是這次是統籌決定的,讓他不要小家子氣,都是夏國人,都是江州人,心要往一起使,自私自利隻顧自己一攤是不對的。
這話謝璋聽了就想笑,他原先還挺尊重這位劉局長的,如今卻是很看不上他們。
他認為,作為領導能力有限這個不能評判,但起碼要有愛民之心,他知道為什麼給紡織機械廠屠光亮,一方面是紡織機械廠有悠久曆史,如今效益不好,
如果能通過這條生產線,一舉成功,那他們這就是立了典型出來。二才是所謂的他們工人多力量大,金盛機械廠工人技術差的問題。
但謝璋覺得,紡織機械廠雖然有船大難掉頭的原因,可這麼好的底子卻混成這樣,說明他們存在著嚴重問題,不改正缺點就想通過一條生產線反敗為勝,這就是空中樓閣,沒半點屁用。
這位劉局長不顧金盛機械廠眼瞅著就要飛起來的事實,卻選擇了紡織機械廠,也是草包!如今還跟他上課呢,謝璋怎麼可能聽?
他直接回:“我沒說什麼呀,不是已經拉走了嗎?他們明明賬上有錢,卻不還貸款,我設備給彆人,自己還貸款,放眼夏國,也沒我們這樣大公無私的廠子了吧。都這樣了,局長,您說還要我怎麼無私?不行,你們來我們廠裡看,我們全部奉送。”
這簡直就是往劉局長臉上抽大嘴巴,旁邊的趙光榮是陪著的,這會兒也不乾了,立刻訓斥他:“謝璋你怎麼說話呢。你彆以為你乾的事兒,彆人不知道。你那些倒買倒賣,不還進行呢,錢呢。你平時每個月的利潤可都知道,這麼久一分錢沒有,都私吞了,你這是有作風問題。”
謝璋就知道會來這招,他的回答是:“原先有奔頭,給朋友幫忙也要錢,這不沒奔頭了,乾嘛要錢啊,幫紡織機械廠還貸款啊。所以不要了,白乾。”
趙光榮:“你憑什麼白乾?你這是拿著國家的資產收買自己的人心!”
“趙主任,你當了金盛機械廠十年的廠長,你不知道金盛機械廠是乾什麼的?我們是生產設備零部件的,我給朋友幫幫忙,用橘子換點白糖,用白糖換點磚塊,關機械廠什麼事?”謝璋笑眯眯地看著他,“你們這是欲加之罪。”
趙光榮和劉局長氣得要死,可偏偏拿著他沒辦法,金盛機械廠這兩年都是盈利大戶,可這一年年底,他們愣是一分錢利潤都沒有,這是沒進步反退步啊,江州市市局從跟肅南市市局一樣的先進單位變成了後進單位,丟死人了。
不過金盛這會兒也油儘燈枯了,很快金盛就倒閉了,他倆倒是想讓謝璋不出頭,可是謝璋就是塊金子,還是超大塊,誰看不見?江州市但凡有點能力的國營廠,都跑過來了,點名要謝璋,給的待遇還好,去了就能當副廠長,專管銷售。
趙光榮和劉局長是半點都沒有,但沒想到的是,謝璋自己先不乾了。
這麼好的前途他居然不要了,趙光榮是狠狠鬆了口氣,他可不想看著仇人發展壯大,所以,即便是金盛機械廠大半的人也不乾了,聽說是要跟著謝璋,他也沒覺得什麼。
他在那裡乾了十年,他太知道那是群什麼人了,要技術沒技術,要本事沒本事,根本都是廢物,他都不知道,謝璋要他們乾什麼?!
