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躍汽車夏國事業部負責人鬆本洋一早上起來的時候,照舊抱怨一下夏國的不方便。
他的前輩們原先來到夏國時,都會提前帶著自己的馬桶以及所有需要的生活用品,當然,這一切都是由夏國人買單。
但是,這兩年,隨著夏國人走出去,他們發現了合約中的隱藏項目,就開始拒絕了。這就導致來夏國出差真的非常難捱,即便這已經是津門最好的酒店了,但他不得不說,條件真差。
他是很艱難地,才洗漱完畢,然後對著早餐發呆,他的早餐是一杯熱咖啡配上一片面包和一個煎蛋,其實他覺得培根火腿會更好,但是最近的品質一直不好,他隻能拒絕了。
哦,吃飯前,他再一次咒罵了一句總部的多事——明明已經和二廠談的差不多了,改造方案也已經落定,結果突然要求和一廠合作。這種事正常情況下根本就不可能,如果是在日本,轟走都是給面子了。
好在那個郝佳偉收了他們不少好處,愣是給辦下來了,要是一廠的話,雖然改動不會特彆多,但顯然一時半會也回不去,鬆本洋一忍不住狠狠咬了一口雞蛋,他討厭這種生活。
就這時,房門被砰砰砰地敲響了。
鬆本洋一也沒起身,他知道肯定是那位每天都要熱情地給他打招呼,同時對他2000美元買的手表表示驚訝的保潔阿姨,問他要不要收拾房間?鬆本洋一覺得很困擾,夏國根本沒有酒店業,他都不明白為什麼非要他在才能收拾房間,這不應該是趁他不在乾的事情嗎?
結果那位阿姨卻振振有詞:“你的東西那麼貴,丟了我可說不清,你看著我乾好了。”
又被敲響了,他才起了身,直接把門打開了:“阿姨,你今天提前了15分鐘,這影響到我了。”對的,他的漢語非常好,這也是被派到這裡打頭陣的原因。
隻是沒想到的是,門口站著的不是阿姨,而是待著大簷帽的警察,對方衝著他說:“鬆本先生,您和郝佳偉熟悉嗎?有些關於他的事情,需要您的配合,請您跟我們走一趟。”
鬆本洋一自然知道,他和郝佳偉有什麼交易!
不過那些交易都很隱秘,他認為不可能被發現的,畢竟現在夏國在國外的影響力,尤其是在日本,根本沒多少。可是,瞧著他們嚴肅的表情,他知道恐怕不太好,雖然他是外國人,但夏國政府懲治外國人是有先例的,他也沒反抗,而是說:“我今天的工作還沒安排,我需要打個電話給我的秘書。”
豈料對方說道:“這就不用了,我們會通知你們公司的,請跟我們走吧。”如果房間裡有電話,他還可以堅持一下,但津門的酒店沒有任何房間拉了電話線,如果要打隻能到樓下的辦公室裡,對方不同意他根本沒有機會。
鬆本洋一隻能配合的跟著離開,路上的時候,他是真希望有個人能看到他,幫他傳遞消息,他需要救援,可惜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對方布控了,竟然沒有遇到任何人,直接被塞進了汽車裡。
鬆本洋一就這
麼消失了,不過因為常年替他保潔的阿姨說,他早上匆匆離開,所以大家隻當他有了什麼重要事情——他一向這樣,很討厭彆人知道他的行蹤,就連住酒店,都跟其他人分開,為的就是安靜。
更何況,他們的工作根本沒有需要拍板的事情——可以左右合資是否進行的郝佳偉局長,似乎最近也不露面了,辦公室裡都是日常事務,根本沒人覺得,鬆本不在有什麼問題。
直到三四天後,他依舊沒出現,大家才覺得似乎不太對勁。
工作人員趕忙報警,當然也傳了消息回國內。
人失蹤這麼大的事情,自然會引起注意,當飛躍的工作人員數次問詢派出所,他們是不是不負責任,人失蹤了還找不到,甚至要將這事兒提高到外國人人身安全這樣大的議題的時候,鬆本洋一終於有了消息。
倒不是有人通知,而是他們的事業部被警察搜查了。
要知道,這幾年因為以發展經濟為主,大家為了掙外彙簡直是想儘了辦法,畢竟國家要花錢的地方可太多了。
如果哪裡能夠引來外資投資,那真是大成績。
所以,外商的地位也就水漲船高,雖然每年總有犯法的被法辦,但這種公布出來的特彆少——鬨得最厲害的,不就是郭大偉為了銑刀倒在了古田鐵工所門口那件事嗎?可那也不是官方通報,一切還是比較隱晦的。
這種直接搜查,簡直聞所未聞。
他們根本就不讓進,還打了電話給機械局,意思也很簡單:“我們來你這裡投資,一切都好好的,怎麼能隨便搜查?這是犯法的。”
當然,他們還會帶上他們不自覺的威脅:“你們這樣的投資環境,我們無法放心!恐怕我們的合資還需要再考量!”