乾什麼?自然是另起爐灶了。
1982年1月,金盛機械廠徹底宣布倒閉,隨著大門砰地一聲關閉,這個謝璋曾經奮鬥了五年的故地,跟他再也沒有了關係。
不過他並不覺得惆悵,帶著金盛一百多名工人,扭頭就
坐上了去肅南市的車,在那裡?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以陳港生的港商名頭,肅南市招商局和機械局給他們批了一塊地,這年的2月4日是立春,在這一天,謝璋宣布愛華電視機廠成立了。
其實他的身後還是一片荒蕪,寒冷的冬日,將土地凍得結實,甚至都沒法開工,可是,謝璋和曾經的這些一起奮鬥過的工人們,此時眼睛裡都是星光,他們知道,這一次不再會有人搶奪他們的東西了。
雖然有陳港生投資,但是他也是個不太富裕的小商人,一共出資三百萬,這是極限了。
謝璋手頭隻有62萬,還好,他還有倒賣掙錢的渠道,他認識的朋友們,譬如江州市化工廠的郝主任,譬如喜洲鍋爐廠的夏園,還有很多朋友們,雖然不可能真金白銀的拿出錢幫助他,但他們可是有各種需要兌換的福利物資啊。
那邊廠房建設著,謝璋這邊就帶著人全夏國跑,要知道,他可是兩年多能留下六百萬利潤的人,如今雖然隨著改革的進行,利用信息差掙錢有點難了,但對於謝璋來說,還是如魚得水。
等著四月份廠房建好,謝璋手裡居然湊出了兩百萬的資金,而這會兒,他打了電話給上次購買電視機生產線的老板——上次的時候,他們還有一條更年久的黑白電視機生產線,謝璋那會兒一門心思搞個第一,所以根本沒考慮,但這次,他必須要考慮了。
這是一條要報廢的生產線,價格自然要低了很多,五百萬就買了回來。還是跟上次一樣的步驟,他專門去了日本,一點點盯著裝運,而這次,雖然沒有什麼上司可以再拿走屬於他的貨物,可是他還是不放心,專門讓助理王利守在那裡,他則滿世界的跑著掙錢——沒錢他都沒法雇人修理。
直到半個月後,他收到了那條生產線,他這才知道,從日本東京港起運,到達他的手裡隻用半個月就好,上一次,是趙光榮他們壓著這條信息,不知道做了多少籌謀,才拖延了將近一個月。
如果他謹慎一些,自己去看看就好了。可是,謝璋也不覺得後悔,因為即便是那會兒沒出事,以後還會出事的,趙光榮他們就沒看上金盛機械廠。
隻是,當生產線一點點安裝修理調試的時候,當他們生產的第一台12寸黑白電視插上電源,出現畫面,播放清晰的新聞聲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歡聲笑語,他也高興,但依舊有點焦急與失落,他曾經想要將第一台彩電電視機送給那個姑娘,如今看,卻不知道要多久?
謝璋覺得,人生真的很奇妙。
就像是他從來不會想到,自己當初隻是想給廠裡找點錢,卻成了二道販子養活了全廠,成了廠長,也沒想到,明明是在金盛廠工作了十年,靠著金盛的步步發展坐穩了主任的位置的趙光榮,會倒打一耙一樣。
他也沒想到,隻是見了一面的許如意,會對他有那麼大的影響。
怎麼說呢。
他又不是鐵打的,他又不是沒有心,一個人滿是熱忱,充滿著希望,奮鬥了這麼多年,拿回了一條生產線,被人這樣無情地奪走,還要倒打一耙,他怎麼可能不
憤怒呢,他怎麼可能沒有怨言呢,他自然也有那種想法——努力也是這樣,不如不乾了吧。
可是,他眼前有一輪皎皎明月。
1981年的下半年,在他最痛苦的半年裡,許如意帶著燎原機床廠出擊日本國際機床展,愣是帶回了兩千多萬美元的外彙{注1}。
燎原廠從無到有這才幾年,許如意一步步前行,從未停止過努力。
他怎麼能放棄?他怎麼能言敗?
可以這麼說,是許如意肯定了他的想法,是許如意給了他不服輸的動力,是許如意支撐著他過了這半年。也許許如意永遠都不會知道,但謝璋覺得,即便是偷偷喜歡,也做個能夠配得上她的人。
1982年7月,愛華電視機廠第一台12寸黑白電視下線。
這時候,大部分的電視廠家已經在生產14寸和16寸黑白電視了,12寸實在是太小了,他們認為市場不大。但謝璋始終記得許如意在春交會華苑賓館的講課,她說要找到自己的優點,要去學會突出優勢,而不是跟隨大眾。
謝璋的想法是,農村鄉鎮也是有電視需求的,隻是他們一是沒這麼多錢,二是對維修有顧慮。
所以,謝璋將價格下調,彆人家14寸的賣600左右,12寸的賣450塊,而他們的價格則定在了380塊錢。彆看就少了70塊錢,一是下了400塊的紅線,沒一家電視機廠有這個價錢,另外他們還跟各省市的維修廠聯係,有了個合作,但凡是購買的愛華牌電視機有問題,三年內都可以去那邊免費維修。
這兩個舉措,一下子讓他們在鄉鎮徹底賣瘋了。
到了年底,投資全部收回不說,還掙了不少錢,轉了年頭到了三月份,經曆了過年的高峰期,謝璋手中居然又有了六百萬的資金,而現在,他可不是剛開廠的時候那種一無所有了,他有一條生產線,他的工廠每天都在盈利,更何況,肅南市機械局的乾部對他們廠非常支持,貸款政策也很寬鬆。
所以,在1983年5月,謝璋終於又提起了購買彩電生產線的想法。
他的目光還是看向了海外的二手市場,當然,日本的最好,這並不是他對日本有好感,實在是他們的設備對比歐美本來就便宜,外加離得近海運費便宜,性價比比較高。
陳港生對此也很讚同,不過,這次他們就沒這麼幸運了,畢竟像是上次那種價格合適,雖然老但保養良好的生產線,是可遇不可求的。
陳港生說:“反正我們也不急,先賣黑白的吧,碰到合適的再說。現在國內對彩電的需求也不算太大。”
事兒是這回事兒,可是謝璋望向天空,這會兒已經是夜裡了,他加班陳港生也加班,兩個人順便打了個電話,他能從窗外看到皎皎明月,他真想早點實現那個願望啊。
隻是沒想到,人生總有轉折。
5月底的時候,化工廠的郝主任突然給謝璋打電話——謝璋即便現在開了電視機廠,原先的業務也沒放下,專門成立了個貨物公司,讓助理王利單
挑了,如今盈利很是不錯,當然,這個公司就是他的全資了。
所以,郝主任一打過來,謝璋還以為又有需求呢,沒想到的是,郝主任說的是:“謝璋,有個好消息!”
謝璋還以為是個大單子,心想五一勞動節過了,端午也過了,下個節日是中秋還早呢,他們想淘換也早了點吧,就聽見郝主任說:“紡織機械廠停工了!”
謝璋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郝主任說的是什麼。
停工了?屠光亮他們拿著那條他們足足攢了兩年多錢,貸款了一千多萬的生產線,居然能停工?!他第一反應是心疼,那條他寄予了那麼高希望的生產線,雖然很老了,但生產的產品絕對差不了,它怎麼就能停工呢。
那邊郝主任已經開始說了:“這事兒,真是不知道怎麼說他們,那條生產線落地後,他們就開始生產。結果,那個屠光亮為了討人喜歡,放著好好的14寸16寸彩電不生產,非要生產21寸的。你知道14寸的彩電就要將近一千塊了,21寸的要兩千多塊,誰能買得起?”
“倒是說出來好聽,江州市原紡織機械廠,現江州電視機廠攻克難關,已經具備了生產21寸彩電的能力,可賣不出去啊,有這個錢人家買進口的,大部分都舍不得買,這不是堅持了一年多,賠掉腚了,就停工了。”
謝璋隻能說,這是屠光亮和趙光榮能乾的事兒。
不過他這會兒沒有半點心思罵他倆,他是想了一件事:“停工了,他們欠錢嗎?那條生產線呢?”
郝主任一聽就知道謝璋是什麼意思:“你這是還沒死心?”