其實機械局最近也很混亂,大上個星期,本來說好的和二廠合資,突然變了主意,郝局長說是飛躍變了想法,要和一廠合作。上面張張嘴,下面跑斷腿,他們隻能重新推到再來。
如果隻是這個,也都是正常工作,後面的發展就離奇起來,先是一廠廠長白興福跑到郝佳偉樓下撞了柱子,隨後郝佳偉被傳訊,這麼簡單的事情,雖然很讓人惋惜,但一般人也就是說完就回來了,可從那以後,郝佳偉就沒露面。
大家都說,郝佳偉被抓了!
如今誰能想到,飛躍還出事了。
這是什麼事啊?
可無論如何,這是外資,是他們要巴不得合作的對象,即便自己還蒙著,機械局的王副局長連忙去了一趟。
本來就是想交涉一下,講講合資優先的政策,讓對方能不搜查就不搜查。
哪裡想到,去了以後,就碰上了公安局接待的趙科長,他上來就放了個炸彈:“我們來搜查是有文件的,鬆本洋一涉嫌對國家公務人員進行行賄,證據確鑿,已經被批準逮捕了。我們是來搜查相關證據。”
這真是一石驚起千層浪。
王副局長就想到了一件事,郝佳偉也在裡面呢,有行賄就有受賄啊!
這……有些行為就能夠解釋得了了。
可他不敢隨意猜測,倒是看了看所謂的搜查文件,看了後,王局長也不吭聲了,上面蓋的可不是津門市公安局的章,而是公安部的章。
事實上,這次的行動的確是層層上報——如今國家正在積極引進外國汽車公司,進行合作,為的就是提高夏國的汽車生產水平。
這一事兒一出來,很多人都覺得是不是會影響合資計劃。
不過這顯然是杞人憂天了,用甘部長的話說:“如果為了合資連犯罪都可以容忍,那即便發展起來了汽車行業,我們的脊梁也斷了。”
許如意聽得時候,就在甘部長的辦公室,但甘部長還有他的擔心:“可你這邊要小心了,鬨出了這事兒,日本機床行業肯定會對你有所懷疑,你得小心應對。”
許如意點頭說:“您放心吧,我知道怎麼應付他們。”
許如意這次來京市,當然不止是為了這件事,而是想要做點事情,“甘部長,這種事情還有很多,既然我們已經批捕了,我有個提議,不知道合適嗎?”
甘部長看著她,這丫頭愛說奇言,不但是說法引人注意,其實更讓人稱奇的是她的想法,這種時候,她這麼說,這個提議肯定不好辦,不過他還是點點頭:“你說吧。”
許如意就說:“我想問,能不能全國通報。”
甘部長一下子看過去,許如意迎著他的目光,堅持道:“我們現在無論是工廠的經營者或者是管理者,還是普通的勞動者,都對於外資有一部分誤會。”
“他們以為外資就算不是來幫助我們的,也不過是來掙錢的,其實並不是這樣。夏國其實在這些外資眼中,就是一塊大蛋糕,他們來這裡不僅僅是要吃蛋糕,拿到夏國人夠不到的蛋糕,他們更想乾的是搶蛋糕。”
“資本不會拒絕利潤,他們隻會追求利潤,為了利潤可以不擇手段。而我們的製造業,根本沒有做好這個準備。”
“他們甚至隻是懵懵懂懂,彆人說合資好,縱然覺得沒必要,可想著對國家有好處,就合資了。可真的適合嗎?真的需要嗎?我覺得,從白廠長的反抗,到查出這個詭異的合資方案出台背後的行賄受賄,就是最好的警鐘。”
“要讓大家都知道,要學會警惕學會反抗。”
許如意說完,就沒再吭聲,這事兒說真的,跟她沒什麼關係——她就是個普通廠長而已。但是,又跟她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她上輩子就知道不少曾經輝煌甚至頗有利潤的廠子,因為合資而被消失的事情,這輩子親身經曆,才知道,在80年代崇洋媚外的風氣下,這一現象有多麼普遍。
我們知道的隻是冰山一角,或者說,隻是那些出名的廠子而已,我們不知道的,才是海面下巨大的冰山。
為什麼說與許如意又有關呢。
這個關係是宏大的,她致力製造先進的機床,為的就是提高國家的製造業水平,可如果我們的汽車電子輪船等行業,乃至於他們的上下遊行業,都
去合資了,他們的努力都沒有工廠來承受,如何振興?