郝主任是謝璋跑單子認識的,兩個人又是同一個部隊出來的戰友,關係莫逆,謝璋也不隱瞞:“我想上彩電生產線,正買不著呢。那條生產線是我親自挑的,非常合乎我的想法。”
郝主任聽了點點頭:“是啊,要不是趙光榮那家夥,金盛機械廠肯定能把電視機廠辦起來,你看看你們現在多紅火,前兩天我去開會,專門提了一句,趙光榮在,臉臭的不得了,顯然覺得沒面子。而現在,紡織機械廠又停工了,沒停工還能圓的過去,停工了那就說明他們當初的決策就是有問題,你放心吧,他麻煩不小。”
謝璋說:“那最好。”
郝主任接著說:“他們說不定還真有賣的想法,金盛倒閉了,生產線在紡織機械廠,貸款他們必須還,那可是一千多萬,他們這兩年入不敷出,哪裡還還得起,恐怕得想辦法,我給你探探口風拱拱火,你聽消息。”
的確如此,一千多萬的貸款,雖然利息不高,但紡織機械廠也不掙錢啊。原先是沒錢,現在沒錢還背著巨債,誰受得了。
郝主任不知道怎麼操作的,不久後就放出了想要轉讓電視機生產線的口風。
謝璋自然是要爭取的,還讓人以愛華電視機廠的名義打過電話給紡織機械廠,不過誰不知道愛華是謝璋的工廠,對方直接回答:“對不起,我們就是不賣給愛華廠。”
然後,他們賣給了陳港生。
收貨那天,是謝璋去的,要知道,紡織機械廠欠了大筆錢,陳港生出資1200萬現金買下,雖然他們不能落一點進口袋,可是,這等於將他們頭上的債務全部解決,誰不鬆口氣。
所以,他們甚至還將廠子裡從裡到外打掃乾淨,還讓人拿了花專門去迎接這位港商,甚至連劉局長和趙光榮也來了,他們尋思是不是能夠從陳港生這邊拉來點投資,誰知道,車門打開,下來的居然是謝璋。
所有人的眼睛都快掉下來了。
趙光榮直接來了句:“謝璋你怎麼來了?”
謝璋笑著說:“你們不知道嗎?陳港生先生是愛華電視機廠的股東,他買就等於我們愛華廠買,真是沒想到,兜兜轉轉一年多,這條生產線又到了我的手上,比我買的時候還便宜八百萬。我這才知道,為什麼不願意給金盛而給紡織機械廠,因為我們不會這麼糟蹋錢啊。”
那天劉局和趙光榮直接拂袖而去,至於屠光亮,當初他們帶著三百多人,愣生生將金盛機械廠的人攔在了卡車外面,不讓任何人靠近。而今天,他們則敞開了大門,熱烈歡迎謝璋和他的人從正門進入了紡織機械廠。
韓冬甚至還衝他打了個招呼:“屠廠長好久不見老了不少。”
屠光亮真想走,可是他作為廠長是真不能走,隻能忍著。
現在的愛華電視機廠職工,原先的金盛機械廠職工,早已經不同往昔,這一年他們生產電視機,和一條老舊生產線天天打交道,早就是行家了。而且謝璋也說了:“一方面一年多不知道他們怎麼生產使用的,一方面防著他們使壞,務必仔細檢查驗收,不能馬虎。”
所以,他們這場驗收,足足進行了半個月,屠光亮天天上班都能看見原來金盛廠的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他們的廠區,最後乾脆稱病了。等著他們驗收完畢,不但要走了所有的圖紙和備件,還要走了他們這一年來的各種生產記錄,這才離開。
那會兒,一年賠掉八百萬這事兒,已經被莫小川彙報給了省廳,劉局、趙光榮和屠光亮都被調查了。
不過謝璋卻顧不得那些了,那些爛人根本就不值得他費心,他現在滿腦子想的是,他終於有彩電生產線了,他終於可以擁有第一台彩電了,他終於可以去南州了。
生產線安裝調試的兩個月,愛華廠所有人都覺得謝璋有點急躁,這跟他過去被搶了生產線也一言不發的刻板印象太不一樣了。
不過,愛華電視機廠的職工們表示理解:
“這就是咱們的生產線,要是不出問題,前年就已經投產了,廠長激動也正常。”
“好不容易拿回來,彆說廠長了,我每天在紡織機械廠進出都覺得解氣,要是我們生產出的彩電大賣,那真是太爽了!”
而謝璋,當第一台彩電下線檢測完全合格後,當天下午就抱著電視帶著助理,開向了南州。從肅南到南州不過是幾個小時的車程,他們到的時候,已經天擦黑了,謝璋就住在了燎原廠的招待所裡,晚上還去家屬院溜達了一圈。
助理完全不明白,下午往這邊趕,到了人家就下班了,為啥不能明早出發呢,招待所可沒家裡舒服,廠長這是咋了,怎麼這麼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