所以,她專門來了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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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部長聽完後,忍不住歎了一聲:“你啊你!”
許如意也不知道,後面是什麼?她的想法已經表露完畢了,後面就安靜地等著,甘部長如何不知道許如意提議的及時性和準確性,他的你啊你不是因為許如意提了難辦的事兒,而是感歎這丫頭的敏銳和大局觀。
她沒有從一家工廠來看問題,她是在俯視整個社會的運行。
彆人都覺得奇怪,寥寥數年,燎原總廠已經成了南河省的納稅第一名,許如意是怎麼做到的?很多人都覺得她足夠聰明,也運氣足夠好,可甘裕林一直覺得,許如意最可貴的是無私,她從不會以一己利益來想某件事情。
他點點頭:“這事兒的確應該警示。”
這就是同意了,許如意連忙站起來,“謝謝甘部長。”
甘裕林都樂了:“你謝我乾什麼。”不過他也說,“得先做好準備啊。”
這個準備自然是這件事下,大家對於合資認識的深入,由此可能發生的一些事情——肯定會有人不願意合資,也肯定會揪出如郝佳偉這樣的人。
不過這些,許如意倒是不用管,她從甘裕林這裡出來後,就準備直奔津門市——穀樊給他打了個電話,說是白興福倒是醒了,但是可能腦子有淤血,記憶有些錯亂,還胡言亂語,唯一一點不變的,就是想見她。
但是為什麼要見她,白興福根本不肯說。
穀樊求助道:“我們老廠長太可憐了,他原先雖然不善言辭,卻是個思維敏銳很有邏輯的人,如果不是這一次,他怎麼能變成這樣。許廠長,我知道你很忙,可如果能抽出時間的話,能不能來看看他,他真的非常想見你。”
許如意如何能不去呢。
出了部委的大樓,王石頭和張超男已經等著了,“走吧,她說。”
快中午出發,因為著急,路上也沒有停留吃飯,下午三點就到了。
車子直接停在了醫院門口,大概是因為知道她會來,穀樊竟然在門口等著,許如意一露面他就站了起來,“許廠長,您這麼快就來了?真是太謝謝您了,麻煩您了。”
許如意也不用寒暄,“彆客氣了。你們廠長呢?”
穀樊連忙帶著她去了一間病房,但路上小聲的說:“廠長現在的情況不好說,糊塗得很,有時候認人,有時候,彆說我了,老伴也不認識。我們有時候故意試探一下,他清醒的時候有些記憶錯亂了,感覺似乎一會兒記得跟郝佳偉吵架的事兒,一會兒又喊著要趕緊去燎原廠談合作。”
“所以,”穀樊本來就長得乾巴瘦,這會兒皺著眉頭,整個臉跟張苦瓜一樣,“他雖然口口聲聲找您,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認出您來,會不會跟您交流,如果……”
“行了,”許如意怎麼看不出來,這不就是又想許如意來,說不定就把人刺激好了,又害怕根本不搭理許如意,許如意生氣,她說,“不用擔心這個,能
幫點忙我很樂意,我先看看他。”
白興福是住的三人間,不過隻安排了他一個病人,進去的時候,他的老伴正陪著他,看見後,連忙說“老白,你看誰來了。”
白興福正看書呢,扭頭用戴著老花鏡的眼睛看了看,大概是看不清楚又往上推了推,這才看清楚了,直接喊了一聲:“許廠長,你可來了!”
這一句話,許如意他們都放心了,起碼還真認得。許如意就坐了過去,白興福就對老伴說:“我有事你出去轉轉吧。”這是又認人了?
老伴隻有高興的,連忙哎哎哎的應了,張超男衝著許如意點點頭跟了出去,屋子裡就剩下了許如意和白興福,穀樊。
許如意就問:“您沒事吧?”
白興福這會兒挺正常的,笑著說:“沒事,就是頭破了,養養就好了。不過,”他立刻又低落起來了,“我們廠是沒戲了。”
這就有問題了,許如意看了穀樊一眼,接著問:“不說不合資了嗎?”
白興福搖搖頭:“怎麼可能,郝佳偉一心一意要合資,他是局長,這事兒肯定是要辦的。但許廠長,我是真舍不得我們廠啊。”
“許廠長,我跟您說過,我們廠有不少自己研究的工藝,這是我們廠汽車能夠比同類型汽車質量更好的原因。我們把這些當寶貝,可是,我聽郝佳偉的話說,這些工藝和我們的專利他們也不會保護,都會全部交給日本人。專利那是沒辦法,已經申請了,不能夠隨意給人。可是這些工藝,不能給他們。”
“我一時間實在是沒有合適的托付人,我想托付給您,不知道可以嗎?”
許如意都愣了,她來的時候,也猜測白興福為什麼找她,其實根本就猜不到原因,畢竟兩人的交流有限。可她怎麼也沒想到,白廠長記憶混亂後,心心念念不忘的,是守住一廠的工藝。
許如意一下子都沒說出話來,嗓子眼仿佛被卡住了,眼睛酸得厲害。
旁邊的穀樊已經紅眼了,那天許如意沒瞧見他可是去過現場,地上那片血跡那麼大,看著就驚心。而他們的廠長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受了這麼大的傷,還在惦記著國家資產。
白興福根本沒注意到他倆的異樣,他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
“許廠長,我知道我有點冒昧了,可這些東西,在愛惜的人眼中這是無價之寶,在一心隻想合資的人眼中,這就是無用的,跟野草異樣。不能留給他們。許廠長,我都琢磨好了,與其讓他們糟蹋,不如你帶走,你們合作了那麼多汽車廠,給他們吧,就算是為咱們夏國汽車行業貢獻一下。”
“不知道行不行?”
許如意都不知道那個行字是怎麼從嗓子眼裡出來的。
白興福聽她答應了,特彆高興,連忙衝著穀樊說:“小穀,我給你我辦公室的鑰匙,你帶許廠長去,咱們廠的工藝和技術,我都彙總編寫過了,你知道放在哪裡,你給許廠長。彆耽誤,趕緊去。”
穀樊也是半天才嗯了一聲出來,白興福看他那樣子,挺傷感的,
“彆舍不得,這是最好的安排了。去吧去吧。”
穀樊根本動不了,還是許如意站起來拉著他出去了,等著出去後,穀樊忍不住眼淚就掉下來,“許廠長,我沒想到,我真沒想到。可廠長也太可憐了吧,已經沒事了,可他就是走不出去,他肯定是受刺激太大了,太擔心這事兒了。”
許如意這才說:“這樣,我在京市有認識的人,我這就找人安排,你趕緊找人陪著轉院,先把病治好。”
這會兒還客氣什麼,穀樊立刻說:“我馬上安排。”
不過許如意又問了句:“你們這些工藝什麼的,沒有泄露吧,郝佳偉知道嗎?”
穀樊立刻搖頭:“沒有,我們上報的都是專利這些,拿到證書的,這種在他們看來,就是工人們的小打小鬨,他們根本就稀罕。我都收拾好了,一定不會有問題,除了我們廠長和您,誰我都不會給。”
倒是許如意安排好後,又給家裡打了電話,郭培生接的,廠裡自然沒事,不過他又說:“川野清又給你打電話了,我看到了來電,沒有接。”
這是出事後,川野清打來的不知道第幾個電話了,許如意都沒接,一方面是遷怒,另一方面也是拖延。這會兒,許如意終於打了回去。
大概是陌生電話,接聽是工作人員,許如意自報家門後,很快就轉入了川野清那裡,一接通,川野清就說:“許廠長,你架子好大啊,我給你打了七個電話,你是一個不接一個不回。我以為你鐵心不聯係了呢,怎麼又打過來了。”
許如意卻沒有寒暄的意思,開門見山:“我不接你不知道為什麼嗎?我剛剛強調了我看重什麼,你答應的好好的,結果呢,你們逼的白廠長撞了牆。”
這事兒川野清也很生氣,這鬨得太過了。
他們和許如意的關係本就是如履薄冰,雙方手裡都有籌碼,相互試探,這個平衡很微妙。但這件事,無論是出事的人,還是出事的時間,都不太好。
他立刻收斂了態度:“許廠長,這不是我們本意,隻是個意外,請你放心。再說,鬆本洋一和郝佳偉不是都已經被抓起來了,他們受到了懲罰。”
但實際的操控者並沒有,而且,白興福傷成了那樣,他卻說“隻是個意外”,真是無情又無恥。
許如意不說話,川野清無奈之下,隻能自己進入話題:“是這樣的,許廠長,事情已經拖了很久了,不如我們定個時間,定下來吧。”
他們顯然是急了,因為國際機床展並不是在結束那一刻,就沒了影響力。事實上,這年頭信息交流不夠發達,大家訂購機床等設備,一般都是通過會展。有的現場訂購,有的形成意向,以後再商量,甚至有的自己看好了,也不吭聲,以後需要的時候,才會訂購。
所以,展會具有長尾效應,後面的合作也是大頭。
但這次國際會展,燎原廠太能打了,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回來後,張元他們也是忙得不得了,倒是長崎他們,預後不好,自然著急讓燎原廠提價。
許如意還
是那套話:“我現在就在津門,這邊還有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不如過幾天回去再定。”
川野清也是急了,實在是飛躍的苗頭不好,夏國政府似乎對此有嚴辦的趨勢,他們的大使館如何交涉,都沒有放人,甚至都沒有讓他們見到人,他怕影響到後面的簽約。
“許廠長,你要不沒音訊,要不不接電話,要不推諉時間,你不會,不想簽吧。”
許如意直接回:“川野先生,你如果不會說話,我會讓北原換個人。”
等著掛了電話,川野清還是覺得不放心,立刻給北原打了昂貴的跨國電話,向北原詳細地說明了他的感覺。沒想到,北原聽了後哼了一聲:“你的顧慮是對的,她本身也不可能樂意跟我們簽約,不過,這不是她樂不樂意,而是形勢逼她如何。”
“他們最近很囂張,以為拿住了鬆本洋一就會怎樣,那不過個夏國事業部的負責人,他想要拿到好業績,行賄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夏國還是需要我們的技術和資金的,根本無傷大雅。不過,我們該讓她知道,不簽約的下場了。”
正說著,秘書敲門進來,小聲說道:“社長,通產省小澤先生要見您。”
北原愣了一下,通產省就是日本的工業產業部門,小澤是他刻意交往的官員,他怎麼突然來了?北原連忙掛了電話起身,趕緊過去了。他以為是一些雜事,畢竟小澤需要他辦理的事情很多,沒想到的是,小澤一見他就說了一句:“你們惹大事了。”
北原沒吭聲,小澤接著說:“有人向禁運主席埃威姆舉報,你們為了讓燎原廠提價,挽救被搶奪的市場,願意向夏國轉讓禁運條例中的相關技術,目前已經開始調查。我這是冒險通知你,我現在就離開了,你一定要做好準備。”
小澤顯然也怕出事,左右看了看,戴上了帽子,扭頭就離開了。
北原在原地坐了好一陣,秘書小聲問:“燎原廠那邊要不要停下來?”北原搖搖頭:“提價至關重要,不能打斷,按著我說的辦。哈,”他笑了一聲,“小小風雨,又能如何?怕他作甚?!”
卻沒想到的是,鬆本洋一的確隻是個夏國事業部的負責人,但這個身份已經足夠代表一些問題了。
10月30日,這一天的一大早,很多看報紙的人們,驚異地發現了一件事,今天的《法製日報》居然用整版刊登了一件他們都想不到的案件:某外資汽車公司為了合資居然會行賄?某些地方官員居然會收受大量賄賂,送子出國,甚至差點逼死不願合資的廠長?
報道一出,一石驚起千層浪!!